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荣光

　　“他这是闹什么脾气啊？”杨舒蓓问荀淇文，事出有因，她总得知道余光为什么发脾气甩门吧。

　　“我先把他找回来！”荀淇文此刻无暇和杨舒蓓解释详情，余光可是她蹲了好久才挖回来的大神，她可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失去他。

　　荀淇文跟着余光出了门，往走廊上张望，却看不到余光的身影。淮宁中学的教学楼是回字形，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很可能会擦肩而过，荀淇文于是站在走廊上，估算着时间。

　　片刻，荀淇文紧盯着楼下，并没有见到余光的身影，那么他应该是往楼上走了。楼上有个天台，荀淇文猜余光也许是去那里了。

　　快步走上天台，荀淇文未见余光，先闻到了一股烟味。往前走几步，一脚踩在了烟蒂上。还有没有燃尽的烟蒂在地上徐徐飘着烟雾。荀淇文只知道教学楼楼顶有个天台，并不知道这里是不守规矩学生们的吸烟圣地。

　　有个背靠墙壁的高个儿男子正吞云吐雾，一双大长腿随意交叉，身体颓颓然倚后。荀淇文偷眼打量了他一番，他看起来凶神恶煞，眉目间却英气十足，尤其是下巴已经有了一小圈青色的胡茬，在一众乳臭未干的高中生中更显得成熟。

　　男子也发现荀淇文在打量自己，干脆转过头来，与她面对面。

　　荀淇文自觉理亏，毕竟直勾勾看着别人是件不礼貌的事，于是微微鞠躬道了声不好意思。

　　“啧……”男子把手里刚燃了一半的烟往地上一丢，抬脚把烟上的火星踩灭。他看清荀淇文，知道他是荀淇风的妹妹。这个男子叫做方泽，比荀淇文大一届，是第二次迎战高考的高三生，因为复读的关系，实际年长荀淇文两岁。他自觉不是学习的料，每天被父母拘着来上学已经不爽，在淮宁唯一贪恋的就是在天台抽烟的时光。却被自己喜欢的战队罪人的妹妹打扰，兴致全无。

　　方泽毕竟不是楚云天那样不知稳重的毛头小子，要同女生动手动脚，他直言一句“晦气”，抬腿欲走。

　　“你嘴巴放干净点！”

　　方泽忽闻后方传来怒喝，回头看，正是荀淇文所寻。余光本来是独自出来冷静一番，突然听见哪里都有骂荀淇文的人，他有股无名之火，怎么冷静得下来？

　　方泽把眼微微一眯，侧歪过脖子，像猎豹盯着猎物一般盯着余光：“你刚才说什么？”

　　“我让你嘴巴放干净一点！”余光把胸膛一挺，个头稍矮一些的他也不惧方泽这个高个儿，他听不得别人没缘由地骂荀淇文，更不忿荀淇文逆来顺受，明明不是自己的错也挨下这一通骂。他夺门而出，说不清是怒其不幸更多，还是哀其不争更多。

　　“混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我今天就教你做人。”方泽怒极反笑，活动活动筋骨，一步步往余光处走去。

　　走得近了些，方泽一拳打在余光肚子上，他出拳的力度、速度，都不是楚云天能比，余光没有躲过，只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被击中的地方热得发烫。

　　在一旁的荀淇文看得心惊肉跳，她直呼“住手”，上前要拉开两人。余光却不愿意息事宁人，他把荀淇文往旁边一格，忍着疼痛对着方泽照面一拳。可惜方泽是个问题少年，跟着地痞流氓打过一些架，余光这拳在他眼里看来软绵绵的，他用掌直接包住了余光的拳，借力把余光拉近身前，屈膝往余光肚子上一顶，方才余光肚内可以说是略有波澜，现在已经是惊涛骇浪。

　　先后被重击两次，余光的身体架不住疼痛，整个软了下来，方泽把余光随手一丢，轻蔑一笑：“小子，以后说话可得分清对象。我免费给你上这一门社会必修课，不用谢。”

　　方泽原以为此事就这样了，谁料余光是憋着荀淇文不抗争的气出来的，自己自然是存了挺直腰杆抗争的心思。即使腹中疼痛，余光趔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惨然对方泽一笑，憋着一股狠劲就冲了上去，企图用脑袋锤方泽一锤。

