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干了这碗血

　　感情深，大碗闷！感情浅，舔一舔。感情厚，喝个够！

　　感情薄，喝不着。感情铁，大放血！

　　感情薄，喝不着。所以她不喝。连舔一舔都不必。

　　感情铁，大放血。感情不铁，所以意思意思放一滴。

　　这个仪式没毛病。迦叶很自信。

　　“那杯子里放的是什么血？”黑猫好奇的问。

　　今晚是满月。窗户的玻璃透进皎洁的光芒。

　　人类深眠的时刻，庄园里却进行着非人类的狂欢。无法参与大人世界的迦叶在自己的卧室阅读。

　　听见脚边黑猫疑惑的询问，她看了一眼窗外，“花园后面的湖里养着很多白鹅。”

　　“温顺优美，还有洁白的羽毛，长长的脖子。和那个人类很像。”

　　哪里像？难道玛丽安长得像鹅？她又没有毛毛！

　　“所以……为了凑数，你动用了这种美丽生物的血液？”这混合起来，会不会把原本生物的某些特质在人类体中放大？

　　“我记得家鹅这种生物，领地意识和攻击力都很强。”黑猫沉默一刻还是没忍住，“那个人类不会出什么毛病吧？”

　　它有点担忧。

　　以后的事实证明，它的担忧没有错。

　　月亮循着高空的轨迹慢慢往下沉落。

　　庄园的聚会好像到了某个节点。悦耳的音乐声转低。

　　有的客人步出富丽堂皇的大厅，成双成对地朝着花园和喷泉悠悠而去。侍者们引领贵宾四下参观，暗处君王的从者密切关注着以防备任何意外。

　　有着浓密红色卷发的女人牵起裙角，纤长苍白的手指上涂着猩红的颜色。红色的头发让她与周围的血族格格不入，而同样猩红的唇妆配上冶艳的面孔更添攻击性。

　　女人一手捏着高脚杯，一手提着裙角，长而卷曲的眼睫扑动，宛如她时时高昂的头颅透出骄傲自大的轻慢。

　　“霍克利大人，请等一等。”

　　黑发的血族顿住，回身。“晚上好，波丽娜夫人。有何指教？”

　　他对这女人没有什么好感。

　　女人从头到脚都是艳丽刺目的红。如果不是因为天生血族的身份，以她惹人厌恶的行事根本没有机会坐上领主的位置。

　　波丽娜的姓氏是兰开斯特。她出生的氏族算是传递多代的老贵族。只不过在数百年的时间里天赋一代不如一代已经没落。

　　靠着与另一个贵族共结永生，波丽娜很快闯出名声。她有手段又有心计，顶着大受欢迎的美貌在喜欢猎色的血族中混得如鱼得水，一腔野心挥洒自如。

　　她被称为波丽娜夫人而并不被尊伴侣姓氏，当然是因为那个老东西贵族已经化为尘土而去，当家做主后波丽娜更喜欢被敬畏的是本人。

　　娶了个几百岁的美人，那个已经活过万年的贵族死因冠冕堂皇。毕竟以血族的寿命来算，万年实在已经算行将就木。

　　又不是王中之王的纯血君王，普通的纯血极限自然不可能太夸张。

　　霍克利倒不是对这个女人争权夺利的手腕有什么意见。他厌恶的是这女人……

　　“处子的鲜血固然芬芳，但远不及婴儿的鲜嫩可口……或许是尝惯了家中之味，今夜对这食物感觉难以适应，但若出言，君王在场实在难为情，长夜漫漫又恐饥饿做出失礼之事，可否请大人代为引路贵府厨房？或许本夫人可以自行挑选一二。”

　　厨房=食物储存地。

　　食物=人类。

　　这就是霍克利厌恶波丽娜的原因。

　　在这个女人的庄园里圈养着大批宛如牲畜的人类。他们宛如驯养的羊一样产出无辜弱嫩的羊羔，以供血族主人享用。

　　奢靡极度的波丽娜专爱人类婴孩的血液。

　　“墨洛温庄园从不圈养人类的幼崽。”霍克利冷冷地看着眼前风情无限的美人，“夫人恐怕要失望。

　　“几十年不见，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刻板。”红发的女人叹息，纤细的手指托着高脚杯底。

　　杯子被随手放到随行的侍者端着的托盘上，血红的液体轻轻波动。女人动作优雅迷人，毫无磕碰。

　　礼仪无可挑剔，但霍克利却无动于衷。

　　波丽娜转身，柔软的腰肢如柳条，被男人们赞美为‘火红玫瑰花瓣’的嘴唇微微一挑，“既如此，本夫人也只有暂且忍耐。”

