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求不报恩

　　乌扎一直抱在怀里的东西，萨尔朗等人已经注意许久。看起来像是兽皮，却又好像不是。聂小云瞪向小气的乌扎，两人张开树皮衣。这个树皮衣是乌扎的心血，从两人环抱的楮树上扒下来，一点一点小心敲打，花了不少功夫。

　　坫提眼睛都在放亮光，当前能够狩猎的猎物里面，根本没有这么大的皮毛。坫提走向前，伸出自己带皱纹的老手抚摸，小心翼翼。

　　“这是什么？这是给我的？”

　　聂小云没有回答这是什么。“这是神明提议给你的。但是作为交换，你得接触萨玛和乌雅的婚姻，让乌雅回到乌扎身边来。”

　　“祭司！”萨尔朗明显有些着急，且不说他本意就是想拿乌雅牵制乌扎。往深了将，乌雅是萨玛的人，萨玛白养了她那么多天，到头来，就算是要交出去，东西也该给他们才对，祭司怎么能收？

　　其实这也是聂小云使的离间计。萨尔朗能当上首领靠的就是坫提，部落里有这两人在，翻身是不可能了。拉拢萨尔朗绝对不是个好主意，毕竟这可是杀死乌扎父亲的主谋。萨尔朗不可能会真心相信他们。那么就只能是坫提。坫提是祭司，身份高，为人自负，讨好他让他叛变，那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萨尔朗这一句提醒了坫提，坫提一下收敛了些。萨玛也十分着急。

　　“祭司，我和乌雅已经被神明见证，怎么可能就这样断绝关系。我不同意祭司！”

　　“这是神明的决定，你的同意并不重要。”

　　聂小云笑眯眯的暗示，我们不是同一类人。跳大神跳到权力至上，也就这个原始社会才能享受的待遇。聂小云现在的祭司，装起来顺畅自如。她转头又继续怂恿坫提。

　　“坫提祭司，这可不是皮毛，这是神明赐予的特殊宝物。我知道乌雅和萨玛已经受了见证，可不管怎么说，都是为了让我能更好组建部落，神明的指引，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是吗？”

　　坫提略显为难。他的眼睛从开始到现在就没离开过那树皮衣。明知道聂小云是为了乌扎换回妹妹，明知道是陷阱，可坫提却止不住想要答应。

　　他是祭司，没人敢动他。萨尔朗和乌扎之间的事，由他们去斗好了。而且现在乌扎已经是外族人，整族只有两个人，也没什么威胁。他如果接下这件宝物，说是神明赐予，往后他在其它部落中的威望也会顺势涨高。

　　乌扎见坫提犹豫，俯身低头在聂小云耳边念叨。“祭司，算了吧。乌雅不值得您献出这个。”

　　这是乌扎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叫聂小云祭司，声音诚恳，态度谦和。演得跟真的一样。

　　聂小云当即配合的装出犹豫的样子。两人黑白脸唱着，一招欲擒故纵，可把坫提的心神勾了起来。

　　就在此时，一直默默不说话的漂亮女人站了出来。她拉着坫提的手臂。“爷爷，既然这是神明的意思，你还是答应了吧。要不然神明怪罪责罚，部落就要遭殃了。”

　　“玷苇，你不要说话。”坫提略带严肃的警告自己孙女。

　　祭司终生为部落奉献，不能有伴侣。玷苇是坫提在一次交易日买下来的孩子。买来的时候不过八九岁，本来坫提只想找一个吃得少，又能帮着磨药草干活的人，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坫提也把玷苇当了自己的孙女，两人一直以爷孙相称。

　　坫提对玷苇还算不错，虽然不是什么溺爱孩子的爷爷，却也从没少过玷苇什么。得到的食物，总也分玷苇一些。族人献上的皮毛，也不吝啬的给她穿在身上。

　　萨尔朗一直有心让萨玛娶了玷苇，但是坫提一直都没有松口。玷苇长得很漂亮，萨玛一直都疯狂追求着她。只可惜，玷苇自小喜欢的就是部落中的第一勇士，首领的儿子乌扎。

　　乌扎的能力远胜于萨玛，坫提不是没想过让玷苇嫁给乌扎。但是乌扎太不识趣，他宁愿花时间攒下一堆的兽皮，等着交换日去买，也不愿意把玷苇娶了。坫提知道，乌扎不喜欢玷苇，多少有点是因为对他的不满。

　　坫提不可能因为这样低下头去讨好乌扎，他对权利的欲望早就被乌扎父亲纵容得无法满足。因此，只能说，小伙是个好小伙，只可惜两家是死对头。两人的事情没成，如今乌扎的父亲死了，就更不可能了。

