我的小姑娘

　　再次见面是几天后，赵子妤得了重感冒，以前舍友在的时候还能麻烦舍友照顾下，现在她们都不在，宿舍也没有常备的感冒药，赵子妤最后没办法，拖着有些沉重的身体冲了个热水澡，却不想澡还没洗完，自己就晕倒在了浴室。

　　温热的水柱喷洒在她的身上，身下却是冰冷刺骨的地砖，冷暖交替，让她有种快要窒息的错觉。昏昏沉沉间似乎听到了卫礼的声音，一声一声地叫着她的名字，她那时候难受的要紧，虽厌恶他的碰触，可下意识地却想抓住，也没力气去想卫礼怎么会突然出现。

　　赵子妤的情况说不上严重，但也没好到哪去，发烧到39度8，还作死地去冲热水澡，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处于昏迷的状态，医生说再晚点有可能会烧成肺炎。

　　赵子妤再次醒来是两天之后的事了，睁眼看了下周围，意识有些断片，好几分钟后思绪才回笼。紧闭的房门有人正压低声音在打电话，子妤想了想，应该是卫礼，毕竟那天她意识尚清的时候听到了卫礼的声音。挣扎着想要起来，却没在意到手上还输着液，不小心扯动到弄出了响声。
　　门外打电话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便看见卫礼开门进来，见她想起身，赶忙制止：“别动别动，乖乖躺下，我去叫下医生。”

　　子妤这才注意到卫礼的脸色不是很好，眼底有些青黑，冒出的胡茬也没来得及打理，只是看着她的眼睛亮的让赵子妤有些不知所措。住院的几天，卫礼一直都陪着她，赵子妤知道他应该很忙，她有时装睡的时候会听到他低着声音和人打电话处理公事。

　　卫礼所做的这些，她不想去接受，或者更多的是不想面对，不管他和罗欣怡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那也和她毫无干系，他们本就应该保持一个陌生人的距离，互不干涉。

　　子妤很讨厌现在这样纠缠不清又暧昧不明的关系，她不打算装聋作哑地默视，所以找了个机会和卫礼开诚布公道：“卫礼，咱们俩真不合适。”

　　卫礼似乎并不生气，甚至一脸笑意，看着她的眼神柔情似水：“那你说说怎么样了，我们就合适。”

　　子妤皱眉，有些哑口无言，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到其他说辞，只能含糊其辞道：“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接受不了你。”

　　“宝宝，知错能改就行了。”然后轻揽过她，温润如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可以慢慢改，我也可以慢慢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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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一大早，林淑静就把还在睡梦中的赵子妤给扒拉了起来，催促道：“赶紧的，今天咱们要去商场买衣服。”

　　子妤一脸不耐烦地扯过被子盖在脸上，闷声回答：“我衣服够穿。”

　　林淑静一脸不赞同，翻着赵子妤带回来的那些行李，不以为然地道：“你姐姐下个月有个演出，到时候咱们一家都要过去捧场的，可不能穿你那些衣服。”

　　赵子妤半天没有回答，林淑静拍了拍被子，轻哄她：“不要任性，要懂事知不知道？”

　　隔了好久，子妤才隔着被子说了句“知道了”，平淡无奇的声音中听不出她的情绪。

　　赵子妤打小就比较独立，也不怎么粘人。林淑静离婚后回国开了所舞蹈学校，罗欣怡当时是她的学生，一来二去就这么认识了也离过婚的罗文泽，后来慢慢相处觉得不错才决定再婚。

　　罗欣怡作为她学生的时候，林淑静就很喜欢，舞蹈底子不错，不恃宠而骄，也吃得了苦。婚后也喜欢粘着她“妈妈”长，“妈妈”短地叫着，她觉得赵子妤就该像罗欣怡那样，乖巧可人，优雅地像个小公主一样。

　　慢慢地，林淑静总是有意无意地照着罗欣怡的样子去打扮赵子妤，照着罗欣怡的言谈举止来要求赵子妤。赵子妤也很听话，只是渐渐地话变得越来越少，也不和她亲近，再后来她买的衣服子妤再没穿过。

　　“怎么样，有喜欢的吗？”林淑静指着导购手上的几条连衣长裙问子妤。

　　子妤看了眼便收回视线：“不错，都挺好看的。”