　　方泽笑了，这小子倒有骨气，道都走不直了，愣头青一样还往前冲。他用手抵住余光的头，也不打他，等余光力竭了，吃痛不住，这才脱身。

　　方泽兀自走了，天台上只留下荀淇文和余光两个人。余光觉得腹中越来越疼，干脆蜷成一团，额头渗着冷汗。

　　荀淇文看他面色有异，关切道：“余光你没事吧？他打你那么痛，你还往上凑干什么啊？”荀淇文一面说，一面想如何把余光运到校医室看一看。

　　这话正是余光不想听的，他恼荀淇文遇事只会逃避，不想和她说话，干脆翻了个身去。余光其实有些想不通，他做什么这么在意荀淇文遇了事是迎难而上还是逃避？其实少年心事哪里是这样的，他心里不过不快荀淇文被欺负，更不快荀淇文被欺负了还不让自己帮她出头。

　　余光用后背对着荀淇文，荀淇文也有点薄怒：“你觉得我同意楚云天加入战队很懦弱？”

　　余光冷哼了一声，当作是回答了。

　　“那我如果像你一样，冲过去给他揍两拳，然后再被他丢进垃圾桶里，就不叫懦弱了？”荀淇文此刻正在气头上，也顾不得少年偏爱面子，对余光被撂倒在地的事直言不讳。

　　余光听她这样一说，气她误会自己的意思，忍不住坐起来冲她喊：“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你不能让他进战队！”楚云天进了战队，成天只会对荀淇文恶言相向，余光自觉受不了。

　　“那我问你，我不让他进战队，队员去哪里找？海报贴出去几天了，你天天在教室门口蹲着，有看到除了他以外的人来吗？队员都凑不齐，打什么城市争霸赛？”荀淇文声音不自觉拔高了几分。

　　余光和荀淇文相识以来，听多了荀淇文软言软语，殊不知荀淇文清越的声音带上了怒气原来还有些瘆人。

　　余光对着荀淇文，一时说不出话。荀淇文也觉得自己有些情绪化，于是放缓了语调：“卧薪尝胆，你知道吧？”

　　余光白眼一翻，他就算不爱学习，这家喻户晓的故事难道还能没听过吗？

　　“越王勾践战败，日夜尝苦胆，提醒自己不忘战败之耻，楚云天时时刻刻在我身边待着，难道我就能忘了他曾经把我丢进垃圾桶吗？”荀淇文不愧是一班的高材生，说起道理来文绉绉的，把余光唬得一愣一愣。

　　“匹夫之勇叫做鲁莽，称不上勇气。楚云天现在看不起我，可以后，我们一起拿下了城市争霸赛的冠军后，他不打脸吗？他不是站在领奖台上被打脸吗？这才是最好的报复。”荀淇文虽然生气楚云天曾经出言不逊，但并没有存蓄意报复的心，这一套说辞，全是她随机应变哄余光的。余光对于这件事的反应激烈，她不得已才编出了这个最佳报复论。其实她想得很简单，楚云天和他的朋友是现阶段能找到唯一队员，她没得挑。

　　余光在荀淇文的一套慷慨陈词后，果然觉得胸中的闷气去了不少。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如果他一直骂你怎么办？”

　　“有人治他。”荀淇文见余光面色缓和，也腾出心思说句俏皮话。

　　荀淇文是女孩子，对于感情这件事比余光敏感得多。楚云天表现这么怪异，不是因为自己的好友又是为哪般？但这话听在余光耳朵里又是另一种意思，他以为荀淇文的意思是让自己管住楚云天，话里的信任，让他很是受用。

　　搞定了余光，两人便要回教室。既然队员已经凑齐，训练就要抓紧时间开始。对于新队员的实力尚不清楚，战术也需要磨合，时间已经非常紧张。

　　走到一半，荀淇文忽然想起什么，她扭头向着余光：“你肚子不疼了吧？”刚才余光可是疼得直冒虚汗，荀淇文想着，伸手想扶着余光。

　　方泽下手其实很有分寸，力道会让余光登时很疼痛，但并不会有什么大碍，顶多淤青两天就没事了。余光刚才和荀淇文置气，躺在天台上休息了好一会儿，现在其实已经没什么疼痛的感觉了。但荀淇文一副担心的样子，仿佛觉得余光弱不禁风。

　　少年看重面子，他当然说没事，可荀淇文又怕余光逞强，没走两步又补上一句：“真的没事？我看刚才你直冒冷汗，要不我们还是去校医院看看吧？”

　　“也不知道是为了谁……”余光被戳窘态，口不择言。

　　话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余光本来就是因为听不惯方泽对荀淇文出言不逊，才讨得一顿打。可这样轻声细语地说出来，实在暧昧非常。少年少女的脸一起红了，余下的路都不再开口说话。

　　回到教室两人才发觉，彼时不说话是好的，回到教室有很多话要说，能省些唾沫星子就剩一些吧——杨舒蓓的游戏水平实在是差到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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