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

作者:风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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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局


      过约几个时辰,红日东升,直照的雪晶山白,似如仙境不染污尘,昨夜激斗痕迹也被白雪磨平了。
      此时长空道长立于村中,身旁并排着三位掌门,身后皆跟随着众弟子,浩浩有几千人,皆身背长剑。
      长空道人望山沉思片刻,回身望了众人,沉声道:“此次前行,必有我辈之人以身损道,望各位自重。”
      众人心中以明此中之意,任谁都知前有万毒门阻拦,又敌水麒麟这等天地神兽,而鬼谷门如今仍不知身处何地,可知前方险恶重重,但他们从上山学道开始,卫道之心早已深入骨髓,学道百年,现终能一展平身所学,当真是喜忧参半。当即皆齐声喊道:“除魔卫道,虽死犹荣。”
      各掌门长老皆感欣慰,当即随长空道人一声令下,令归墟派从西南方进攻,桃花派自东北方向进攻,由他和少林寺正面迎敌。
      令如泰山,众掌门皆领命而去了。
      长空道人领贵派之众与少林寺上山而来,不多时已快到山腰谷口处,这谷口窄小深长,长空道人忙抬手示意众人停步道:“谁能上谷探敌虚实?”
      语音刚落,从身后转出一三十多岁黑胡道人,拱手向长空道人请命道:“弟子愿得前往。”见长空道人点头同意,立飞身往谷中奔去。
      原来此人乃长空道人二徒弟,姓飞名岳,生性憨厚淳朴,于长空道人云游之时所遇,见他根基虽不算优厚,但性情尤佳,便欲带归山中,然他当时侍奉老母,虽有如此机遇,仍被他拒绝。
      长空道人知他俩有师徒缘分,只是时机未到,便允诺他意。
      又过八年,老母病危离世,他痛心守孝三年后,见已无世俗牵挂,归屋中阅览道家之书,感悟渐深,又过两年,长空道人前来接他归山修行,赐名号灵冲道人,因他做事是非分明,绝不徇私,深得长空之恩宠。
      只见他身没谷中,快步探查敌情,不多时已将谷底探遍,未有敌人踪迹,乃沿壁而上,此壁光滑垂落而下,寻常之人便是拉绳而上也困难重重,但他却运灵而上,如履平地。
      待他探查到谷上之边,但见十几白色之物自谷顶抛落,忙急身躲闪,右手剑指一引,身后宝剑出鞘在手御敌,但还是躲闪不及,白色物体于他身边纷纷爆裂开来,瞬间已将他围困在白色烟雾之中。
      飞岳虽心惊欲闪,但他临敌经验颇深,见衣物触雾而蚀,黑发白烟冒气,忙闭气运灵极速飞身而上了谷顶,原来谷顶这边埋伏着十几位万毒门,见有人飞身上谷,才扔物而下,不想飞岳虽狼狈不堪,却并不触毒身乏,当即起身握刀来战,但哪里是飞岳对手。
      飞岳手起剑落之间,已将十几位敌手斩杀,又在谷顶探查个遍后方出谷来报。
      长空道人见他衣烂发烧,关切问候一番,飞岳笑称并无大碍,才归入弟子中。
      长空道人望向少林寺方丈空空和尚,见他点头合十道:“既然谷中已无敌手,我等还是快速穿过吧。”
      长空道人也正有此意,当即点头允诺。
      当下两派之人尽往谷中而来,而远处一高地上转出一人来,身后跟随着八位随从,有一人正是魔癫蝠王,毒王正望着谷口处冷笑自语道:“长空啊长空,枉你自负聪明才绝,还不是落在我手掌之中。”
      魔癫蝠王站在毒王身后,迎合道:“那是那是,这长空如何能跟毒王相比,昨夜他害我丢进脸面,今日毒王可是给在下出了这口恶气了。”
      站他身旁摇扇少年笑道:“这还不是你技不如人,自己跑到人家面前献丑罢了。”摇扇望着蝠王嘲讽着。
      蝠王怒气上头,指着那少年回道:“说风凉话谁不会,昨晚若是你去了,我看今天你就不是站在这里了。”
      那少年好奇道:“我不站在这里,那我应站在何处?”