　　林淑静不满她随意应付的态度，瞪了赵子妤一眼：“不准敷衍妈妈，快去试试，看看效果怎么样。”

　　子妤没说什么，拿了件离自己最近的湖蓝色纱裙，林淑静是这家店的常客，导购认识她，以前只见过她和罗欣怡过来，带子妤过来还是头次，便闲聊：“罗太太真是好福气啊，两个女儿都这么漂亮呢。”

　　林淑静笑笑，和她解释道：“以前那个是我大女儿，这是我小女儿。”接着又挑了几件衣服，想到之前罗欣怡在这边挑中了一条裙子，不过尺寸有些大，就问：“对了，上回我大女儿挑中的那条裙子，尺寸改好了吗？”

　　“改好了，要给您拿过来吗？”

　　“不用了，直接帮我包起来吧。”

　　两人正说着，赵子妤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林淑静看了眼，难掩眼中的赞叹：“咱们子妤还是这样穿好看，妈妈眼光不错吧。”说着又满意地看了几眼。

　　湖蓝色的纱裙包裹着曼妙的身材，无规则的裙摆随着赵子妤的走动不时亲吻着她的脚踝，腰两侧刻意的镂空剪裁越显纤腰盈盈一握，v领的开叉恰到好处，既不过分暴露，又能将精致的锁骨显露出来，宫廷袖的设计增添了些许复古色彩，却并不与裙子整体的高贵优雅风格冲突。赵子妤的皮肤很白，灯光下似乎还能看到清浅的血脉，柳叶细眉，一双浓眉大眼，此时里面的神情却有些局促，下意识地抱住手臂，微有不耐：“就这件吧。”

　　导购是认识林淑静的，出手很大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推销的机会，便道：“罗小姐，您身材这么好，不多试几件太可惜了。”说着又拿起之前罗欣怡试过的那条黑色长裙建议她：“这条也挺适合您的，您姐姐还定了件呢。”虽被人叫错了姓氏，子妤也没纠正：“不用了，就这件了。”

　　倒是林淑静听到导购对赵子妤的称呼后，脸色微变，见赵子妤脸上半点不快的表情都没有，明明想解释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轻抚了下她的头发，笑说：“你喜欢这件那就这件吧。”

　　子妤点点头，转身准备去试衣间换下裙子，却听到有人叫住了她们：“妈，子妤，你们也在这儿啊。”

　　两人回头，便看见了门口的罗欣怡挽着周文娟的手臂走了进来，笑着和林淑静说道：“我刚好和阿姨过来逛街，早知道你们也要来就一起了。”说着看到导购手里拿着的那条黑色连衣裙，有些意外道：“咦，这是我上回订的那条裙子吗？”

　　“这不是，这是准备给您妹妹试的，您的上回说尺寸有些大，现在改好了。”

　　罗欣怡看了眼站在试衣镜前的赵子妤，体贴地问道：“子妤也喜欢？”没等赵子妤回答，又接着说道：“要是喜欢的话直接和我说就是了，姐姐当做礼物送给你。”

　　赵子妤看了她一眼，轻笑了声，只是笑意未达眼底：“不了，我还是比较喜欢身上这件。”

　　回去的路上，林淑静开着车，赵子妤坐在副驾驶上沉默不语，头靠在椅背上望着车窗外，林淑静没由来地有些难过，再婚后她本以为对待两个女儿都是一视同仁，既没有过多地偏袒子妤，也没有委屈了罗欣怡。不过因为罗欣怡学舞蹈的原因，她们待在一起的时间要比和子妤的多，等意识到这样的偏差后，林淑静很愧疚，想着要补偿她，却发现赵子妤早已将她拒之门外。

　　林淑静找着话题和赵子妤闲聊，她不排斥聊天，只是每句的回答不过几字而已。红绿灯的空档，林淑静伸手准备帮她理下微乱的头发，却被子妤躲开了，林淑静顿了下，落在半空中的手有些不尴不尬，丝丝黯然划过心中，片刻后又故作无事道：“你不是最喜欢吃淮扬菜吗？中午咱们去吃怎么样。”

　　子妤点点头，似乎有些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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