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当爹非科学指南

　　确实是有事，龙司也不端着了，将司马弋的事暂且搁下，朝孙悟空勾勾手，等他附耳过来，压低声音道：“跟你打听个事。”
　　孙悟空犹豫片刻，小心谨慎地点点头。
　　龙司道：“这事吧，不好跟外人说，你是自己人，我放心，不过万一如果你说出去，后果你知道吧？”
　　孙悟空皱了皱眉，仍旧小心谨慎地点点头。
　　龙司见铺垫得差不多，才道：“这鬼市呢，规矩是多，不过既然我们都知道鬼市上的东西哪来的，有些话我就直问了。鬼市上有人买卖消息，这事你知道吧？”
　　“知道。”孙悟空老实地回答。
　　“那如果有人买的消息没人卖怎么办？”
　　“哥，我也不是做这种生意的人，只知道些许大概，说错了您可别见怪啊。听说，这种生意人有自己的圈子，为了避人耳目，古时候他们靠特殊的暗语密码进行联络，现如今科技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们也有了内部的暗网，这个暗网吧，听说也全是用只有他们自己人才能看懂的文字书写的，对外加密，恐怕要破解不是那么容易。哥，您这是要？”
　　龙司没有想到事情会越来越复杂，沉默下来。
　　孙悟空讨好地说：“如果您想了解什么信息呢，不妨给兄弟我说说，我好歹也算这儿的老板，见识多少有些，也许真能帮上点什么忙。”
　　龙司思索片刻，决定死马当成活马医，把五彩石头的异事避重就轻地说了。
　　孙悟空一拍脑袋：“这是女娲补天的五色石啊！”
　　“什么？”
　　孙悟空道：“我上月在鬼市结实了个有趣的鸿雁先生，他对这类古怪诡事很有些研究，他新近淘了本古书，闲来无事，给我说道了说道。哥，您别看我这个样子，小时候要不是家里穷没念过什么书，就凭我这爱好学习的干劲，如今至少也是个校领导班干部……哎，跑题了，咱说正事。我记得那书里记载的五色石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色艳而光华，流光异彩，遇雷则大盛，宛如、宛如什么来着？不好意思啊哥，后面记不大得了。反正就是这么个东西，八-九不离十。”
　　“可女娲补天，那是上古神话啊。”
　　龙司倒不是怀疑神话的真实性，单从石头发出的光芒来看，与神话沾上点边，反倒可信度更高些，何况整个华夏的起源都来自上古，当今的许多学者也更愿意把最早的历史归于上古，只是上古距今数千年的时间，这石头是如何经历代代民族兴亡、沧海更跌，最终完好地交于卓秀莲手中的？
　　若细查卓姓的起源，大约能查到火神祝融的时代。而祝融，民间亦另有说辞，即其与女娲其实是同一人。这样一来线索倒是对上了，或许这东西是卓家的传家之宝，代代相传至今呢？
　　不。
　　龙司马上又否定了这种想法。
　　数千年的时间，战乱无数，就是卓思远这一脉，也在近代不足百年的时间仓促从四川搬到广东，这样繁乱的环境，传家宝遗失的可能性反而更大。且不说卓思远这样的家庭，就是龙司这种祖上三代都没挪过窝的，基本也没有传家宝幸存于世，留下来的只有先辈的记忆和口口相传的故事，何况若真是传家之物，经人抚摸玩弄，绝不会千年之后还保持着这般光艳如初的外表。
　　如此一来就只有一种可能——这石头必然长久沉睡在某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或许是最近几十年，才因为某种原因被人挖了出来，落入卓秀莲手中。

