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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二)
二零二七年六月二十八号,时在夏至。我人生的火车,从这一天开始,偏离了轨道。
那一天我的车,莫名坏了,最后麻烦刘媛,把我送去的机场。这原本不是一件特别重要的大事,只需要打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可是日子将近,我突然想到,刘媛曾经告诉我,她喜欢那座城市的天空,所以临行前,我修改了计划,亲自前往那个城市。
行在路上,车内循环播放着好妹妹的《周一的清晨还在下雨》,这是相处许久后,我发现她的一个特点,听歌喜欢循环播放,有时候一首歌都能循环半个月。就这点看来,和她外表看起来一模一样,是一个长情的人。
明明送着凉气,我发现她的额头却沁出细密的汗珠,抽出一张纸,我想为她楷去汗水,没想到她却是下意识的躲过,抿了抿唇角:
“我觉得人有时候要勇敢一点。”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还没等我有所反应,她自顾自的接道:“所以,我打算和他表白了。”
她面朝着前方,笑了笑,可我却看到了那双紧握着着方向盘的双手,指节处隐隐发白。
在我面前,她少有的提起那个人,偶有提及,也是马上含糊过去,这算是刘媛第一次在我面前开诚布公地谈到他,语气又是郑重,又是温柔。
“那你一定可以成功的。”身为她的朋友,我相信她的魅力,却也忍不住幻想,偶有的话语猜测间,能让她喜欢成这样,喜欢了整整十年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忍不住问出了口。
车子突然急刹,公路的尽头,已经到了,车头正对的,就是机场,她没有作答。
“那么,早去早回。”刘媛降下车窗,接过我手里的纸巾,噙着一丝温暖的笑,眼神复杂的看着我,摇摇手与我作别。
——————
六月二十九日上午,我给她分享了这座城市的天空。
六月二十九日午夜,她告诉我合同洽谈成功。
六月三十日上午,她告诉我做好了一切准备,正在等待,希望表白成功。
六月三十日中午,祝福她成功。
六月三十日深夜,她告诉我还未归家,江城下起了十年一遇的暴雨。
七月一日凌晨,嘱咐她路上小心。
七月一日上午,无人作答。
我和她之间,没有最后一面。
七月一日十一点整,我玩着手机上她给我推荐的游戏,买好了送给她的城市天空主题的明信片。
十一点二十八分,孙昭来电:“刘媛死了。”
死在了清晨。
十一点三十五分,做完了新手村的最后一个任务,按下了熟悉的十一个数字,电话关机。
眼前模糊的看不清湛蓝的天空。
为了躲避一个从拐角处突然冒出来的行人,她永远停在二十八岁;她的告白,有始无终;她的生命逝去,徒留给我们一片灰暗。
她喜欢阳光,可是在她死的时候,光被乌云掩埋,昏暗的天空,只余雷电咆哮。
十一点四十,拨打了公司电话,却被告知,江城仍在降雨,飞机停飞。
早一点三十,坐着红眼航班,来到了江城的邻城,租了一辆车,暴雨击打玻璃,打开了车载音乐。
“周一的清晨还在下雨
打开手机等待你的讯息
手机没有声音
像你无言的表情
我想我还是不习惯孤寂
枕头上你的味道一点一点的褪去
外套上也没有你的气息
杭州的夏天每一天都在下着雨
大雨洗去你的痕迹”
大雨洗去了她的痕迹。
车祸地点,是江城近几年才新建好的CBD区,是原来的开发区。
还是在下雨,隔着车窗,我看到了刘媛的父母。
刘母,恍惚地看着我,说着二十八号她与我一同出行,眼前不过浮生一梦。
刘父眼眶微红,扯住了大雨下淋得透湿的刘母,从随身的包内,递给了我一个红色日记本。
笔记本的页脚泛黄,显得时间已久,翻开第一面,上面标写的时间,正好是我从高一到高三的时候。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她说我是一位不可寻的伊人,看得到却触不到,她不停的在追寻,却总是晚了那么一步。
原来我们俩第一次见面,是高一。
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
那天她记住了我,我忘却了她。
原来他是她,她是我,可我却没有得到那一份应有的告白。
刘媛是一个……骗子。
骗取了感情,却来到了终点,只留给我一个聊胜于无的日记本。
抱着日记本,隔着落地窗,看着无边夜色。
再一次醒来,我回到了十年前,那一个发高烧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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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情深不寿。
刘媛的角色灵感来源于我很喜欢的一首诗《静水深流》
“他觉得他这一生只活过三个月,
它像一个漩涡,而别的日子像开阔的水域
围绕着那漩涡流动,被那漩涡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