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的就是心跳

　　苏漠羽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回忆，心想若是要继续合作，一定得让那家伙先教了她索降才行，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第二天，苏漠羽慢悠悠地起床、洗漱，然后才向着仓库走过去，一副不急不缓的样子，活脱脱像是皇帝微服出巡。走到仓库门前，苏漠羽刚想推门，就看到门突然打开了，沐景言仍旧是一脸冷淡，但苏漠羽硬生生从她脸上看出些急切来，像是担心她会跑了一样。

　　挑挑眉，苏漠羽摸了摸下巴，语带调笑：“美人早啊，居然出来迎接朕，朕真是受宠若惊。”

　　沐景言凉凉地扫了苏漠羽一眼，说道：“只用受宠就够了，不用惊。”苏漠羽一噎，得，被反调戏了：“啧啧，油嘴滑舌的。”

　　沐景言没回她，只是让出一个空档来让苏漠羽进去。苏漠羽挑挑眉，边往进走边说道：“门口装个监控就是方便。”沐景言眯了眯眼睛，随后将仓库的门关上，然后跟着苏漠羽往里面走。

　　苏漠羽走到桌子前，四处看了看，然后拖了张椅子坐到了桌子对面，说道：“你这儿还真是简单，不过要是一直在这里，每天白天都过得和晚上似的，灯光太暗了吧。”

　　沐景言挑挑眉，然后说道：“这里安全。”苏漠羽“啧”了一声，心想果然是军人思维，摇摇头没再说什么。沐景言看了苏漠羽一眼，从桌上拿起一杯豆浆，问道：“吃早饭了没？”

　　苏漠羽嘴角一勾，伸手把沐景言手里的豆浆捞过来，就着吸管喝了一口，这才抬起头，说道：“正在吃。”

　　沐景言好笑地弯了弯嘴角，道：“就是给你买的。”

　　这下苏漠羽愣住了，看着沐景言疑惑地眨眨眼，问道：“干嘛给我买？”

　　沐景言眉头一挑：“你不是没吃么。”

　　苏漠羽眯了眯眼睛，眼里带着点探究的意味：“你怎么知道我没吃？”

　　沐景言将桌子上还温热着的卷饼递给苏漠羽，语气淡淡地说道：“那天你也没吃。”苏漠羽叼着吸管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逛艺术馆那天，坐车的时候随意提了一句。

　　“你这人倒是细心。”苏漠羽咬了一口卷饼，有生菜，眯了眯眼睛，又道，“我说了考虑考虑，你只要把该告诉我的告诉我，我们俩之间的合作就不会出问题。不用做这种事情。”

　　沐景言无奈，这个人只会口头调戏别人是么，怎么放到实际行动上居然是这种反应，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睨了她一眼，沐景言颇为冷淡地开口：“顺便而已，想多了。”

　　苏漠羽点点头，倒也没有去纠结这事，那就是她想多了吧，然后就没有说话，只是专心致志地吃自己的早餐。沐景言则坐到自己的位子，开始整理思路，想想待会儿怎么和苏漠羽说。

　　等到苏漠羽吃完早餐，看着还在翻资料的沐景言，忍不住挑了挑嘴角，余光却瞥见了沐景言放在桌子上的眼镜。

　　“你一个狙击手戴什么眼镜？”说着苏漠羽拿起那副眼镜自己戴上了，“哦没有度数啊，那你戴这眼镜干嘛？我说你一个狙击手不好好保护自己的眼睛，在这种昏暗的地方还看这些东西，想什么呢你？”说着，苏漠羽抖了抖桌上的几张纸。

　　沐景言抬眸看向苏漠羽，看她戴着眼镜的样子，不由地眯了眯眼睛，还挺好看的。

　　苏漠羽看她盯着自己，眉头一挑，说道：“怎么，你这是不想要这双眼睛了？你看看上面这字，这么点大，眼睛再好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啊。”

　　沐景言无奈，放下手中的东西，再次看向苏漠羽。苏漠羽挑挑眉，将眼镜摘下来，然后凑过去给沐景言戴上，端详了一会儿，说道：“我还是喜欢你不戴眼镜的样子，虽说戴着也不错啦。”沐景言嘴角一抽，将眼镜摘下来，放回原位。

　　苏漠羽却仍是不依不饶：“所以你戴这眼镜干嘛？装斯文么。”

　　沐景言挑眉：“我需要装？”

　　苏漠羽一本正经地上下扫了扫沐景言，然后郑重地摇了摇头：“不需要，坐这儿就是四个字啊。”沐景言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苏漠羽下一句就是“衣冠禽兽。”

　　“我禽兽你了？”沐景言凉凉地看着苏漠羽，苏漠羽只觉得心口一紧，就像是有一支枪对准了那里，瞬间全身的细胞都好像在叫嚣着危险二字。沐景言将目光移开，苏漠羽眯了眯眼睛，啧，狙击手啊。

　　“你这个人怎么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苏漠羽撇撇嘴，将刚才的感觉抛开。

　　沐景言挑挑嘴角：“我若是衣冠禽兽，你便是人面兽心。”

