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福瑞四套的少女

　　眨眼两月即过，荷香不再，秋风送爽。对着半身高的穿衣镜，昭心心不甘情不愿得套上了一件烟灰色的英伦校服。
　　校服才被樊妈浆洗过，贴身穿在身上，不仅看得到熨斗烫过的折角，还能闻得到轻微的茉莉花香。对比南外橘蓝白线条的防风套装，昭心自我安慰道：还好，最起码东高的校服要洋气一点。

　　九月一号开学日，清晨六点半，墨黑的天幕还没有完全撤去，蔚蓝的晨曦渐渐得映入窗帘。昭家一楼的餐厅里，灯火辉煌。
　　阮健云穿着同样一身烟灰色制服，神思困顿得坐在餐桌边上，一口一口得扒拉着碗里的炒饭。
　　一向不受樊妈待见的阮健云都捞到炒饭吃了，可以想象，高中开学的第一天，昭心的早饭会有多丰盛。
　　果不其然，昭心刚拉开椅子坐下，一碗杂菜丰富的辛拉面，一杯热腾腾的港式奶茶，并着一碟新鲜的苦苣菜沙拉，就这么被樊妈献宝似得呈上了桌。

　　昭心扫了阮健云一眼，疲惫得笑了笑：“中考差了我五十分，但是还能跟我上一个高中、一个班。阮健云，你挺有本事啊。”
　　阮健云放下手里的碗筷，抽了张面纸擦嘴：“昭心，是你自己报的东高，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一把搁下手上的筷子，昭心扒了扒手指，算账给她听：“我爸花了多少万才把你塞进东高？我学费减半，省下来的钱难道不是花你身上了？”
　　“......那也怪不到我啊，谁要东高的门槛高。”

　　昭心无语得望了一眼头顶上的天花板。
　　原本，她俩是凑不到一个高中的。
　　要怪，只能怪韩禹那个二不愣子，居然跑上门来让她兑现赌约......
　　逼着她一个人上东高就算了，TMD还招惹了阮健云这个厚脸皮的跟着报东高......

　　“一大早吵什么吵。”昭伍新一边系着领带，一边噔噔噔得从楼上走了下来。
　　算完账的昭心清了清嗓子，装作没事人一样，低头吃自己的面。
　　阮健云站起身，殷勤得将昭心没喝的那杯奶茶端给了昭伍新，卖乖道：“昭叔叔，先喝杯奶茶提提神吧。”
　　“谢谢你啊，健云。”昭伍新接过奶茶，一脸温柔得吩咐这个体贴长辈的继女：“你妈也醒了，上去跟她说说话。等叔叔吃完了，马上送你们去学校。”
　　“好的，昭叔叔，您慢用。”阮健云点了点头，麻利得跑上楼看她妈。

　　餐厅里留下一对亲生父女面面相觑，昭心低头吃面不说话，昭伍新也看着报纸不吭声，两个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
　　等着一碗热腾腾的鱼汤面从厨房里出来了，昭伍新才想起了什么，吩咐樊妈道：“两个孩子中午不回来吃饭，我也有应酬，你就帮着邹婶一起照顾林林吧。”
　　樊妈含糊得应了一声，没说自己会照顾，也没说自己不照顾。将面碗往桌上一搁，生怕倒霉事沾身一样，转身就溜回了厨房。

　　昭心看了她爸一眼，眼睛眨都不眨得，给阮林林穿上了这个秋季的第一双小鞋：“爸，阮健云妈妈是个孕妇，平时不大出门，用不了多少钱。但是邹婶她天天出门，开销会比较大吧。”
　　自从七月份查出胎位不正之后，阮林林就叫了老家的邹婶过来帮忙，照顾她和她肚里孩子的一日三餐。
　　昭伍新没有明白女儿话里的意思，还以为她是不清楚孕妇的生产常识：“孕妇待产的时候，都会有一些特殊的饮食嗜好。比如你妈，怀你的时候喜欢吃无花果，天天让我出门买.....”
　　“......”昭心听着有些惊讶。
　　不是惊讶她还是胚胎的时候，膳食纤维和维生素来源于一种叫做无花果的被子植物.....
　　而是在这个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几乎换了女主人的宅子里，她爸居然还能想到那个喜欢吃被子植物的她妈。

　　昭伍新显然也知道自己说茬了，脸皮有些僵硬，眉头也蹙了起来：“你说这个干嘛？”
　　“哦，没什么。”昭心收起心里的惊讶，忙着补刀道：“上个星期邹婶问我的，你以前一个月给我妈多少生活费。”
　　乡下人的眼皮子浅，尤其是中老年，有着大把的时间来计较别人家米缸里有多少米。

