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徒刑

　　王子琪好不容易把南星阔扔进了车子后座，他看了眼即便睡下还满脸痛苦的自家兄弟，又看了眼面无表情却掩不住悲痛眼神的李可薰。
　　道路边，一声叹息。

　　王子琪犹豫：“可薰，他这人情商不是一般地低，你不开口，他永远不明白你对他……”
　　“不用了。”李可薰语句干脆，“以前我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现在我觉得，彻底没有说的必要了。”

　　王子琪有点无奈，他打开车门：“上车吧？”
　　李可薰迟迟没动，王子琪看过去，李可薰正盯着他车里挂着的一个小挂件，看得走神。

　　“怎么了？”王子琪疑惑。
　　李可薰苦笑一声摇头：“星阔也送了你这个？”

　　王子琪回忆了一下：“上次他出去玩，说是排了好久队才买到的。保平安嘛。”
　　李可薰道：“我也有一个。”

　　因为南星阔说排了好几个小时队才买到的，李可薰一直非常宝贝地将这个挂件系在房间窗户上。她以为向来没耐性的南星阔能为了她排队那么久是因为喜欢她，原来并不是。

　　“子琪，以前我觉得我对他是特别的，就是因为这些细节。可是今天看看你，我才知道，他这些好跟男女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看，他怎么对你，就怎么对我，一模一样。他就是这么对朋友的，我不该胡思乱想。”

　　“是他不适合你。”王子琪安抚道，“好了，上车，真的不能再拖拉了。”
　　李可薰摇头，她受够跟南星阔呆在一个空间里，连呼吸都是凝固的。她往后退了一步，给王子琪的车让出行车的空间，“你们回吧，我自己打车。”

　　王子琪语气微微严肃：“可薰，你别拿自己安全赌气。”
　　“你送了我再送他才是真的来不及。”李可薰道，“我一个人回去刚好，我想一个人。”

　　王子琪沉默，他太了解李可薰的倔强，只能叹气：“你到后给我报个平安。”
　　“好。”李可薰又问，“你有叶轻箐电话吧？”
　　“怎么？”
　　“可以发给我吗？”
　　“行，我微信发你。”王子琪低头翻号码。

　　李可薰拿到叶轻箐的号码，手指快速的输入短信。
　　“我是李可薰，我有重要的事情想找你，明天有空吗？”

　　李可薰很快收到了叶轻箐的好几条回复。
　　“可薰？”
　　“我有空。”
　　“怎么了？”

　　李可薰看了下屏幕，回复。
　　“见面再说。”

　　王子琪在一边也疑惑：“你找她做什么？”
　　李可薰收起手机：“帮星阔解释下某些误会。”

　　李可薰最后看了车里不醒人事的南星阔一眼，像是跟王子琪道别，又像是说给南星阔的。
　　“再见。”

　　若是平时，这个点的北城街一定是灯火通明的，但由于台风要来，今晚各家店都早早结束了营业。李可薰站在略显清冷的街道边，看着载着南星阔的车子远去，直到王子琪的车消失在转角，才没有力气地蹲下去。

　　李可薰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最近看上去真的有点矫情。
　　止不住的眼泪决堤，怎么抹干都没用，只是越流越多。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她一个人单方面跟叶轻箐的战争，也单方面地宣布落败。她信誓旦旦说绝对不让给叶轻箐的那个人，从来都只是叶轻箐的。

　　她望了眼暗沉沉的天空，耳边的风呼呼地一直刮，稀疏的雨滴不停歇地落下。她目光没有焦距地将视线移到明显比平时安静的街道，内心忽的晃过一丝恐惧。

　　五分钟了，一台出租车都没有。
　　难过和惊恐一时交叉在一起，李可薰猛地站起来。所有店面都提前收工了，那出租车自然更不例外？

　　她慌张地转身，想往平时人多的街道走，安慰自己，也许多走两步就能遇到出租车。但怎么走都发现，街道上没有空的出租车，甚至没有几个人。
　　李可薰茫然地看了看周遭，她无力地倚在公交站牌上，低着头思考怎么办。

　　怎么办？她应该多等一会儿看有没有车？还是叫王子琪回来？不管是哪个方案，看上去都不太.安.全。

　　一台黑色的汽车从路的另一边平稳地开过来，停在她面前。
　　李可薰听到声音，抬头，愣愣看着车里的人。

　　车里的人摇下车窗，语气和表情都一如平时一般冷淡：“你怎么在这里？”
　　李可薰没动，对方问的，明明是她想问他的问题。
　　原城眼神飘忽地转了转，冷声道：“我刚处理完店里的事情，反正顺路，捎上你吧。”

