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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的心思你别猜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狐白白起初不明白这句话，糊里糊涂的，看过就忘了。后来他觉得自己明白了，才猛然觉得这句话说得——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然后就跑过去扒着杨戬的胳膊，瞪着眼睛一本正经的问道，“杨大哥，那个佛曰里面的佛，是个啥？”
杨戬背对斜阳席地而坐，闭目养神，动了动手臂，没搭理他。
狐白白毫不在意他的沉默，继续傻愣愣的问，“他说的话好像真的都很有道理！他是做什么的？”
微风吹过，吹起狐白白的发丝扫过杨戬的脸庞，杨戬眉头微皱，睁开眼来看他一眼，道，“佛说什么了，让你觉得有道理？”
狐白白眼睛晶亮澄澈，脸庞和杨戬凑的极近，听到杨戬问他这个，便嘴巴一扁，从怀里掏出来一本捡到的破书，翻到某一页，然后指给杨戬看，“就是这一句。”
泛黄的书册里，纸页残缺而且褶皱不堪，书的左下角还印着半个鞋底的泥巴印。杨戬看着狐白白指给自己的那一句——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便笑道，“为何觉得这句话有道理？”
狐白白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杨大哥不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么？”随后耷拉下脑袋，沮丧的说，“我就觉得他有道理极了……唉，今天才明白……”
杨戬不解，“恩？”
狐白白蔫蔫巴巴的都要哭出来了，低着头又委屈又懊悔的说道，“早知道我死也不会告诉红尾巴那个家伙林家的母鸡又下鸡蛋了！！那明明是我先看上的好吃的！！呜……”
杨戬：“……”
*******
二十五年前狐白白为了“救”杨戬而被太上老君的得意门生石头精一剑戳死，后又被杨戬从老君那里“要”来的紫金还魂丹救活。狐白白本就是吸取天地灵气勤奋努力修炼的小雪狐一只，虽然修炼的不得什么法门，但被老君的仙丹还魂复命之后，借着这点仙气儿，还是在昏迷中就幻化出了人形。
杨戬本是心想石头精的事情了结，他自然是和这小雪狐再无什么关系，可是眼见他为自己挡了那一下而丧命，虽说此举多余，但毕竟对方也是一片纯善之心。
便觉得不能丢下不管。
而老君又在一旁说，“此狐心思纯净，若是交由真君看护，勤加修炼，日后定可有所作为，造福一方。”
杨戬心想也是，便就应承下来了。
衡阳山上面壁便是五百年，助这雪狐修行倒也没什么。
*******
狐白白一开始是很瞧不上杨戬的。
他害自己差点死掉，而自己好不容易虚弱不堪的醒过来了，他竟然连一句谢谢之类的客气话都没有！真是气死人！
于是金光流转的大眼睛一瞥，狐白白能三天也不和杨戬说一句话。
你不理我，我还懒得搭理你呢。
狐白白不开口，杨戬自然落得个清静。
可是这样一下来，没个四五天，狐白白自己就坚持不住了。
狐白白以前一直也是一个人。
他的家人在很久之前就死在一场大山火里了，这些年他又一直都把全部精力放在了修炼上，也没有什么朋友。
那个时候没有，自然也就不会去想。
可是现在身边就坐着一个人，虽然看他不怎么顺眼，可是说说话总可以吧……
于是狐白白忍了再忍，实在忍不住了，开口对杨戬说，“恩，你叫什么名字？”
杨戬正在闭目打坐，本无意理狐白白，可即使是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狐白白眼神灼灼的看着他，便还是开口道，“杨戬。”
狐白白狐狸样软趴趴的摊开四肢趴在杨戬给他垫在身下的蝉丝玉锦被上，眼睛眨巴眨巴，“羊剪……”
这是什么破名……
“你怎么能连续三天不吃不喝不动弹，唔，说起来，你也是妖么？是个什么妖？”
杨戬不理他了。
狐白白讨了个没趣，把脑袋埋进尾巴里，闭眼睡觉。
从那之后的每天狐白白都会变着法的跟他不怎么喜欢的杨戬说说话。
“你也是这衡阳山的妖精么？”
“哎哎，你看今天的月亮是不是特别圆！”
“说起来，你有家人么？……我家里只剩下我自己了……”
“羊剪啊……我好饿啊……”
清风朗月下，杨戬第一次好好的看这小狐狸。他的身体暂且还不适宜修行，幻成人形耳朵尾巴也还是收不起来。
十四五岁的样子，眼睛又大又亮，眉目间清清媚媚，倒是模样还没长开却已经是一副柔媚的样子。
倒也不负这个狐狸精的名头。
杨戬起身就去给狐白白找吃的。守着一个偌大的衡阳山，山里的野味不少，要说野鸡野兔杨戬自然信手拈来，可狐白白是要自己带着修炼的，荤腥不能碰。
好在狐白白以前本来也没吃过什么肉，那杀生的事他可不敢做也没那本事去杀谁……所以对吃的完全不挑食，杨戬给他摘了几个果子，他也笑弯了大眼睛，两手捧着高兴满足的啃着吃。
