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嫁了个假老公

作者:小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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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十年前,云谦礼还很是年轻,年轻到会对人友善微笑,和煦得像一缕初春阳光,羞涩无害,是整个大家族的谦谦公子,对继承权,对掌控权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刚完成学业,想着去干点自己喜欢的事情,活得自由自在一些。其实对于十年前的事情,很多人都已经记忆模糊,就连云谦礼自己,也似乎忘记了曾经有过的那种轻松日子,他只是记得有一天,爷爷喊他去祖宅,说给他订了一门婚事。

      爷爷世交家中有个孙女,家世,年纪,学历都是正好,让云谦礼去见面认识认识,感觉差不多就定下来。云谦礼硕士博士都是在国外念的,听到这种事情只是觉得荒唐,结果爷爷说着:“既然你没有心思继承家里的事务,总得做出点贡献,我们家现在需要这场联姻。”

      云谦礼拒绝,可爷爷还是安排了日子,用别的理由骗着云谦礼参加了两边家长见面的场合,那种场合,基本上就是说定亲事了。云谦礼见到了那个女孩,很文静地木偶似的坐在长辈身边,那时候云谦礼还年轻,直接说着:“我不过是个瘸子,不要耽误这么好的姑娘。”

      女孩当场脸色煞白,两边长辈都下不了台。云谦礼自己提前退了席,爷爷隔天就召开董事会,削减了云谦礼父亲的权力。这种家族,说到底还是以利为先,父母都没有给云谦礼好脸色看,本来挺和睦的家庭,为了这么一出荒诞指婚,弄得又冷又僵。

      后来又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父亲高压之下重病,母亲生意也是连连失误,被指责亏损家中大量资金,甚至被妯娌泼脏水说在外面养人,也气病了,云谦礼这才从游云散鹤的状态中惊醒,在这个豺狼遍地没有多少亲情的大家族里,挣不到权,挣不到钱,就是被踩在脚底下去的命。

      阳光底下没有新鲜事,他们云家走过了百年,一代代都是这么磨砺下来的,成者王,败者寇,经历了时代动荡变迁,他们云家也仍旧旺盛,因为每一代当家人都是大浪淘沙杀出来的,而在激流勇进之中,必然会有人充当妥协和牺牲的角色。

      云谦礼便成了要被妥协和牺牲掉的那个角色,甚至包括他的父母。爷爷态度强横,终究是把女孩的名字写进了族谱,女孩在没有新郎出场的婚礼上嫁进了云家,成了云谦礼的太太。而云谦礼,出走三年,在外面摸爬滚打,积攒了属于自己的财富,等再回到云家,已经是另外一番天地了。

      云谦礼回来的那个月,已经是云太太的女孩跪在云谦礼面前,哭着求云谦礼放她一条生路,云谦礼本是冷漠说着她当初就不该自愿嫁进来,如今社会,如果真心反抗,谁也逼迫不了,结果女孩说她怀孕了,说她其实也是为了保护暗地里的情人,才同意跟家里妥协,而且也算准了云谦礼不会碰她。

      原来谁的心里都是打好了算盘,云谦礼原本觉得女孩悲情可怜,可到头看来,不过也是借着棋局各取所需,是个精明女人。云谦礼最终没有撕破脸,给女孩保密了怀孕的事情,又给了不少钱,把女孩悄悄送走了。

      上了族谱的云太太悄然失踪,家族上下一片哗然,爷爷更是觉得出了了不得的丑闻,暴怒之下在家族会议上呵斥云谦礼,云谦礼早就不是当初任人宰割的那个与世无争的年轻人了,冷静说着:“连法定登记手续都没有,这是哪个国家承认的云太太?耽误了女孩三年时间,难不成各位长辈还以为活在吃人的社会里?要不要联系媒体,曝光一下,听听现在主流社会的评论会是什么?”

      爷爷被气得双手发抖,云谦礼正式以撕破脸的方式回归,介入父亲掌管的那部分生意,开始了长达七八年的征伐,他赢了几位堂兄,又赢了几位伯父,最后也赢了爷爷,等到大家承认了云谦礼的能力和地位,再回首,已经像走过了好几辈子,云谦礼也已经彻底变了一个人,他沉默寡言,不拘言笑,活成了一尊雕像一般,谁也猜不透他到底在琢磨什么。

      跟那个在云家顶着云谦礼太太名义跟情人避难的女孩,倒是偶尔还有联系,女孩会发几张儿女照片,问着云谦礼有没有找到喜欢的人,这么荒诞的一段往事,云谦礼自然不喜欢被谁提及,不过有些事情也实在没办法抹杀,没法彻底忽视。

