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迷航

　　我想这应该不是我的偏见。绝大多数地球人在工作的时候一直被无关紧要的人员盯着，绝对都会被分心而且无形之中施加压力，毕竟我们是人类，而不是什么该死的瓦肯人。在我第五次，或者第六次给病人扎完针开完药剂回过头来之后，依旧看到Chico聚精会神地盯着我看时（其实他本可以呆在舰长专用诊疗室而我通过监控照看他，但自从有一次我们的大副进了那儿并且同我们的舰长单独呆了一会儿后，我就掐了那里的监控），我决定必去得采取行动了。

　　“Chico。”

　　“McCoy医生，何事？”

　　“别叫McCoy医生。你知道的，你可以叫我Bones叔叔。”

　　“此刻正处于你的工作地点，称呼职位是合适的。”

　　“哈——你也知道我现在在工作是不是？那么我问你，亲爱的，你为什么会在我工作的时候出现在我旁边呢？你生病了吗？”

　　“并未，医——叔叔。我身体各机能运转完好。”

　　“那你为什么在这儿？”

　　“我仅……寻求更为清净之处。”

　　“到处滋儿哇的医疗港可算不上什么清净之处。得了吧，小鬼，我可是把你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我太了解你了；你又离家出走了，是不是？”

　　Chico咬咬嘴唇，不说话了。他坐在医疗床上，个子太小脚够不着地，很不瓦肯地晃了晃腿。

　　我把椅子拉向他：“你不能每次Jim和Spock有点什么就离家出走。你得知道，两个成天在一块的人总会出现点矛盾，这是正常的。”

　　Chico看起来情绪很低落：“我承认我……并不喜爱处于Sa-mekh和Ko-mekh无法融洽相处的环境之下。”

　　我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这是很正常的，孩子。你已经很幸运了，你爸和……你爸已经算得上伉俪情深——”这个词让我的嘴唇扭曲了一下，“他们感情很好，及时有点儿小吵架也很快就会过去的。别担心，hun？”

　　“真的吗？”现在他用一个五岁小男孩会有的眼神看着我。

　　“当然。”我向他保证，“并且，小瓦肯，出了事儿就逃跑可不是什么担当的好男人。万一以后你要再有个弟弟——”事实上我并不期待这个，“他俩吵架了，你就把你的小弟弟丢给他俩吗？”

　　Chico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认真答道：“我想要个妹妹。”

　　我叹了口气，站起来看了一眼旁边电脑上显示的时间，阿尔法班次马上就要结束。我走过去把小孩从病床上抱下：“那就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了。来吧，小家伙，午餐时间到，让Bones叔叔带你去散散心。”

　　:::

　　我必须承认（当然我绝不会说出来），Chico的性格的确算不上讨人喜爱的小男孩：毕竟他的身体里可是流着一半那个绿血怪的血！可怕的基因学说。因此，Chico也不像一个正常的五岁小男孩儿，他太老成了，虽然有着旺盛的求知欲（这很好），可你能想象到一个不到你腰高的孩子背着手语调平平“我能否请求你告知我blahblahblah”——天哪，孩子，别再学你那个瓦肯老爹了！

　　不过样貌还是不错的——毕竟另一半的基因提供者可是Jim，这小鬼总能用他的外貌取胜，百战不殆。Chico和他瓦肯爹一样留着可笑的厚厚的平刘海，但他的蓝眼睛和Jim一模一样，也许过于像了以至于我产生了同样的难以拒绝感——我的老天啊，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我还是没法儿对狗狗眼免疫呢？

　　我带着Chico去了三号食堂，一路上很多人同我打招呼、向他微笑，毕竟在他们眼里，这个企业号两位最高长官之子的小尖耳朵实在可爱的不得了。我看见又有人用PADD偷拍他了，我倒不打算阻止，但也许他的父亲们应当知晓这个：之前Chapel同我说过，企业号的论坛上除了Jim和Spock有了单独一个板块之外，这小家伙也有了一个。

　　只要不是真的威胁到他们一家，那么船员之间有点儿小娱乐也无可厚非，毕竟这可是深空五年任务的第一年，后面枯燥的任务可还长着呢。

　　保佑他不要真的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出生在太空里。

　　和瓦肯人（大的和小的都是）交流总能让我窝一肚子火，因此我早就学会了和他们同行时想些自己的事情。所以一直到Chico第三次（据他所言）拉我衣角的时候我才注意到这个动静，低下头看他：“怎么了？”

　　“Bones叔叔，”他盯着素食窗口，看起来就像犯了什么大错似的紧张，“如果可以，我想……尝试一下荤菜。”

　　我觉得我可能有点生气了，到底是怎样的教育，才会让一个五岁的孩子连想吃点儿肉都需要这么小心翼翼的？

　　“你爸爸不给你吃吗？”

