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养成记

　　就在赵美伊沉浸在埃及金字塔的壮美时，意外接到了谭宗明的电话。

　　“什么？！你说你要回国了？那立春呢，她是怎么打算的？”赵美伊回到酒店，躺在按摩浴缸里，一边听着电话，“所以你跟她谈崩了，现在打电话给我是想让我劝她，让她跟你一起回国？”

　　“阿姨，您也知道，安迪她放心不下立明，根本不想离开美国。”何立春已经明确表示自己要留在美国照顾弟弟了，对于谭宗明要她跟着一起回国的事情一口否决，“我真的是没办法了才找您帮忙的，我家在上海有些产业原本送我出国就是让我来学习的。我父亲的身子不好，我作为儿子，学有所成，自然是要回国承担起应有的责任。”谭宗明讲得很艰难，他知道自己这样相当于将自己的压力转嫁到何立春身上。

　　这几年在谭宗明的努力下，何立春总算是承认了与他的男女朋友关系，可是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女朋友，在她心目中，最重要的永远是家人。这次谭宗明决定回国，也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可是他没想到，何立春会毫不犹豫地拒绝，甚至有跟他分手的意思。

　　他怎么可能放手，对于这个自己守了将近十年的女孩，何立春已经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了。

　　“宗明，你要清楚，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赵美伊一针见血，“我无法干涉我女儿的决定，你明白吗？”因为她不可能在美国一直陪着何立明，而何立明短时间内也不会回到国内去生活。如何取舍，全在何立春。

　　“阿姨。”谭宗明有些说不出话，他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曼哈顿这个繁华的城市，车水马龙，“我爱她，我希望她能跟我一起回国，结婚生子。”可是这个目标似乎有点遥远，这些年，他一直为之努力着，却不知道何时才能看到希望。

　　赵美伊没有说话，她能听得出谭宗明的委屈以及泄气，可却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那天跟谭宗明通过电话之后，赵美伊心里面有了挂念的事情，旅行也就进行不下去了。她有些烦闷地看着眼前的黄沙漫漫，原本觉得美极了的景色也渐渐乏味，无奈之下只好打道回府。

　　在埃及游荡了几天，最后还是决定回去，处理好了女儿的事情再说。赵美伊索性买了机票，回了曼哈顿。

　　没通知任何人，赵美伊自己带着几箱行李来到曼哈顿的房子里。这栋房子多年了，还是一如既往，安静地伫立在街角。赵美伊抬头，看着阳台上垂下的藤蔓，绿油油一片，生机盎然。

　　钥匙插进锁孔，还没进屋就发现了里面有令人尴尬的响动。赵美伊没吃过猪肉可是也看过猪跑啊，不会是撞上了女儿和谭宗明的好事了吧。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不去打扰他们了，拿着包包到楼下去跟前台小姐聊天。

　　“小明最近怎么样？”赵美伊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水，问着儿子的近况。这个前台伊莎是附近的住户，华裔，她丈夫是街道办事员，还有个孩子要养，已经在这里上班两三年了。

　　伊莎头也不抬，继续算着这个月的账本，一边回答自己的老板，“他挺好的，哈尔斯来找他了，说是有事要商议，两个应该正在楼上呢。倒是安迪好几天没回来了，说是公司有事忙得很。”

　　……

　　那刚刚那声响，赵美伊的脑海里浮现了猩红的大字：屋子里面的是她儿子跟哈尔斯！！！

　　她立马放下茶杯，冲上楼，猛地踹开门，就看到交叠在一起的两个男孩子，身上□□，仅有的毛毯盖在两人腰间，将将掩住交叠处。赵美伊整个脸都黑掉了，看着何立明跟哈尔斯，她僵硬地说道：“给我马上收拾好，下来！”说完，转身往二楼的客厅走去。

　　哈尔斯猛地喘了口气，推开压在身上的何立明，起身有点猛，整个人都有点发昏。“怎么办？！为什么你妈妈回来你却不知道，今天我就不该来，天啊，怎么办？！”哈尔斯想到刚刚赵美伊那个黑脸，整个人都有点抓狂。

　　何立明抓了抓头发，也有点烦躁，他跑进浴室，冲了脸，换了身衣裳。出来的时候哈尔斯还在沙发上发呆，“嘿，别发呆了，快去洗洗。”他将准备好的衣服递给哈尔斯，“没事的，我现在去跟我妈妈说，你弄好就下来。”