　　昭伍新一听这话，眉头蹙得更紧了：“你怎么回她的？”
　　“实话实说啊。”昭心灿烂一笑，看起来天真又无邪：“我说我妈会赚钱，每个月的收入至少七八万，压根不需要你贴钱。”

　　昭伍新默默回想了一下。
　　女儿说的是实话，过去十几年，他好像真得在吃软饭。
　　“所以说啊，爸，你每个月再贴点钱给阮健云她妈吧。上次奶奶来家里玩，我恰巧在旁边，还看到邹婶伸手跟奶奶要钱呢。”
　　昭心吃完了自己碗里的辛拉面，满意得看到她爸的一张老脸，火辣辣的。

　　从六月份入住昭家开始，直至九月，阮林林已经怀孕六个月了。因为她本身四肢瘦小的缘故，肚子凸显得异常的大，而且胎位不正，问题很多。
　　医生说高龄产妇的底子不好，除了食补、适当运动之外，不能承受任何刺激。
　　所以没过多久，家里多了个邹婶不说，昭心也变成了违禁品。
　　尤其是阮林林带着球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别说猫儿狗儿的了，昭心略微走近，就会立马被邹婶斥走。
　　但凡昭心在的地方，阮林林不会出现。但凡阮林林待着的地方，昭心也不允许出现。

　　昭伍新给了昭心很多零花钱，但是提了一个要求：除了晚上回来睡觉，白天不要闲在家里。
　　一个暑假，昭心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日夜不分得在外面晃悠。
　　上午去瑜伽班里练瑜伽，下午去画室里画油画，晚上再去游泳馆游泳。
　　网球课的老师看到她嫌烦，驾校的老师说她还不到年纪报考。电影院的电影一场不落，KTV的沙发被她躺到皮软。
　　最惨的李薇薇家里的电脑，一个0按下去，无数个0出现在显示屏上......

　　好在，这一天，开学了。

　　~~~

　　秋晨的空气泛凉，带着日出时分的水汽，滋润着每一个步入东高校园的学生。微风抚过他们青春的脸蛋，飘逸的发丝，还有不停歇的欢声和笑语。
　　热热闹闹的高一教学楼里，坐满了刚刚初中毕业的新生们。
　　这些新生，一部分是来自南京市各大初中的资优生，一部分是来自附近县市的拔尖生，还有一小部分，是家底殷实、亲戚来头大的特招生。
　　虽然面对的是陌生的面孔、陌生的班级，但是校园里朝气蓬勃的学习氛围不曾改变，新生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结交新朋友。
　　没有老师，没有教导主任，每个班的学生们都自觉得按照黑板上的指示，各自寻觅各自的同桌，嬉笑打闹着开始他们高中生活的第一天。

　　四楼走廊尽头的高一十二班，尤其热闹。
　　每当一个新生背着书包走进教室时，熙熙攘攘的座位上就会响起各种各样的招呼声。
　　譬如，“蒋青青，你也报的东高啊。”
　　“曹大发，你个滚犊子，要不要这么巧，我们又分到了一个班。”
　　这个时候，恰巧也是检验帅哥美女的时候。
　　至少，像韩禹这样个高、脸靓、人还拽的帅哥走进教室时，座位上安静如鸡，大半女生都闭上了自己的嘴。
　　然后不用两秒，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再度掀翻教室。
　　“天，他是我们班的吗？”
　　“是啊，看着好酷。”
　　“他的胆子也很大哎，第一天上学就不穿校服。”

　　李薇薇支着下巴坐在位子上，看到韩禹进门之后才抬起头，百无聊赖得指了指自己后面的座位，指挥道：“你坐这儿！”
　　韩禹没有什么异议，听话得拎着书包走了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李薇薇身后的座位上。
　　“......”眼见这么一个情况，班上的女生再度闭上了嘴巴。

　　接下来的十分钟时间里，新生们陆陆续续走了进来。但是唯一能让教室陷入安静的，是一个短发翩跹的娇俏女生。
　　英伦校服很适合她，套在她身上，就跟动漫女主姬柊雪菜一样暖萌可爱。
　　少女身披万道金光，自带幻影技能，笑盈盈得走进教室。看到陌生同学齐齐聚焦过来的视线，她的脸上还会泛出美少女专属的纯真与羞涩，眼睛弯得像月牙一样。
　　女生们是被她脸上的笑容吸引了。
　　男生们，则单纯被她的脸吸引了。

　　“哎，韩禹，你信不？”李薇薇一脸兴奋得转过身来，拍了拍这个教室唯一没有被吸引的男生肩膀，开心道：这学期，一定精彩到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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