      蝠王往地上一指道:“你只能躺着了。”
      那少年明其意,正欲动手,毒王喝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耍嘴皮子功夫,青燕子你可知西南方之人现在如何了?”
      那摇扇少年忙收神正色回道:“正往山上而来,有虎娃守着,自不会有事。”
      毒王沉思片刻,见灵素门和少林寺皆入了谷中,便令摇扇少年前去相助虎娃,留下魔癫蝠王等人护身,才席地而坐,祭起灭魂珠,运灵入珠,使得珠体黑气大盛,径往谷中上方飘去定住,笼罩住整个山谷,与下方灭魂大阵遥遥相应。
      原来谷中上方之人乃是毒王迷惑长空道人之举,而他早已在谷中布下了灭魂大阵,只需待众人入谷,祭起灭魂珠,便可激活大阵,施行杀戮。
      却说长空道人等穿过谷中时,忽感阴风阵阵,飞沙走石,已感中计。空空和尚见状已明,急道:“若是老僧没有说错,这必然是灭魂大阵,我等还是轻敌了。”
      众人闻言色变,长空道人抬头看天,隐隐见有一黑珠当空,释放着邪气,忽见谷中阴兵四起,见物便咬,见人便杀,众人忙提神提防,初始不以为意,交手后方知此阴兵皆为修士之魂,不可轻视。
      空空和尚却并未出手斩灵,乃坐地合十祭起手中佛珠,口念往生咒,但见头顶上当佛珠金光灿灿,往来阴兵遇光顿起阵阵黑烟,鬼嚎大起,其体竟渐渐暗淡,而往生咒本有安鬼唤善之能,使得阴兵煞气大减,眼中复有澄暝之色。
      各僧人纷纷效仿,围成一个大圈,另灵素门众弟子前来中间避敌。
      然而阴兵不绝,若是不破阵而出,待得众人灵尽之时,必成阴兵之餐。
      空空道人见长空道人运灵护众,凡有靠近之阴兵,必击成粉碎,便道:“长空道人且听我一言,此阵之要,乃是击败施阵之人方可破阵,这毒王实力通天,也只有你才能将其击败,而此阵要布阵之人不可过远操控,故毒王必然在谷外周围,你先不要护救我等,我还可护众弟子一些时间。你去罢。”
      长空道人自是心明,当即向空空和尚拜别御空而上,控剑击黑气,然黑气之强,竟然寻不得散去复回,另其寻不得半点缝隙,当下咬指抹剑,人剑合一,直往黑气之墙刺去。
      只见黑气好似被透明之物所拒,连人带剑直冲出了大阵,使得远处正操控大阵的毒王身受反噬,吐出一口鲜血来。
      长空道人出阵后神识散开,不久便查知了毒王所在之地,当即飞身而来。
      毒王正运灵操控大阵,知长空道人破阵而出,此处已出乎他之预算之内,这灭魂阵本为洪荒残卷所记载,而他也因机缘之下于极北寒地发现着灭魂珠,自是长空道人所不能识,然而天公自不作美,空空和尚不知从何处也知得此阵,更知破阵之要。
      毒王随从七人见长空道人御剑而来,当即飞身而来,将长空道人围住,魔癫道人笑道:“我正寻你呢,你竟然送上门来,你爷爷我可是要拿你出口恶气。”当即伸出利爪向长空道人而来。
      六位随从既能成毒王随从,修为自然不低,当即不约而同弩剑刺来,协助魔癫道人,但见剑花耀眼,尽往长空道人全身几处死穴猛攻。
      长空道人闪身躲避,只是这六人默契十足,又配合的天衣无缝,便连长空道人都不禁暗暗赞许。
      魔癫蝠王见利剑隐隐能将长空道人压制之势,心喜之下,尽往长空下盘猛攻,令长空道人上下相顾,不由有些分心,但仍然防守中不见丝毫慌乱。
