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故事

作者: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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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别


      之后,日落时分,他把我放在胳膊上,我绕着他的手臂勉强盘了一圈半。嗯~~就这样,我缠在他手臂上和他一起回了家。家里只有他的姐姐,人很好,虽然他把我从袖筒里托出来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不过很快,随着他眉飞色舞的表情,竟然也“咯咯”地笑起来。她伸手,把我接过去,然后又惊又喜的摸着我滑溜溜的青色鳞片,眼睛里溢满了怜爱和宠溺。我小心翼翼的舔着她有些粗糙的手掌,她微微一缩,而后便是开怀大笑。

      于是便这样,一对姐弟,一条小青蛇,两间草舍,一棚紫藤花,伴着清晨凝着的露水,伴着傍晚腾起的阴凉,走过一日又一日。
      炎夏,骄阳似火,我躲在他荫凉的袖筒里,用细小的鳞片感受着他的心跳,他的呼吸,他的体温;
      金秋,麦浪滚滚,我趴在她瘦弱的肩膀看着她做饭洗衣,偶尔张张嘴,吞下她递来的肉丝,有时还会尝尝她做的汤;
      寒冬,我不知是什么样子的,只是蜷缩在昏暗的角落里酣睡,一觉睡下去,便是无尽的漫漫长夜,再次醒来时已是春雷阵阵,细雨潇潇了……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的度过,很平静,无忧无虑,虽然偶尔会看见她们紧锁的眉头,但只要我粘上去,在他们的手心里转圈儿,在手臂上盘绕,他们就会笑起来。

      然而,我发现——
      她,紧锁的眉头已不再那么容易抚平,她说话时空气的颤动已不如从前般欢快,那种颤动在减弱,在变缓。有时,空气的颤动仅仅像是吹过一缕微风。
      他,一如既往的宠溺我,让我爬,让我缠。只是,他的笑容在逐渐枯萎,他的面色在逐渐苍白,他躺在席子上的时间越来越久。
      我努力的想从空气的颤动中了解什么,可是,一无所获。我太小了,没有半点能力可以为他们去做什么,甚至连了解都无从谈起。

      终于有一天,他倒下了,一直没有从床上起来。我爬过去,看到他睫毛下流露的不在是闪耀着耀眼光芒的眸子,昔日粉红的嘴唇不再一张一合的带动空气欣快的震动了,他的手依旧潮湿,却比以前更冰冷了。我爬到他的胸口,盘了两圈,随着他一起一伏孱弱的呼吸,感受着他努力跳动的心脏。
      回首望去,看到她眼睛里掉落的泪滴,抽搐不止的肩膀,深深抠在席子上的十指,全身都在发抖。
      一切,都沉浸在绝望的悲凉中……

      忽然,我感觉到不远处空气里那一股充斥着危险的震动。我连忙立起身子,向门口望去。我的这一举动引起了她的注意——起身。向屋外走去。
      那股危险的气息在迅速逼近,我有些害怕,连忙从他的胸口爬下来,钻进他的手心里,努力的把自己盘成一小团。
      屋子里似乎进了很多的人,空气在剧烈的震动,我惊恐的瑟瑟发抖。

      他,努力的支起上半身,把我捧在掌心,护在胸口,我从他瘦削的手指间,看到他绝望的眸子,瞬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今夜,也许我会失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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