　　不过有了乌扎在线，坫提几番对比，怎么也看不上萨玛，这也是事实。

　　聂小云对事情内情丝毫不知，但她看得出这个叫玷苇的漂亮女人是在帮他们。

　　玷苇开了口，萨玛也就不好再说不放乌雅的话。坫提的理智，被自己的贪婪给打败。他想了许多借口来让自己把东西收得心安理得。与此同时，萨尔朗的不满完全写在了脸上。

　　萨尔朗曾经也是乌扎父亲手下的勇士。乌扎父亲过于高捧坫提，手底下人心里也有意见。萨尔朗本身对坫提就不信任，更不用说，他不过是想要前首领死，开个祭坛就说自己得到神明的起誓，就把人给弄死了。

　　这样完全凌驾于首领威望的权利，让萨尔朗十分忌惮。他不想自己也有那一天，因为坫提的一句话而死。坫提的这个做法，完全是在萨尔朗心里火上浇油。

　　乌雅被萨玛拉拽出来，萨玛即使不想在玷苇面前表现，但也不能完全收敛情绪，看着就是十分不满的样子。

　　乌雅害怕得挣扎，见到乌扎的时候，用她的指甲划伤萨玛的手背，萨玛吃痛松开乌雅，乌雅一下就飞奔到她哥跟前。

　　“哥！救我。”

　　曾经的乌雅天真烂漫，被乌扎和自己的父亲保护得非常好。如今一朝变故，乌雅尝尽人生冷暖，她被强行和萨玛见证，每天被萨玛羞辱殴打，身体上的痛远不如心理上的绝望。

　　乌扎是乌雅黑暗中最后的火光，乌雅只要看见她哥，就会拼命的叫喊挣扎，勇敢得让人不敢想象。

　　“乌雅，已经没事了。”

　　乌扎伸出手轻轻拍了下乌雅的头，满是安抚宠溺的感觉。

　　聂小云站出来拍手。“好了！现在乌雅也是我族里的人了。大家点火吃饭吧！天都黑了。”

　　聂小云要带乌雅走，萨尔朗却叫住他们。

　　“等等！”

　　萨尔朗声音浑厚，本来就十分不满生气的他，叫住人时气势很强。乌扎皱眉，拦到聂小云面前保护着她。聂小云说不怕是假的，但是想着自己还有手环在。她朝萨尔朗微微一笑。

　　“萨尔朗首领，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聂小云祭司，你的部落什么时候才迁移出去呢？这里毕竟是我们族，你待太久，怕是族人会有意见。”

　　很明显，萨尔朗想把他们赶走了。

　　如果不是为了交易日，聂小云说不定真就跟乌扎离开。之所以一直待在这里，无非是因为乌扎说过，交易日上太出风头，别的部落看到他们手上的东西会惦记。没有部落保护，他们参加完交易日很难全身而退。

　　“萨尔朗首领请放心，我们已经在准备了，很快就会离开的。”

　　萨尔朗还没有想到聂小云是为了交易日。他以为乌扎想要复仇，不会离开这里，所以才开口驱逐他们。事实上，萨尔朗根本没想过，乌扎和聂小云离开部落，也有生存的能力。

　　聂小云带走乌雅，乌雅整个人都还在晕乎之中。她没想过，自己有逃离萨玛魔掌的一天。她还当必须一场血战，乌扎杀死萨玛才行。她都想好了，如果赢不了，那她就跟着哥哥一起死。

　　要不怎么说是兄妹，想法都是一样的。

　　聂小云这个和平主义者，暂时是理解不了。

　　萨玛失去了乌雅，小气得让人懒得嘲笑他。聂小云和乌扎本来是准备借火烤鱼吃，部落有了收获，一般都是点起火来一起烤。萨玛硬是说乌扎不是本族人，死活不借。没有办法，乌扎用着自己的手艺和先前揣着的引火物，躲自己屋里默默把火点了起来。

　　三条鱼，乌雅没想到自己能分到一条。

　　她怯生生的看着聂小云，没有伸手去接。

　　“怎么了？不喜欢吃鱼？”

　　这鱼乌扎处理过，聂小云还当乌雅吃不习惯。

　　“拿着。”

　　乌扎非常有魄力的开口，乌雅愣了下，接过烤鱼。聂小云还给了乌雅一个竹子水壶。聂小云是个有洁癖的，从不跟人用一个餐具，来的时候跟乌扎带了三个，另一个比较大，既然乌雅来了，大就大一点吧，反正女人就是要多喝水。

　　乌雅受得十分心虚。她对聂小云以及聂小云口中的部落完全不了解。她只知道聂小云是个非常厉害的祭司。可是分明，越厉害的祭司就越可怕。乌雅常年生活在坫提的阴影下，觉得聂小云能分她半边鱼尾巴就不错了。

　　乌雅一口咬下鱼，没有鱼鳞的鱼肉让乌雅味蕾大开。偷着看了一下自己哥哥。

　　他们这么奢侈，一下就把东西吃完，这样真的好吗？

　　回答她的，是乌扎大口的吞食。

　　应该好吧。

　　难得饱腹的乌雅心中高兴，整个人像是在做梦一样，她觉得自己幸福得都要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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