      这六人弩剑之势愈加狠冽起来,只见划痕闪过,剑光越收越紧,而下盘又被魔癫道人能攻。
      长空道人仍未御剑相抵,当即虚晃一招,魔癫道人见机载难逢,运尽十足之力能抓而来,长空道人闪避飞剑之时,见魔癫道人中计而来,当即疾脚以踩他后背之上。
      魔癫道人只觉犹如泰山压顶般能落而下,沉声中但见白雪飞扬,地上露出一深大之洞来。
      六位随从见状不由心惊,而后但见长空道人身快化光,另追飞剑而去,随剑而飞,竟伸手握住飞剑剑柄,运灵入剑竟另宝剑爆裂化灰。
      修道之人皆有本命法宝,此法宝乃与身相修,更随此人修为深进而灵气见生,更有甚者能自生器灵,但若是法宝被毁,自当身受反噬,重伤脉断不提。
      却说长空道人击碎宝剑又随另飞剑而去,过不多时,已尽将六柄飞剑尽废,只见每废一宝剑,都另弩剑之人吐血重伤不可,当六剑皆废,这六人早已当即盘腿运功压制伤势,若是现有一修为低弱者举剑而来,此七人皆不能敌。
      长空道人却不顾受伤之人,落身于毒王身前几十米处,望仍盘腿闭目的毒王道:“老毒物,时过几年,我们又见面了。”
      毒王缓睁眼望长空道人不怒反笑道:“却是的了,这几年我醉心于围棋,知你棋艺高绝,今日我俩便以棋为战,你看如何?”
      长空道人沉思片刻,乃低头同意。只见毒王轻手一挥,身前凭空现出石桌石椅,石桌之上乃是黑白残棋,清茶一壶,两杯茶水正冒气。
      两人入座对弈,毒王主白棋而长空道人主黑棋。毒王行主客之礼请长空道人率先下棋。
      长空道人凝神观棋,只觉神识不受自控自沉入棋中,原来乃是神魂残棋,若是不能将此残局破去,自身神魂亦受连累,必然重伤,乃知毒王让其对弈之心。
      毒王见长空道人神识归入石桌棋海中,当下便沉心入定,定视神魂残棋引神识入其中,各立一方。
      此时两人早已身处黑白水墨之境。这白棋攻势猛烈,而黑棋乃步步防守,真乃势均力敌,早已进入困局之中,故而乃称为残局。
      长空道人不敢轻敌,但虽他锁眉苦思,仍无佳计,见若于四处落棋,必然另白棋得势,黑棋必然沦陷。回想起下此残局者乃两兄弟,因各位正魔之首,遂引起世间大乱几百年,因两人实力相当,其弟为困死自己兄长,乃相约已对弈赢天下,这两人自小酷喜下棋,然其兄长性情偏激易怒,故棋势凶猛,步步杀机四起,其弟宽厚纯良,自是棋势以柔克刚,步步防守。
      当时其弟邀约其兄于炫光古洞之中,其弟为将兄长长留于洞中,故精心布局,设下环环相扣之势。其兄真沉心入局,渐渐忘却外界之权势之争,不觉已过千年之久,洞口早已苔藓遮蔽,古木破天,两人仍在苦思对弈,此棋局也早已陷入死局之中。
      一日其兄醒悟,终明其弟乃设棋困己之计,当下神魂归体,见世事全非,运神一算,已知世过千年,不由怒而出手欲将其弟斩杀,其弟见此计已成,使出全力对抗,因双方势力相当,不想竟同归于尽,但仍魂饶其棋局,永不自散。
      后有一疯道人意外寻到,记于神鬼道之书中,才得以传世至今,而后世棋迷者若欲破局,必当神魂入局,破者生,不破者神魂举损,时过境迁,此局仍未得破。
      而今日当世两位高人却在山中,正苦思破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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