　　回去的路上，风还是刮着，只是远不像是台风将要登陆的样子。看来今天这台风也只是个纸老虎，枉费气象局还发了红色预警。可这么久了，都没见这台风真的发作。

　　原城一边开车，一边小心地打量李可薰。
　　李可薰太.安静，她没有力气地倚在副驾驶，整个人看上去都没了平时跟他斗嘴的强狠劲。此时那单薄的身子微微蜷缩着，背对着他，一直看着车窗外。

　　即便根本看不见李可薰的脸，原城也知道她在哭。
　　还在颤动的肩膀出卖了她。

　　原城犹豫再三，问：“被拆穿了？”
　　李可薰没有说话，将身子蜷缩得更厉害。

　　两个人又安静了好一会儿，李可薰突然叫他。
　　“原城。”
　　“？”
　　“叶轻箐到底哪里好？”

　　李可薰也知道自己不该问这种无聊又没有意义的问题，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原城皱眉，要问叶轻箐有什么好，他真讲不出来。
　　“我不知道。”
　　“那为什么你们都喜欢她？还是因为，她比我漂亮？”

　　原城立刻说：“她哪里有你漂亮？”
　　李可薰被原城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弄得哭笑不得，原城这安慰人的技术也是又烂又没诚意。叶轻箐有多好看根本是个不需要去辩论的定理。

　　不过，好像都不是重点了。
　　反正，南星阔一辈子都不可能是她的。他因为什么原因喜欢叶轻箐，有什么关系呢？

　　原城又把话题拉了回来：“其实被拆穿的话……你可以全部推到我身上。”
　　李可薰没有动，声音听上去很空洞：“没那个必要。”

　　“那你怎么办？”
　　李可薰顿了顿，轻声道：“你说得没错，单恋是一定会结束的。”
　　她吸了一口气，说：“我死心了。”

　　李可薰以为她会听到原城的嘲讽，但原城竟然一句话都没说。
　　她感觉到车辆行驶的方向稍微不正常地往一边偏了偏，像是原城一时没握紧方向盘，但很快，车子又开回正位。

　　她翻身，回过头看原城。
　　原城的表情有些慌乱，她读不懂。

　　“怎么？”
　　“没。”原城目不斜视，“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出来。”

　　李可薰苦笑。
　　原来自己在别人眼里是这么执迷不悟的。

　　两人不再说话了。
　　李可薰这个心情，这个状况，实在没力气多说。
　　原城是知道李可薰难受，尽量不去触碰不该拨动的弦。

　　黑色的凌志一路平安地开回了小区，直到他俩到达，台风也依然没有要发作的迹象。
　　原城把车停在空地边上，转身准备下车。他将视线投向李可薰，但副驾驶的李可薰一点反应都没有。

　　原城仔细看过去，李可薰倒在座椅上，眼睛闭着，正发着均匀的呼吸。
　　原城停了停，看来她实在是太累，睡着了。

　　空气中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不一样。

　　坐在驾驶位上的原城小心翼翼地往副驾驶探过身去，他一手撑在李可薰的座椅上，一点点拉近与李可薰的距离。
　　他从没离她这么近地仔细看过她，近到都能看清李可薰的睫毛。

　　此刻的李可薰头发凌乱地抵在靠椅上，脑袋向一边偏着，毫无戒备。
　　原城有些犹豫地伸手，帮她拨正头发。细长的手指触动发丝，将杂乱的秀发别到李可薰耳后。

　　原城安静地凝视了一会儿。李可薰的眉头在梦里都是皱着的，闭着的眼皮带着哭后的余肿。
　　车厢内，一阵轻到不能再轻的叹息。

　　小区的路灯昏黄昏黄，那微弱的亮光透过空气打进车里。
　　原城又往前了一点，这次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而紧张。
　　他轻轻地，将自己的唇贴上李可薰的额头。

　　一触即止的吻，原城很快坐回自己座位。
　　他感觉到自己心脏剧烈地跳动，都快要跳出喉咙。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敲打车窗的声音。
　　李可薰被吵醒了，原城吓得身子一抖。

　　外面的李可衣抱怨道：“姐，你这大晚上还往外面跑，台风天啊可是。”
　　李可薰花了一会儿时间才稍微清醒，她看向窗外，原来已经到小区了。

　　她坐起身，出了车门。
　　“原城，谢谢。”

　　原城故作镇定地冷着脸：“你妹说得没错，也幸好是遇上我店里有事才刚好带你一程。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气的，下次别这样。”

　　一边的李可衣疑惑地歪了歪头，她扯了扯李可薰的衣袖，凑到李可薰耳边：“可是……我明明看见这个哥哥是从你下楼开始，就一直跟着你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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