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奸妃

　　自从得知姬宫湦常歇在柳月宫后，老夫人每日都会令云嬷嬷备一些滋补的鲜汤送到柳月宫，说是姒蕤的身子骨看起来着实弱了一些，需要好好补一补。

　　最近这些日子，老夫人的侄子白祁在山上猎了不少野物，其中有一头肥瘦正当的梅花鹿，送到了老夫人的宫里。她命云嬷嬷将那头小鹿去皮剔骨，加天麻杜仲熬了汤送到柳月宫。

　　云嬷嬷送来时，姒蕤已经用过晚膳，但不落忍老夫人的一片心血白白被糟蹋，姒蕤又硬着头皮喝了两碗，登时撑得在屋中连连踱步，声声哀嚎：“撑死了撑死了。”

　　月姬笑了，轻笑她道：“正月初，腊月尾，什么死不死的，话可不能乱说，况且，从来只听说过饿死的，还没听说过撑死的。”

　　姒蕤往小榻上一靠：“我也知道传出去会被笑掉大牙，可我真是撑……”

　　月姬上前扶起她：“要不然，我们出去消消食，万花园那边的梅花最近开得正好，我陪着你去走走？”

　　姒蕤眼睛一亮，当即披了衣衫和月姬一通往外走。

　　滴水成冰的天气，甫一出门便被冻得缩紧了脑袋，原以为这种时节不会有人出来，没想到还是在万花园里碰上了两个人。

　　两个娇滴滴的美人，一个稍稍圆润一些的似珠玉，另一个窈窕一些的如柳枝。姒蕤觉得眼熟，但是看了半天，都没能叫出她们俩的名字。

　　还是柳枝一般窈窕的先走了上来见礼：“褒姒夫人也来赏梅？”

　　姒蕤终于想起了，原来她是姬宫湦后宫三千佳丽中的某一位，名字似乎叫什么珠。

　　月姬轻轻凑到她耳边，将声音压得极低：“王姬，她的名字叫含珠。”

　　对对对，就是叫含珠。

　　姒蕤笑了笑：“今日雪下得大，索性没什么事做，就来园子里看看梅花了。”

　　那个珠玉一般的,这会儿才慢悠悠地走上前来，看着姒蕤，嘴角轻轻扬了扬：“妹妹没有在万寿宫吗？听说最近王上连百叶夫人都舍下了，日日陪在妹妹身边。”

　　她几句话说得酸溜溜的，眼睛看向姒蕤的时候，轻飘飘，一个转弯就飘到了天边。姒蕤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不大愿意和她计较，便道：“姐姐这话说得可不对，王上是一国之君，自然是家国大事要紧。就算要陪，也是我等去陪王上，哪有王上舍下江山黎民来陪我等的道理？”

　　她一时哑口。

　　女子善妒，她们心中视姒蕤为仇敌，她也听不得那些夹枪带棒的话。她从来就是这样的人，你若以礼相待，我必然以十倍相还，反之亦然。见她们此刻的嘴脸，姒蕤半刻也不想再多待，于是寻了借口就要离去。

　　被她堵了一通的那位夫人，自说了话后，眼睛便一直没有落在她身上。

　　姒蕤离去之后，从小径的另一头折回花廊，岂止这条花廊和小径比邻，中间就隔了一重绿藤花架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似是分离的两条道，实则距离极近。

　　她绞着帕子走着，忽然就听到一声嘲弄：“以色事人，她还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那个珠圆玉润的夫人如是说。

　　“姐姐，后宫恩宠，但凭本事，她能得王上青睐，说明她有这个本事，你我争不到都是各自的命罢了。”

　　此时隔着花架，含珠的声音被绿叶冲洗了一遍，倒格外悦耳。

　　那珠圆玉润的又是一声冷笑：“她能有什么本事，还不就是靠她爹妈给的那一身皮相罢了，色衰则爱迟，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一生都维持着那一张皮。”

　　月姬听得，都觉得浑身不舒服，正要开口应答，姒蕤已然先开了口：“以色事人，说明至少还有色，至于这色能持续多久，一年两年都是我的命，以后能不能维持这张皮受不受宠不打紧，总好过有些人现在只能酸溜溜的隔墙酸两声，就连酸的声音都不敢放大了得好。”

　　含珠直扯了红绮的衣袖，朝花架那头使了眼色。红绮没料到她会听见自己暗地里吐槽的话，一时间也有些慌了神。

　　顿时，万花园中寂静得就连雪落下来的沙沙声都格外清晰。

　　姒蕤理了理衣袖，道：“月姬，我们走吧。”

　　月姬瞅着自家王姬那张辨不清神情的脸，心头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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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宫湦回到柳月宫的时候，天已经不早了，寻常这个时候姒蕤早就已经发出细微的鼾声了。

　　他估摸着她应该已经睡了，便直接去了净房，准备沐浴。

　　晚上他和几位大臣商量了一下陈少宇之事的善后事宜，大臣们意见不一，有些说子之过，父担之，无需安抚，但有些又说陈大人乃是三朝元老，如此一来，会伤了众臣的心。

　　他累得疲惫不堪，只想赶紧泡澡睡觉。

　　净房中水汽氤氲，他正纳闷，以为是姒蕤知道他快要回来，早已经备好了浴汤，于是上前走了两步。

　　走了这两步，他才看清，原来池子里此时正躺了个人，她背对姬宫湦，伏在浴池边，口中骂道：“真不知道，她们有什么了不起的，长得美是我的错吗？明明长得丑就是她们的错，凭什么来说我。”

