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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形画卷
黛玉大惊,连忙道:“什么?爹爹中毒了?”
如海也是一惊:“敢问宫主是如何看出来的?可有解救之法?”
黛玉道:“我爹爹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这毒有救吗?宫主殿下有着神仙手段,还望救救我爹,如此大恩黛玉必不敢忘!”
宫主道:“不用担心,这毒时日尚短,大人中毒不深。不知林大人最近是否觉得容易困倦,浑身无力?”
林如海道:“不错,最近偶感风寒,头昏眼胀,总感觉浑身无力,昏昏沉沉。”
宫主道:“这就是此毒的高明之处了。”
林如海道:“还请宫主为我解惑。”
宫主道:“我初见大人,就发现大人身上有一股萦绕的黑气,那是就是毒气。”
黄衣侍女道:“我初见大人也发现这股灰气,但我看大人有时会微微咳嗽,一直当那是病气。”
宫主赞许地看了她一眼,道:“能看见灰气,说明你的修行已然不错。但林大人身上的灰气颜色太深,已接近褐色。这种色彩不应出现在一个轻微感冒的人身上。”
黛玉道:“所以这是中毒?”
宫主道:“没错。”
黛玉道:“不知是何人对爹爹下此毒手?实在可恶!宫主既然说中毒尚浅,爹爹你明日就去回春堂请公孙大夫好好诊治。”
林如海从最初的震惊,到之后的深思,此时已经能平静的面对这件事。听到黛玉的催促,笑着道:“我想已经不需要了。”
黛玉虽是疑惑不解,但并未像其他六岁孩童一样不停追问。她垂下眸子思索一会,道:“难道是爹爹不想打草惊蛇?”
林如海没想到她如此稚龄,却还颇有见解,奇道:“怎么说?”
黛玉道:“孔明先生《将苑》卷二应激篇说过‘猛兽失险,童子持戟以追之;蜂虿发毒,壮士仿徨而失策。’”
萦璧道:“什么猛兽蜂虿的,这句话什么意思?”
黛玉道:“说的是如果猛兽离开山区,失去了险峻的山势做依托,就是个孩子手持长戟也可以吓退它,而小小的毒蜂只凭借自己一根毒刺,就可使强壮的大汉不敢靠近。我爹就是那猛兽、壮士,当他身体康健时周围的敌人只会潜伏不动,可当他毒发体病,那就是他们出手的最佳时机。”
萦璧道:“我知道了,当他们出手时你们再出手,这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黛玉道:“不错。如果明天请来公孙神医,那对方必然发现我们已经知道下毒的事,还会再下毒手;可如果我们不声张,在暗地里偷偷排查,就是敌明我暗,等他们以为得手,放松警惕而露出马脚的时候,来个瓮中捉鳖,让敌人的好时机变成我们的好时机,扭转战局,一招制胜。”
林如海一直知道自己女儿聪慧,却当她只精于诗词歌赋,竟不知黛玉既有诗人的柔情,也有谋士的韬略,虽然还十分稚嫩,但他已经觉得万分的骄傲,恨不能仰天大笑,高歌一曲。
得此一女,夫复何求!即便自己此生没有儿子,但又有几家的儿子能比得上自己这一个女儿!
可虽然林海如此得意,却只能遗憾的对女儿摇了摇头:“玉儿你说的很好,可我的确已经不需要请大夫了。”
见他在“不需要”三个字上加重了读音,黛玉道:“难道毒已经解了?难道······是刚刚那杯百花浆?”
如海赞许地点了点头,道:“不错,饮下那杯百花浆后为父觉得有股暖流直入丹田,随后感到那些寒气被一股力量挤出了体外,顿时浑身一松,神清气爽,想必在那时就已解毒了。”
林如海说完,郑重地起身对宫主施了一礼:“如海谢宫主救命之恩!”
宫主道:“不必多礼,你是玉儿的父亲,玉儿和我有缘,她的父亲我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黛玉听她说“玉儿”两个字时放柔了声音,带着一股亲近,知道她是真心将自己这个只认识不到一天的人放在了心里。现在虽是数九的寒冬,她却觉得到了温暖的阳春。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其实暖人伤人的从来不是言语,而是那言语背后的人心。
宫主又道:“林大人却不能放松警惕,这毒只怕是你家中之人所下,或是饮食里,或是衣着上,长年累月,并非一朝一夕。我现在虽将你身体累积的毒素清除,但却无法阻止接下来的暗算,大人还要当心啊!”