　　“对了。”龙司想起来路上赵大柱说的事，身体朝孙悟空倾了倾，“还有个事，今天这鬼市上，有发现什么新鲜的水头吗？”
　　孙悟空皱眉思索片刻：“水头？倒是没有。”
　　龙司并不觉得奇怪，今晚才发现的盗洞呢，说不定人还在底下没出来呢，哪这么快赶到鬼市销赃。
　　孙悟空见他不说话，斟酌着：“哥，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龙司站起来，看雨势越来越小，有收住的势头，迟疑片刻，又问孙悟空道：“你那个新近结识的鸿雁先生，能不能也给我介绍介绍？”
　　“这个……”孙悟空面露难色，“要找他只怕不易。我给您留个电话号码，您自己与他联系，成与不成于我无关。还有，别说是我把号码给您的啊。”
　　“知道了。”龙司看他在烟纸盒上写下一串号码，收起纸，起身准备要走。
　　原本想不动声色，抱着小石头若无其事地离开，但那姑娘却不是省油的灯，经此番打扰，竟还能惦记着此行鬼市的目的。不过也难怪，花了小二十万呢。
　　龙司眼睁睁看她冲到自己面前，伸手来要孩子，倒是不急，扭头向孙悟空道：“你给个说法吧。”
　　孙悟空挠着后脑勺，讪笑道：“先前是不晓得哥您的来历，干了糊涂事，只求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哪还敢有什么别的说法。这二十万的事，自然是不作数了。”说着就挥挥手，叫手下把钱退给那姑娘。
　　那姑娘却不答应，大声嚷道：“凭什么！你收我的钱在先，如今却因为这人是认识的就要毁约，你们生意人不是讲究诚信吗？如此失信于人，不怕传出去叫人笑话吗？”
　　孙悟空心知今日之事是不能善了了，冷笑一声：“你花钱买孩子也不是什么能见光的好事，咱们彼此彼此，有什么好向外传的。”
　　“你、你这是想赖账！”姑娘急得满脸通红，张开双手挡在路口，不许任何人通过。
　　孙悟空道：“赖账又如何？我一个不高兴，你那二十万也休想带走一分！”
　　姑娘的眼眸慢慢眯起来，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骂道：“好！你们果然是一帮流氓、混蛋、□□！你他妈的出尔反尔是吧，老娘长这么大，没吃过这种闷亏！老娘今天还就跟你们拼了，看谁横得过谁！”
　　先前抢的水果刀还在她手里紧紧握着，此刻怒火攻心，掉转刀尖，猛地向吮着手指看好戏的小石头刺去。
　　龙司连忙急退两步。
　　那姑娘扑了个空，发狂地哭喊起来。
　　小石头好像看到精彩处，竟然咯咯地笑起来。
　　那姑娘顿时大受刺激，双手握刀，再次向小石头扑去。
　　这次龙司没退，两名手下迅速将姑娘扑倒在地。
　　姑娘奋力挣扎，拍着地面大叫：“你们这帮混蛋！狗杂种！要遭报应的！”
　　孙悟空面色难看地瞅龙司一眼，见对方并无不高兴，才蹲下来，揪住姑娘的头发，往她脸上掴了两掌。顿时姑娘两边脸颊都肿起来，嘴角渗出血丝。
　　姑娘嚎啕大哭。
　　孙悟空捏着她的下巴冷声道：“识相的话就闭嘴！”
　　这再不是那个阴阳怪气同她谈生意的男人，纵使隔着面具，姑娘也能感觉到男人散发出来的肃杀和暴戾，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冲动也许真的会让自己丧命。她很识趣地闭了嘴，连收不住的哭噎都刻意忍着。
　　孙悟空道：“这儿的规矩，我说了算！孩子你是带不走了，要是还心疼你那二十万，夹紧屁股麻溜儿地滚！再敢闹——也不数数咱这儿几个男人，你一个娇滴滴的女流之辈，别说动手，就是躺平了挨操都招架不住！”
　　周围的手下不怀好意嘿嘿笑起来。
　　一股寒意从地底蹿进姑娘背脊，她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
　　孙悟空松了她，又掴了她一掌，吼道：“滚！”
　　姑娘吓得不敢吭声，哆嗦着爬起来，最后不死心地瞪了龙司一眼，飞快地跑了。

　　“哥，不好意思啊，让您见笑了。”孙悟空赔着笑，对龙司说。
　　“没事。”龙司摸摸司马弋的这张脸，看雨几乎已经停了，挥挥手道，“没什么事我也走了。回见吧！”
　　难怪雍和说，普通人轻易不敢来鬼市，像赵二狗那种误打误撞进来还有命回去的，真不知祖上积了多少功德。要不是托司马弋这张脸的福，自己和小石头只怕也不能全身而退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从女人手里抢孩子，总是比从男人手里抢要容易些的。
　　想到这里，他低头看了看吮着手指头的小石头，小石头也在看他，父子俩相视而笑。龙司用手捏捏小石头软软的脸蛋，道：“你这么可爱，我怎么忍心真的把你送给别人呢。”
　　其实一开始就没想过，在关卡那儿也没想过，只可惜司马弋那榆木脑袋领会不了他的意图，闹了这么多事端。
　　想到司马弋，龙司忽然觉得，占用别人身体这么久，似乎也应该离开了。只是要怎么离开呢？龙司却不知道。
　　算了。
　　雨后的风夹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格外清新。这么大好的夜晚，还是先下山再说。
　　龙司抱着小石头，慢慢往下山的路走去。
　　忽然，后腰一痛。
　　顿时头晕目眩，待缓过气来，呼啸的风险些把他吹起来。
　　毕晨在底下拿石子丢他，压着嗓子问：“龙司，看见什么了吗？”
　　龙司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正挂在一棵极高的树顶，视野很好，周围树木重重的黑影从脚下蔓延开去，像层层叠叠的网。
　　妈呀，这司马弋干的好事！他、他他他要怎么爬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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