　　哈尔斯抬起头，眼睛有了泪水，“怎么办？！”他好害怕，赵美伊的性子他很清楚，刚刚明明是气狠了。如果她要他们分手怎么办，哈尔斯看着眼前的何立明，心疼得一塌糊涂。

　　“没事的，乖，去洗洗。”何立明倒是没他那么多愁绪，对于何立明而言，赵美伊的态度固然重要，但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好好说清楚，她也不会怎么样的。何况，赵美伊也不是迂腐的人。

　　何立明没管后面的哈尔斯，转身下楼。进了客厅就看到赵美伊正在沙发上发呆，似乎有点反应不过来。“妈妈，怎么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他看着赵美伊随意堆在旁边的行李，倒了杯水递给她。

　　“你跟哈尔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开始的？！”赵美伊就想不明白了，这个孩子怎么会这样。她回想了一下，身边并没有类似的人，同性恋在这里虽然不受特殊歧视，可她骨子里还是那个赵美伊，她的世界观里并不包括同性恋这个词汇，也不希望有个同性恋的儿子。

　　但是，显然，这已经成了事实。

　　何立明坐了下来，自己倒了杯水，慢慢给赵美伊讲了自己的事情。“我跟哈尔斯从上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我从认识他开始就特别喜欢他。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对女孩子真的没兴趣。”他认真地对着赵美伊讲道：“妈妈，或许你不理解，但我真的很爱哈尔斯，从另一个意义上说，他才是受害者。”

　　哈尔斯在跟他在一起之前有过一个小女朋友的，也是因为那个女孩，他才认清了自己的感情。是他先对哈尔斯出手的，也是他，将哈尔斯变成了一个同性恋。他不知道如何跟赵美伊讲清楚自己的愧疚，他只想让她知道，自己很爱哈尔斯，希望能跟他一起。

　　“你想过以后吗？”赵美伊有些迟疑，她知道哈尔斯对何立明来说意义非凡，没想到能到这个程度。说实话，赵美伊还是有点介意，同性恋这条路不好走，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并不想让两个孩子走这条路。

　　“想过。”何立明笑了笑，“我们可以结婚，去可以登记的国家。然后在一起，一起画画，一起开这个画廊。如果有必要，我也可以去做试管婴儿，或者领养一个孩子。”他讲出自己的规划，“我相信我们会养出一个正常的孩子的，爱可以改变一切。”

　　正如你当年改变我一样。何立明看向赵美伊的眼神里充满了深意，让赵美伊都忍不住动容。

　　“你姐姐知道吗？”赵美伊问道，她去旅行不过两年，自己的儿子女儿都跟别人跑了。“找个机会好好跟她说吧，我不干涉你，但我希望你认真考虑清楚，然后做正确的决定，不要害人害己。”

　　何立明点了点头，没说话，也没有说话的必要，时间会证明一切。

　　哈尔斯收拾完下楼的时候，就看到赵美伊跟何立明两人正在赏画。没有想象中的激烈争吵，没有想象中的鄙夷指责，赵美伊很自然地招呼哈尔斯过去一起看。说起来哈尔斯还算是赵美伊的弟子，当年他会学习绘画也是受到赵美伊的影响，当然，何立明也有关系就是了。

　　“阿姨。”哈尔斯怯生生地走了过去，站在何立明身边，不敢说话。他害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哀求，会忍不住落泪。想着想着，眼泪又出来了。

　　“我正在考虑跟你姐姐一起回国，这里就留给你们。哈尔斯，你可以搬进来跟小明一起住，也省的他一个人孤单没人照顾。”赵美伊这几天想了很多，其实在外面走了这么多年，还真的有点想念中国了。原本她还想着不知道怎么安置何立明，没想到他自己先安置了自己。

　　哈尔斯惊呆了，他抬起头，眨了眨眼，泪水随即滑落，却傻呆傻呆的不知道擦。“阿姨，你说，让我，让我搬进来？！”不会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天啊，为什么，她居然同意了。

　　何立明环着哈尔斯的肩膀，“所以你是要跟着姐姐到姐夫家去看看吗？”何立明从很早之前就开始称呼谭宗明为姐夫，即使前几天两人正闹着分手，但在何立明看来，两人就像是连体婴，吵了不久也会和好的。

　　“是的，所以儿子，以后你就要靠自己了。当然，随时欢迎你带着哈尔斯回国来找我们玩儿。”赵美伊说道。

　　在赵美伊看来，这两个孩子都已经成年了，他们足够独立，已经到放手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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