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奸妃

　　回到姬宫湦藏身的灌木丛，他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正在挣扎着爬起来。

　　姒蕤几步夺上去，扶住他的手臂，将他扶起靠着树干。回程时她在自己的伤口上试了试神秘男子留下的药粉，一路走来并未有异样。他坐起之后，眼睛淡淡地落在她的脸上，一夜疲于奔命，脸上尽是疲色，双颊上沾染的鲜血已经凝结成痂，一块一块遮住了原本洁白如玉的肌肤。

　　他一天没有进水，喉咙干了一夜，都干得起了壳，咳嗽的时候抽得肺都开始疼。姒蕤扯了两片大树叶子，卷成一团，往潭边走去，不多时就捧着一筒水回来，凑在姬宫湦的面前，低声叫道：“王上。”

　　姬宫湦也未多想，凑着树叶将水喝了个干净，他身上有伤，吞咽费力，不少的水从嘴角流了下去，姒蕤掏出绢子轻轻为他擦干。清冽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腹中，滋润了一路。他好歹能开口说句话了：“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姒蕤抬起头，神情里写着：不是你带我跳崖的吗？

　　“悬崖底，此处我们不能久待，否则追兵来了就麻烦了。”

　　姬宫湦试着撑起身子，但他动了两下，扯动了背后的伤口，一时间痛得倒吸了两口凉气。姒蕤忙上前，止住了他的动作：“你的背上有伤，不能随便乱动。”

　　她低下头轻轻揭开绑着的衣带，上面果然又沾染了一些沁出来的血渍。她啧叹了一声，从怀里掏出药瓶，不敢敷得太多，小心翼翼倒了一些在伤口上，又照样将衣带拉下来遮住。

　　回过身时，她发现姬宫湦正微睁开眼睛，一直望着她，未曾移开片刻。

　　刹那间，两人的目光如纠葛的藤蔓。

　　山林的风徐徐吹来，树枝摇曳不停，叶子纷纷坠落而下。有一两片落在了姒蕤的肩头，像栖息的蝶，摇摇欲坠。姬宫湦闷着嗓子：“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嗯。”姒蕤道：“你先等我一会儿。”

　　说完，她站起身，拔下头上的银钗，往附近的一棵树走去。那棵树长得并不怎么高大，枝头沉甸甸地挂着一种绯红的果子。果子又红又大，在山林中格外惹眼。

　　姬宫湦看到她伸手摘了几个果子，神秘兮兮地将钗子插到果子里，对着日光细细地查看了一会儿。她又摘了几个，用衣襟兜着捧到河边，蹲下身子擦了又擦洗了又洗，这才回到他身边。

　　她在他身旁坐下，用银钗将果子分成小块小块，喂到姬宫湦的唇边：“这果子是没有毒的。”

　　他皱着眉，没有张口。

　　姒蕤耐着性子：“我知道王上是精致惯了的人，但现在在荒郊野外，我没办法做出大鱼大肉，还请王上多担待。”

　　姬宫湦抿着唇，静静地看着她，她坚持倔强地将果子举在他唇边。流光在两人的脸上流转，光影变幻中，姬宫湦还是张开了口。

　　他吃得很慢，小口小口地含在口中，不敢大口嚼，否则会扯动伤口。费了好大的劲，姒蕤终于喂他吃完两个果子。

　　她也吃了两个，又到潭边洗了脸和手。并用银钗划了两根树枝，在地上胡乱扫了几下，将她留下的脚步扫得凌乱不堪，这才对姬宫湦道：“王上，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走吧。”

　　她扶着姬宫湦站起来，他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受了伤，没有得到好的救治和休息，走路的时候，步伐虚浮，好像下一步就会倒下一样。姒蕤一只手穿过他的背，紧扣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将他上半身托着，当作他的支撑。

　　如此一来，她相当于驮着姬宫湦在走。日光渐渐盛了，风过处，木叶萧萧如雨落。姒蕤的汗水也犹如大雨哗哗在下。

　　一路上，他们谁也不说话，山里的风声，林间的鸟声，清脆悦耳，也唯独这点声音回荡在两人之间，让气氛显得没那么尴尬。

　　一直走了三四里，他们似乎都一直在上坡。就跟故意的似的，姬宫湦将身子重重的压在她肩上，姒蕤的汗水从额头上滚下来，湿了衣襟好大一片。她惦念着姬宫湦的救命之恩，咬着牙一步步将他驮着走。只不过脚下一步重过一步，好像有千钧重。

　　出了密林，遥遥映入眼帘的是连绵不绝的高山。姒蕤望着青青如也高高如也的山，吞了吞口水。

　　一路无话的姬宫湦好容易开了回口，道：“这应该就是玉女峰，翻过玉女峰就是卫国的边城宣城。”

　　翻过玉女峰？翻过眼前的万丈悬崖？带着身边这个重伤的人？

　　侧目看着他：“是直走翻过去？还是从斜里翻过去？”

　　姬宫湦回答得很老实：“卫国在褒国以南，孤从来没有到这里来过，我怎么知道要往哪里走。”

　　姒蕤一口气梗在胸口，半天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好在眼前不远处，有一个摇摇欲坠的小屋子。她琢磨着如果屋子里有人还能问问路，于是再度驮起姬宫湦向远处走去。

　　姬宫湦一路默然望着远方，她的手在腰间随着上下起伏而不断收紧放松，他的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背，低声叫她：“姒蕤。”

　　“啊？”姒蕤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含糊着应了一句，而他叫了一声之后，又仿佛没什么可说的，又闭上了嘴。

　　他的手心有些烫，握在姒蕤的手上，灼人得很。她想要抽回来，想了想，又算了。

　　良久，姬宫湦的声音犹如一场遥远而不可及的梦：“有时候，我真的想要杀了你。”

　　姒蕤微张着嘴，愣了一愣，又迈开步子向前走：“可是你救了我。”

　　姬宫湦冷冷一笑：“你的确该死，可是不是现在。”

　　姒蕤也笑了笑，掉头对他道：“王上有没有听说过几句话？”

　　“什么？”

　　“来日方长，夜长梦多。”姒蕤道。

　　姬宫湦侧目看了看她：“我想杀你的心，不会因为来日方长就夜长梦多。”

　　“王上。”姒蕤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你记恨我，是不是就是因为当年马厩的事情。你觉得是我做的，所以一心想要找我报仇？”

　　“不是我觉得，是你承认的。”猝不及防，姬宫湦微微提高了音量。

　　姒蕤长叹一口气：“我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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