      梁瑾笙就算不从小叔口中,也终究会从旁人口中知道这段过往,尤其是今天,云谦礼还去拜见了当初那位姑娘的长辈,虽然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不过在有些人眼中,就有文章可做了。

      瑾笙被云谦礼沉沉压在地毯上,承受着云谦礼身上的酒气和愈发肆无忌惮的爱抚,身体这一秒比上一秒僵硬,脑中浮现出小叔云中楠似笑非笑的那种狡猾表情,她原本以为云谦礼是个单纯的人,能给她一份单纯的感情和归宿,如今看来真是幼稚得成了傻逼,她能从这段婚姻中获得名,获得利,获得云瑾影视那样的机会,获得旁人羡煞一生都无法企及的财富,可这一切毕竟不是天下掉馅儿饼,她踏进了这个门,恐怕就不会获得真正的清净一生。

      云谦礼的吻炽热急促,却突然停下,他撑起身子探手捏住瑾笙的下巴,喝酒后的男人力道有些大,捏得瑾笙蹙起了秀巧的眉,云谦礼问着:“你很不专心,在想什么?瑾笙,不要怀疑我,我会解释给你听。”

      瑾笙拉下他的手,说着:“那你解释,我现在就想听。”

      云谦礼浅笑着摇头,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的头发掉下几缕垂在额前,看着更加随性潇洒几分,他啄吻着瑾笙,说着:“可这种时候,我只想吻你,想要你。”

      瑾笙身体更僵,云谦礼抱她起来,往床边走的时候说道:“是很久以前家里长辈张罗的婚事,我跟那个女人没有登记,算不得夫妻,因为这事我出走三年,她自己也有情人。除了长辈执着,我们没有夫妻之名,更没有夫妻之实。”他说着,把瑾笙放到自己卧室大床上,问着:“你吃醋对吗?”

      瑾笙觉得自己需要消化一下,用手挡了下云谦礼,说着:“那谭于哲星辰公司的事情呢?又是一个什么局?”

      云谦礼摇摇头,说着:“没有什么局,是你自己想象的局。”

      瑾笙头有点晕,那些雨夜里沾染雨气出现的拘谨男人,好像是存在想象之中,而眼前这个亲吻着她的霸道男人,陌生遥远,真的一点儿都看不透,这种敷衍似的解释,还不如什么都不说,瑾笙心里沉沉的,有种陷入泥潭沼泽的无力感。这时候云谦礼突然停下的动作,他目光沉沉地起身,坐在瑾笙身旁,盯着瑾笙看了一会,等空气压抑到快要结冰的时候,才说着:“你……到底是不愿意,不专心,还是……习惯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方式。”

      云谦礼不管在哪个方面都比别人敏感,生意上,人际上,从来都是,哪怕是情事上。

      梁瑾笙被问得怔住了,她方才确实很情绪化,心头沉压压全是疑虑,并没有专心跟云谦礼亲热,不过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完全拒绝,毕竟都是初一十五躲不过的事情。不过云谦礼问出这样的话,瑾笙还是惊得浑身冒出了冷汗。“习惯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方式”,这可真是诛心的一句话。

      上一世的时候,自己确实有将近十年的时间,习惯了一个男人,做了他的情妇,从始至终,卑微地像个仆人婢女,为了他把生命过成了黯淡无光。原本以为生命重来,那些痕迹早就被死亡冲刷,可现实还是残酷,有些本能记忆,勾魂使带不走,孟婆汤洗不掉,镌刻在了灵魂里,抹杀不了。

      瑾笙想去否认,她这一生是干干净净的,也只想要个干干净净的归宿和终结,可面对云谦礼的质问,瑾笙紧张地心脏都在颤抖,她僵硬地摇头,云谦礼却只是平静地从床上起身,好像那身酒气都瞬时间退得一干二净,他说着:“抱歉,问到你的隐私了。”说完就转身往外走,瑾笙心神不定,想喊住他,可终究是紧紧闭了嘴。

      相逢的时候,都不是在各自最单纯简单的岁月,有了过往,有了秘密,偏偏还没有足够的信任去支撑稍显单薄的感情,解释的话,怎么说怎么听都显得苍白无力。瑾笙下了床,看着外面沉沉夜幕发了会呆,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拉开窗帘看到了云谦礼在书房端坐下书桌前,正提笔写着什么。