心里倒是默默的坚信，羊剪这个家伙，虽然冷冰冰不怎么讨人喜欢，但是人终归还会不错的。
*******
狐白白遇到杨戬之前，是一个修行了五十多年的小雪狐妖。五十年，对于一个妖来说，实在是算不得长。
孩子心性正是满的时候。
活泼好动必然。
身体好了以后就想着赶紧下山去到处蹦跶，扶危救困积累功德，而且和杨戬相处了那么久，自认已经是朋友关系了所以就想拉着杨戬和自己一起去蹦跶。
可是杨戬还在面壁思过。
这才刚刚二十八年。
还有四百多年他才能离开衡阳山呢。
狐白白目瞪口呆，眼里忍不住的失望，可怜巴巴的说，“怎么这样，为什么不能离开？”
杨戬看着狐白白，伸出右手，掌心中虚浮出一团淡淡金光，光芒中心似乎有什么东西，芒光散去，一块鹅黄色麒麟形的玉佩出现在掌心。
“此物拿去，下山历练去吧。玩累了，就回来。”
狐白白呆愣愣的看着杨戬掌心的那块玉佩，伸出手接过，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杨戬，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恩，你会在这等我回来？”
杨戬点点头，“若你不是一去不回，待你回来了，没在屋里见着我，去百鸟泉那里寻我便是。”
百鸟泉，在衡阳山最深处的西边密林中，水质偏温，杨戬在这衡阳山上常待的地方，除了这间破草屋，也就是只有那一个地方了。
狐白白握紧手里的玉佩，“羊剪，你到底是什么……”
杨戬闭目，摇了摇头，不答。
狐白白站着等了好一会，见杨戬真的没有告诉自己的意思，就轻轻地叹了一声，随后转身，走了。
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之后，狐白白回来了。
模样狼狈了不少。
雪狐化身，穿衣佩戴俱是白色。
除了为了隐于尘世，头发因而不能异于常人而变幻出黑色，其余全身上上下下，无一不是纤尘不染，纯净无垢。
可是现在，狐白白不仅浑身都是脏兮兮的好像从泥土里打了几个滚，就连脸上都是灰头土脸的。
他回来的时候是晚上，杨戬正在百鸟泉旁沐着月光打坐。
看到狐白白出现在面前，也没有觉得奇怪，就好像狐白白从来没有下山，从来没有离开一般。
只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便又闭目说，“怎么弄成这个模样，去洗洗干净。”
狐白白这个狼狈样，不说也是在山下糟了什么小难，没看见杨戬还好，此刻看见了，就像是在外面受了欺负的小孩回到家终于看到了亲人一般，只想吐苦水。
可他看着杨戬这样冷冷淡淡的模样，伤心之余又生出一股孤独难言的感觉来。
以为是回家看见亲友了。
其实只是自己想太多……
从头到尾，都只是自己一个人罢了。
所以狐白白也不说话了，抿着嘴巴，闷头闷脑的脱衣服，走进百鸟泉里去。
时至盛夏。
深山中晚风习习，夜风轻轻拂过树顶叶梢，带的树叶沙沙作响。夜空中一轮明月，光芒皎洁，月光淡淡如细水般倾泻下来，映在整个百鸟泉上。微风吹过，月光像是也跟着轻轻荡起，又投在了坐在百鸟泉旁的杨戬的眼角眉梢上。
面容如玉，俊秀中自透出一股凛然自傲来。星目闭着，只是坐在那里，便让狐白白觉得一阵安心。
这样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产生的。
就是以为着，那三年的相伴，虽然不曾言明，但是自己救过他，他便一直在这山上没有离弃，不把他看做家人，也总该是朋友了。
可以眼下，怎么就如此陌生。
是了，自己知他不是人，可是却也连他是何物都不知道。
狐白白在山下本就满心的郁愤，此刻看着杨戬事外人般对自己不闻不问，只觉得伤心透顶，想要大哭一场。
连看着杨戬俊美不凡的脸都觉得难过。
干脆就身子一沉把自己整个的泡进水里，水面上咕噜咕噜的冒出几个泡，没一会就消停了。
杨戬对于狐白白这样的小孩心思毫无所觉，在他的眼里，狐白白也就是由可杀可不杀的妖物而变成了只需耐心教导来日便真可有所大成，虽不至于得道成仙却也不至于沦落为蠢昧无知的妖怪的这样一个存在。
他在狐白白泡进水里去的时候，在看那玉佩里的灵识。
那里有狐白白下山以来经历的所有事情。
杨戬看到狐白白下山，沿路都是闷闷不乐的，虽然不明白他为何心情如此低落，不过还是没有打断继续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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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多谢观赏~闲言碎语随便讲~
闲话唠嗑也超级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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