　　“啧，谁跟你是同类。”苏漠羽白了沐景言一眼，丝毫没有意识到话题成功被带偏了。沐景言无声地笑笑，同类么。

　　“扯远了啊，我们还是先来谈正事吧。”苏漠羽正色道。沐景言挑挑眉，然后说道：“好，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你答应和我合作。”

　　苏漠羽眯了眯眼睛：“合作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的对吧？”沐景言垂眸想了想，点点头：“是。”

　　“那至少要做到信息公开，行动透明吧？”苏漠羽坐下，说道。

　　沐景言看了苏漠羽一眼，问道：“你想知道什么？”“所有。”苏漠羽嘴角一勾。

　　沐景言挑眉，眼眸深沉地看着苏漠羽，问道：“你想先知道什么？”苏漠羽摸着下巴想了想，没有先问和合作相关的，倒是问了点别的：“你今天还有别的事吗？”沐景言稍微有点疑惑：“没有，怎么了？”

　　苏漠羽笑得狡诈：“那我们就有一天的时间来好好聊聊了，美人。”沐景言失笑，看来这人是想来真的了，罢了，本来也没打算瞒着她：“好，你问吧。”

　　苏漠羽满意地点点头：“首先，你怎么会到这儿当处长的？还是个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交通管理局。你不是个狙击手吗？”

　　沐景言瞟了苏漠羽一眼：“这和我们要合作的事情有关系吗？”

　　苏漠羽理直气壮地点点头：“当然，我们必须先相互了解才能建立信任啊。”

　　沐景言勾起嘴角，眼里透出些戏谑：“你难道没有查到吗？”

　　苏漠羽轻咳一声，嘴角一撇，说道：“我这不是得看看你到底对我诚不诚实吗？老实交代，要是和我知道的不一样，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

　　“我信，不过若是你知道的是错的呢？”沐景言话语里含着笑意。苏漠羽白了她一眼，非要抬杠：“你哪儿那么多废话，赶快交代。”

　　沐景言弯弯嘴角，说道：“中东战场你知道吧？”

　　苏漠羽点点头，说道：“还在负隅顽抗的一堆人嘛，说起来那些人还真是有毅力，坚持了这么长时间。”

　　沐景言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接着说道：“那里已经没有平民了，都是些武装分子。真正的平民早在第一次联邦收复之后，第二次联邦反攻之前就撤回了和平地区。”

　　苏漠羽倒是没有嫌她说得太远，只是疑惑地问道：“那新闻报道上那些妇女和孩子……？”

　　沐景言点点头，眼眸幽深：“那些孩子自出生起便被灌输排外思想，从六岁开始学着战斗。那里的每一个人，都对联邦充满了仇恨。你知道吗？我十九岁的时候，刚刚到那里，深入敌区执行任务，在那里救下过一个孩子，我以为他是俘虏。”

　　苏漠羽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就在我向他伸出手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柄匕首刺了过来，我慌忙躲开，还是被划了一刀。紧接着，我就看到他倒下了，后面赶过来的班长开枪打死了他。到现在我都记得那双眼睛，带着满满的恨意。班长后来跟我说，战场上绝对不能手软，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沐景言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怀念，又像是遗憾。

　　苏漠羽看着沐景言眼神带着探究，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

　　“但其实我不是手软，那小孩拿出刀的时候，我的枪已经上好膛了。后来班长说了些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不过不重要了。我在那里待了四年，四个月之前，一次斩首行动，深入敌后，我带着我的搭档。她死在了那里，被活捉，我亲眼看着她被坦克履带碾死。我记得，那是帝国M1A1主战坦克，呵，贫铀装甲外壳……”沐景言眼神沉静，但其中蕴含的危险让人不敢直视。

　　苏漠羽微微蹙起眉，看了沐景言一眼，然后问道：“那你呢？既然那么凶险，你不可能毫发无伤吧？”沐景言看了苏漠羽一眼：“我？只是伤了小臂而已，很讽刺吧？”

　　“哪只手？”苏漠羽沉着脸问道。

　　沐景言目露诧异，却还是乖乖举了举右臂。苏漠羽一把抓住沐景言的右手腕，另一只手把她的袖子撸了上去，小臂上赫然有两个吓人的弹痕，看得出来，小臂被子弹贯穿了。

　　苏漠羽看着沐景言面沉如水。沐景言被她看得心里发慌，轻咳了一声，说道：“没有伤到骨头，刚好从尺骨和桡骨中间穿过去了。”

　　苏漠羽瞪了沐景言一眼，这种幸运的事能有多少次，伤到骨头这辈子都别想再碰枪。

　　抿了抿嘴角，苏漠羽语气不善地说道：“惩什么能？这样怎么举枪？”

　　沐景言抿抿唇角：“不还有左手吗……”后面的话直接被苏漠羽瞪回去了，怪不得那天滑索她用的是左手。

　　“总之，之后我就被转了文职，到了这里。”沐景言决定转移话题，“不过，到交通管理局也是有原因的，交管局里有一个叫林宇的人，曾经在中东战区做过卧底，但是近期上面怀疑他被策反了，调我到这里也有暗中调查的意思。”

　　“你的保密协议呢？就这么告诉我了？”苏漠羽挑眉。

　　“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不是么。”沐景言说道，“何况我说了，言无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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