　　美艳血族的眼神放肆地在整个舞池内流连，宛若钩子一般的眼波刮过全场后，红裙红发的女人一扬裙，翩翩起步。

　　墙壁上巨大的油画在满室辉光中保持沉默。扶梯拐角处出现一只黑猫和一个黑发的女童。

　　宛如婴儿一样的皮肤，充满神秘东方韵味的面孔。稚子的无辜和上位者的矜傲奇迹般地共存于细瓷面容。

　　从精致的外表便可窥探到其生母是何等的强大且美貌。注意到女童的血族纷纷侧目露出惊叹之色。

　　波丽娜风情无限的眼划过渴望。

　　传言中墨洛温君主的子嗣。与其父如出一辙的血色眼目。这个女孩浑身孕育着更为浓厚芬芳的纯血，其能力的强大难以预计。如果成长完全，必然会成为新的君主。

　　“羊羔的血再怎么美味，也比不上这种当世无双的……”红发女人叹息，贪婪地以舌舔舐唇齿。

　　想要……

　　如果能将之吞噬殆尽，那么因此所获得的……将是何等的震撼！

　　力量的源泉本来就是血液。而同族血液的妙处，宛如再次掠夺侵占他人掠夺得来的力量，成为笑到最后的胜者，只有尝试过这滋味的才有资格评说。

　　在吞下她那死鬼丈夫之后，波丽娜夫人找到了弥补自身天赋不足和血脉退化的办法，这种超越和突破令她目眩神迷，越发狂热地向往无极限的永生和完美。

　　献殷勤的男士执起红裙红发美人的手，落下满含意味的一吻。波丽娜眼睫轻忽一闪，轻笑一声将目光从女童身上收回。

　　总有办法的。

　　霍克利看到迦叶下来有些吃惊。

　　“怎么了？”

　　黑猫的尾巴灵活地在身后摇晃着，前爪往前一蹬拱起背伸了个懒腰后它咂了咂嘴才替主人回答，“迦叶说有血腥味。”

　　可那不是很正常吗？

　　放眼望去，舞池里来往的血族都在品味着侍者提供的‘佳酿’。各色的酒具中盛满宴饮，客人取之不尽的豪奢。

　　“不是那种血腥味。”女童清冷的目光逡巡全场，最终落在那个和男舞伴耳鬓厮磨的红裙女人身上。

　　与其说是血腥味，不如直说是腥味。令人几欲作呕的恶心。

　　霍克利回望大厅，片刻后转身捞起幼崽，“好了。黎明也快到来，我们回房讲讲故事吃吃东西，不用理会他们。”

　　迦叶盯着那个红发红裙的血族女人打量良久，被捞上楼才收回目光。

　　“那是谁？”她问。

　　“波丽娜。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霍克利边走边答，配合着幼崽说起她故土的语言，异常流利。“野心勃勃、手段卑劣却又嗜美如狂。她专食婴儿的血液，因为婴儿的皮肤娇嫩如凝脂，她坚信能由此获得吹弹可破的面容并永葆青春。”

　　“同样，她还会伺机残害优秀的同族，因为血族的天赋和能力可以通过血液夺取。正是因为吞噬，她才得到如今的地位。但如非忍无可忍，我们不需要和她撕破脸。”

　　血族世界也有如人类一般的制衡之道。

　　“如果你遇上她，要小心。纯血越发稀少，强大的血脉凋零退化，对力量的渴求和贪婪总会激化一部分人铤而走险。同族之中，也会埋伏着你的敌人。”

　　黑发血族英俊的面庞冷肃。娇养并不意味着保护在温室里一无所知，他选择将世界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孩子，而不是以粉饰的虚幻美好将之蒙蔽。

　　但他讲得如此郑重，却并未得到崽的任何回应，崽也没有他预想中的提问和求知欲。

　　“娇嫩如凝脂……”被渣渣祭司带大的崽思维总是有奇怪的切入点，“吹弹可破？”

　　因为接触外界甚少，语量词量匮乏的她对一切看似高深充满内涵的字语都有着非凡的重视程度和迁移能力。

　　一旦听过某个词语，她必定立时深刻记于脑海，并可能在任何时候加以运用和实践。

　　只不过，那实践和运用，因为她非凡的理解能力和较真的态度，会完全脱离所有人的认知和三观。

　　从第二任老父亲那里又捡到两个新词汇的迦叶歪头，仔细想着霍克利阐释的语境，估摸着‘肤如凝脂、吹弹可破’的意境，陷入了高深的学问里。

　　没有得到反馈的霍克利还不知道自己的某些无心之言会在之后造成多大的波澜。

　　他们走进七拐八拐的长廊，在回房的途中，却听见了女仆房传来一声惨叫。

　　是那个亚麻色头发的女巫。

　　黑猫爪子一蹬，嗖的一溜烟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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