　　姒蕤正觉得委屈，大家为什么就不能和平共处，每天一起磕磕瓜子喝喝茶，和和美美多好，非得跟着姜姝学，什么都没有学到，先学会了冷嘲热讽。

　　吐槽得正欢乐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了月姬抱衣服进来的声音，于是道：“月姬，衣服放那里就行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却没有听到回答。

　　疑惑着掉头，却发现自己被气得产生了错觉，净房里除了自己，一个人都没有。

　　姬宫湦看到姒蕤伏在水池边，大半个背都漏在外面，肌肤白如雪，净如霜。喉头一热，有一种知名的躁动迅速在身体中窜开了。

　　姒蕤一直生得美，他知道的。

　　他提起步子，小心翼翼退出了门外，一不留神，撞到了低头走路的月姬。

　　月姬正在出神，猛地被他这一撞，顿时失声尖叫：“王……王上。”

　　姬宫湦反倒是镇定了，站直了身子道：“咋咋呼呼地干什么？”

　　月姬看了看净房里面，又看了看姬宫湦，脑子里立马胡思乱想，思绪飞到了遥远的地方，脸色一红，垂头道：“奴婢知错了。”

　　姬宫湦故作镇静地指了指净房，道：“下次别这样了，进去吧。”

　　月姬面色潮红，一溜烟窜进了净房，捧着姒蕤的衣裳，搭在衣服架子上，连姒蕤都不好意思多看一眼：“王姬……你的……衣服……我……我挂这儿了啊。”

　　姒蕤点了点头，又说了一边：“嗯，好，你放那儿就行了，早点回去睡吧。”

　　月姬早已想入飞飞，憋着笑红着脸退出了净房。

　　姬宫湦回到内室，屋中已经收拾停当，床上的柔缎床被，熏炉里淡淡的安神香，红烛只点了两盏，光影正好。

　　他坐在椅子上，脑海中却不断盘旋着方才净房之中见到的景象，姒蕤光洁如玉的背影挥之不去，一种奇异的暖流从小腹流淌出来，慢慢蔓延到全身，浑身的血好像都冲到了脑门上。

　　他懊恼地轻捶了一下案桌，桌上原先放的一张纸忽然就飘了出来。他一伸手，将小小的纸条拽进手中。

　　黄纸上画了符文，展开之后，是四句签文：“几年空座莫人招，今日新花上嫩条；千里有缘千里会，他乡异域也相交。”

　　是问姻缘的签文。

　　他的手指头从黄纸上的每一个字上抚过，每一个字，幽暗如夜的墨色，仿佛缓缓都在聚拢，慢慢的勾勒出了一个轮廓。渐渐的，那个轮廓越来越清晰。

　　姬宫湦心乱如泥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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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少宇被逐出周的消息，当天夜里就传遍了朝野上下。

　　姜姝隐约听到了之后，立刻就让人去打听今日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三朝元老的儿子怎么会忽然被驱逐出境。

　　半夜里又下了雪，雪霰子噼里啪啦砸在宫檐上，簌簌有声，直如铁马冰河，叮叮当当响了一夜。

　　姜姝夜里没有睡好，早上起来的时候自然面色发着青。碧朱上前替她更了衣，又梳了头，正要用早膳的时候，昨夜放出去打探消息的侍女回来了，磕了个头道：“回王后娘娘，据柏季大人身边服侍的人说，昨日褒姒夫人在万寿宫去过一趟，据说是陈大人的儿子在天虚观吃罪了她。”

　　姜姝听得只觉得如芒在背，心里憋着堵着闷到了极处，漱了口，又浣了手，又向大铜镜里瞧了瞧自己一身碧玺色的缎袍，对碧朱道：“咱们去见见王上。”

　　碧朱忙命人准备肩舆，还没出得门，一阵笑声却跟踩了风一样飘进来：“还以为我扑了空，没想到娘娘这会儿居然在殿中。”

　　原是百叶夫人撑了伞走进殿里，姜姝捡了，忙远远笑道：“今日大雪，难为妹妹竟然还过来了，快屋里坐。”

　　百叶并不急着答话，笑吟吟地走进殿里，福了身，走到火炉前，伸手烤了烤：“总归这种天，哪儿也去不得，索性来给娘娘请安。”

　　姜姝道：“妹妹圣眷正隆，怎地不去万寿宫陪伴王上？”

　　“娘娘取笑了，说到圣眷正隆，阖宫上下，现在又有谁能和柳月宫的那一位相比。哎……”她这一声叹息，幽幽不绝，眼睛的余光却时不时瞥向姜姝，生怕漏了细微末节。

　　姜姝笑了笑：“王上的心思,谁也琢磨不透，今日有的恩宠，明日可就说不准了。 ”

　　百叶夫人知道她是在挖苦自己，倒也不气，反正在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会被挖苦的准备。

　　她笑了笑：“昨日天虚观的事情，娘娘听说了吗？”

　　姜姝神色自若，喝了一口茶：“阖宫上下都知道了的事情，本宫怎么会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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