黛玉道:“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谋害朝廷二品大员!爹爹你可以装做毒发,尽快将下毒之人揪出来。”
宫主道:“那可不行,这毒分量极轻,便是名医也把不出脉来。它只会慢慢侵蚀人的身体,最后耗得人油尽灯枯。前后大约需要五年时间,可谓是天衣无缝。”
林如海:“既然是五年时间,那我就有足够的时间抓住那贼人。玉儿不必担忧。”
宫主此时正在品茗,却见她左手持杯,右手执盖,她将那盖子合于杯上,再突然揭开。揭开的杯盖就像强力的浆糊,拉出一串五彩斑斓、闪烁着各色星光的水珠。它们就像水晶玛瑙,悬浮在空中,可却又比任何珍宝更加灵动。每一粒水珠都在颤动,可却没有一滴滴落下来。
在这个寒冬的深夜,在这个只有微弱烛光的书房,黛玉和林海却觉得自己看到了彩虹。
那些颤动的、带着星光的水珠随着杯盖的移动在空中画出了一个美丽的弧度,当杯盖正面朝上时,所有的星光都集中到了一起,汇聚在杯盖的凹槽里,宫主微微旋转盖子,那水晶星光珠也随之旋转,最后竟形成了一个透明的装满了液体的琉璃瓶。
只听宫主喝道:“去!”那琉璃瓶像长了眼睛似的飞到了林海面前,悬浮不动。
林如海伸手将它拿在手里,却觉得手里不是固态的瓶子,而是液态的流体,虽然不会散落,但却会随着他手指的力度向里凹陷,松开手来,又恢复原状,没有一丝痕迹。
林海道:“这是?”
宫主道:“百花浆。虽不能解鹤顶红、孔雀胆这样的剧毒,但大人之前中的那种毒还是能解的。这瓶百花浆可饮三次,希望大人妥善保管。”
林海道:“多谢宫主!今日受宫主帮助良多,实在是无以为报!”
的确是无以未报,她们不是世间之人,既不要金银,又不要权势,若论奇珍异宝,谁又能比她们拥有更多?
宫主道:“我这里还有一份礼物,是送给黛玉的。”
黛玉奇道:“送给我的?”
说话间,宫主已从袖中取出一透明水状物,此物卷在一起,倒像是一个画卷,慢慢展开来,倒有一臂之长。
宫主道:“黛玉过来!”
等黛玉在她身边站定,她就将从黛玉身上捡起的落发放入那画卷之中,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一阵白光闪过,那根青丝在透明画卷上消失不见。
此时的画卷仿佛被打了气,慢慢地鼓了起来,直到和黛玉一般高、一般胖,就连那面容竟也和黛玉一模一样。
竟是出现了两个黛玉。
黛玉惊疑不已,凑过去细细查看,却见那“黛玉”和她一模一样,更惊人的是,她也在对黛玉细细查看。
黛玉吓得“啊!”了一声,往后一退。
那“黛玉”却也“啊!”了一声,往后一退。
“怎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2
“连声音都一样!”*2
“动作也是分毫不差!”*2
林如海也差点惊掉了眼珠子,从书桌后赶来这边,绕着两个玉儿细细对比,道:“真真是鬼斧神工,竟然分毫不差!”
宫主道:“这宝贝叫做‘无形画卷’,它就像一面镜子,会映射出你的体貌动作。镜子只有一面,它却是上下左右所无所不包。这样黛玉就算体型变小,也能像正常人一样出门走动。”
黛玉道:“那我是要紧紧地跟着它吗?”
宫主道:“要在一丈以内。”
林如海道:“那岂不是很容易被人发现。”
宫主道:“你看!”
她轻轻地一推,黛玉不防跌了过去,二者相碰,竟合二为一。
林如海道:“这是怎么回事?玉儿呢?”
“爹爹我在这里!”
“你是哪个玉儿?是我的玉儿吗?”
宫主笑道:“本来就只有一个玉儿,那个不过是个镜像罢了。”
她又道:“玉儿你想着自己要出来,就自然出来了。”
黛玉依言行事,见果然如此,道:“以后体型没恢复时,我只要躲在里面,就可如常人一样啦。”
宫主道:“虽是如此,却不能碰酒,一碰酒这宝贝就变回无形画卷的本体,不可不小心。”
黛玉道:“是,我会小心的。”
萦璧道:“这个画卷可好玩了,你心里念叨着‘停止’,再拉拉它的胳膊试试。”
黛玉心中默念,果然那画卷不再和她同步,她把那胳膊往两边一拉,“黛玉”瞬间从窈窕少女变成了一个大胖子。
“哎呀!”黛玉简直惊呆了,眼前的人膀大腰圆,脸也变得圆鼓鼓的,腮边的肉往下坠着,眼睛也被挤成了一条缝,竟是个货真价实的大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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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黛玉将无形画卷放在身后,跳了起来:“跟着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右手左手慢动作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