      瑾笙看着他发呆,仍是觉得头疼,突然想着,云谦礼突然质问这样一句,是想提醒她不要太自不量力吗?是要她看清楚自己几分几量吗?是警告她不该问的事情不要多问吗?瑾笙越想越多,最后空叹口气,突然就后悔这场婚姻了,她觉得自己贪恋一段感情,或许是又进入了一个牢笼,真不如抛下一切走得干干净净。

      拉上窗帘,隔断视线,却仍旧是一宿无眠,第二天早晨早早起来帮着金管家准备早饭,等云谦礼下楼的时候,瑾笙端给他一杯牛奶,云谦礼落座的时候抬眼看她,几番欲言又止,瑾笙低垂着眸眼也坐下,简单吃了几口,去给云谦礼拿来了外套,送云谦礼到门口,俩人像是在演哑剧,瑾笙只是把衣服递给云谦礼,云谦礼接了过去。

      目送云谦礼上车,瑾笙神情倦倦的,是那种连笑容都挤不出来的倦怠,云谦礼打开车门前回头望了一眼,心头一沉,喊道:“瑾笙。”

      瑾笙抬手冲他摆了摆,垂下头轻叹,转身回屋了。她心头仍旧是昨天云谦礼的那句质问,云谦礼能够为他那段虚无的婚姻做出潇洒的解释,她却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会“习惯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方式”,瑾笙根本无从解释。

      上午瑾笙自己开车出去了,回到之前自己住的房子那里。这段时间她搬到云谦礼家中,狗仔记者已经放弃在这里蹲点了,瑾笙安全进了屋子,看着屋子里与走前一模一样的摆设,有点走神。她将窗帘全部拉上,打开了房间里的灯,来回走动着看看,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的生活轨迹。最后坐在沙发里,打开投影,放了个黑白的默片,目光盯着荧幕,神思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放了一个又一个,外面天黑了都没有察觉,不觉得渴,也不觉得饿,只是不想动,终于抬眼看墙上时钟的时候,发现电池不知道什么时候耗尽,时针已经不走了,想摸手机看,这才发现没有带手机。

      好在打开电视看到了整点报时,才发觉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

      可仍旧不想回去,不想面对云谦礼。

      瑾笙抓着车钥匙,开车围着空旷的外环路跑了整整一圈,垂着夜风听着晚上电台的广播,抓不住主持人的笑点,只听到两个主播在哈哈哈笑得开朗。最后的广播节目也结束的时候,瑾笙终于把车开了回去,从车库出来,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云谦礼。

      云谦礼脸色也不好看,他堵在门口,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问着:“我又讲错话了对吗?”

      瑾笙抬眼看他,默默摇摇头。她知道自己现在状态很不好,估计形象也惨淡如鬼,实在没什么心力去跟云谦礼斡旋,就怕说什么都是错,再说,能说什么啊?说她死过一次又活了过来,上辈子跟着谭于哲很多年,这辈子跟谭于哲半分钱关系都没有?讲这些,估计会被云谦礼送进精神病医院。

      云谦礼仍旧挡在门口,说着:“以后不要这样,一整天都联系不上,以后要是想走,就直接说走,我不拦你,不要大半夜还吊着人等你。”说完就转身进屋了。

      瑾笙听到这些话,明显一怔,困在了原地,挪动不了脚步。云谦礼走到屋子里等了片刻,不见瑾笙跟进来,回身到门口一看,却发现瑾笙木头似的站在门口,竟然哭了,豆大的眼泪滚滚落下,沉默着在哭。

      瑾笙指了指门口,哽咽道:“那个门槛,我可能真的不应该迈进去。”

      云谦礼的记忆中,瑾笙最多的表情是笑容,真诚的,虚假的,热忱的,敷衍的,就连疲倦时候也会挤出几分笑容,她总是用各种各样的笑容应对这个世界,云谦礼不记得瑾笙会哭,看着眼前瑾笙哭得这般,云谦礼什么气闷都没了,赶紧下楼梯弯腰把瑾笙公主抱,低软了声音,说着:“我抱你进来行吗?瑾笙,瑾笙,对不起,你知道我不会讲话。”

      那天晚上,云谦礼抱着一直闷声哭的瑾笙一晚,把过去那段家事全部讲了出来,瑾笙沉默听着,快睡着的什么翻过身往云谦礼肩膀上拱了一下,闭着眼睛倦倦说着:“我这一辈子,没跟过别的男人,只有你,真的,不管你信不信。”说完沉沉睡了过去。

      喜欢,相爱,其实也是个驯化的过程。云谦礼轻轻顺着瑾笙后背,低头亲了亲瑾笙额头,低声喃语说着:“傻丫头,我连这个都查不清楚吗?总是小瞧我,也不怕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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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七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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