　　“……不。”Chico皱起眉，“Sa-mekh说，瓦肯人的生理构造难以消化过多的肉类和油脂。”

　　“可你只是1/4个瓦肯人。你剩下的3/4都没有叫嚣着来点烤鸡吗？”

　　“我的身体并不拥有自主意识。”他看起来很迷惑，“什么是烤鸡？”

　　我拍拍他的肩膀：“你地球老爹最爱的一道荤菜之一。Jim在学院的时候，可是个没有烤鸡会死星人。来吧，让Bones叔叔带你去人工窗口加个餐，牵牛二星的做法可是一绝——想想柠檬汁和香油，想想罗勒叶和黄金脆皮的香气——那可是复制机里没有的美味！”

　　:::

　　我不知道在这里看见Jim值不值得惊奇，毕竟他也是阿尔法班次，而这儿又是整个企业号上做烤鸡味道最好的餐厅。小尖耳朵比我更快地打破了他老爹一个人孤零零进餐的状态，他松开我的衣角跑过去：“Ko-mekh？”

　　Jim倒是很惊讶，他转过头来看了看Chico又看了看跟上来的我，最后目光还是落到Chico身上：“你又趁我轮值的时候去医疗港捣蛋啦？”

　　Chico很不服气：“我并未影响Bones叔叔的工作。”

　　“真的？”Jim看着我，眼睛里写着满满的不相信。

　　我不置可否，拉开他旁边的椅子，把Chico拎上去之后再坐到另一边，拿过Jim的PADD点了餐（他让我在工作时间分心照顾他儿子，一道顶级的牵牛星套餐就算是工资好了）：“你家尖耳朵在哪儿？”

　　“这儿。”Jim把Chico的椅子拉得离桌子近一些，指指男孩，明知故错。

　　“别跟我混淆概念。这小子说你们吵架了？”

　　“……没有。”他嘟囔一句，显然没什么底气。

　　“那他人呢？”

　　Chico瞄了一眼Jim，然后转过头来对我做了一个无声的口型，“房间”。

　　有时候绿血种族的感应能力还是挺不错的。

　　“那么，这次是为什么？工作还是私人？后一个就不用告诉我了。”

　　“工作。”

　　“那你可以说说。”

　　“……Delan将军发布了一个傻逼指令，让我们绕道去泰瑞尔星看看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没有。说真的，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玩意儿放弃卡达西亚？不，绝不。但是Spock认为这个主意符合逻辑——去他的符合逻辑。”

　　“注意语言，Jim。”我看了看埋头盯着小饼干的Chico，显然这孩子已经不幸地习以为常了，“你不能说你的直接上级发布的命令傻逼，即使它真的是。那么，泰瑞尔星有什么？”

　　“二锂水晶。永远都是这个。我以为我的银女士是艘科考舰而不是商船。昨天卡达西亚的首领还发来讯息说他们对加入联盟的提议很感兴趣，我们难道要放弃这个机会吗？”

　　“我不得不说，Jim，这些都是企业号的任务。潜在的合作伙伴和潜在的……商业关系。某种程度而言他们是同一个。”

　　Jim无聊地用叉子戳他面前的黄油吐司，每当他不服气又一时间找不着话反驳的时候总这样。

　　“我是个医生，搞不懂你们指挥系统的那些玩意儿。”我说，“虽然很讨厌说出这个，但是Spock肯定比我懂得多——在这方面。你们回去好好聊聊，不要再像上一次那样蠢到在同联邦视讯的时候吵起来了。”

　　Chico点点头表示赞同，虽然我很怀疑这小不点听没听懂我们刚才说了些什么。他用叉子切下一块面包，抹了抹蓝莓酱，举起送到Jim嘴边。

　　“谢谢你，甜心。”Jim揉乱他的头发，“你可比Spock懂事多了。电脑，我的烤鸡到哪里了？”

　　“正在装盘，请稍后。”

　　Chico把自己被父亲蹂躏的头发拨回来，晃了晃脑袋：“停止毁坏我的发型daddy。”

　　“哈。”Jim喜笑颜开起来，“你终于肯叫daddy了是不是？”他一手摁着男孩的小手，另一手变本加厉地蹂躏Chico原本整齐柔顺的黑头发，“这可比瓦肯语好听多了。”

　　我闻抱臂翻了个白眼：“真是个成熟的好父亲啊，Jimbo。”

　　烤鸡的香气逐渐靠近了，Jim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过去。我准备好面前的餐具：“上帝保佑，可别再有第二个小尖耳朵了。”

　　“妹妹。”Chico看着我，笃定道。

　　“你们在说什么？”随着安多利小伙子把烤鸡盘端上桌，Jim转过头来问。

　　“什么也没。”我耸耸肩，叉走第一块香气扑鼻、焦油四溢的烤鸡。

　　Fin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