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逼我去直播

　　Chapter 9 芒榴千层最简单［9］

　　曲照面色微红，视线穿过人群对上裴臻的目光——这一瞬二人同时回忆起同一件事。是！大抵人人都或多或少偏爱这样的狗血桥段，当年他们不也经历过一模一样的场景吗？

　　彼时，二人去国离乡，一人开始坦荡的职场生涯，另一人则刚刚进入心仪的学校在攻读硕士学位。

　　生活圈的不同并没有妨碍他们感情的升温，旅行、逛街、电影，老套的约会，偶尔的惊喜，陈旧的笑话，却足够愉悦身心。

　　工作性质的缘故，这种结合了计算、窥算人心和勇气博弈的游戏简直命中金融从业者的痒点。裴臻玩得不错，但并不沉迷，不过出于社交需求他还是会不定期地参加小圈子的牌局——毕竟，对大多数同行来说，这大概是最好的解压方式了。

　　而这件事则发生在一次小小的短途旅行中，在陌生城市的casino，当天牌运尤顺的裴臻带着曲照大杀四方，不多时，筹码垒得几乎遮住了人脸，赌场的人奉上美食香槟和特殊的大额筹码，大出了一回风头。

　　曲照的回忆里，那一天都过得极其恍惚，只记得当对方戏剧性地拿出一匣子金条要与裴臻赌女友时，她本人甚至有些得意。

　　那时候裴臻怎么回应的来着？嗯，也是拒绝了，曲照却不答应，她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金子，只是一个如此高的价格，极大地满足了当时的她的虚荣心——自己简直是个行走的小金人呢——24k那种。

　　何况她也不是没脑子，早看出来对方不过是冲动逞强，一没技术二没后台，一时意气，之所以要提出这样的赌注也不过是盼着裴臻拒绝了自己好顺着下台阶的意思。可惜年轻时候的曲照，自诩是个正义使者，专爱与这种二货过不去！

　　那时候裴臻多宠她呀，无条件无下限的宠溺，只要她开心，陪着她怼人，帮她收拾残局，撑起她的全世界……

　　好在，结局也很美好，一如所有人预料和期待的，英俊而意气风发的少年坐拥美人与金钱。

　　更美好的是，这少年还很识趣，只是带走了之前赢的筹码换成的钱币，这一场所得则全数委托赌场荷官分给在场的人，这下自然也不会有人再来为难他们。

　　那个迷醉的夜晚几乎是曲照过得最肆意的一夜，在午夜的街头，肆意地笑，肆意地把印着元首头像的钱币当作纸片一样撒向车外，轰鸣的气管声中还有著名摇滚歌手N.B.M的嘶吼从音响中传来“要钱有何用，无耻且可笑，浮世多烦恼，沉闷又无聊……”

　　多么中二的时候，但单纯又美好。

　　也许多数人听了赵启霖的话都会感动吧——谁希望被当作物品一样贴上价格标签被赌呢？然而，到曲照这里，她还没来得及感动，那人就把她拉进了回忆的漩涡里。

　　现在回想起来，曲照就忍不住脸红，自己那时候怎么能做出这么二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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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局面就僵住了，没有对等的赌注这还怎么玩？

　　都不用何倪说话，有人就跳出来了：“食得咸鱼抵得渴，冇得实力勿招惹，赵生噉唔厚道的喔。”

　　裘方良虽然是何倪的大金主，但显然他求何倪的时候更多，这时候替他说话，自然不留余力，说得很是不客气，赵启霖那么温润的一个人，愣是被他说得气结。偏生人家说得还挺在理，他竟不能反驳半分。

　　英雄落难，美人自然要出来救一救，曲照正要上前解围，有人却比她更快——

　　“何先生，你好，”竟然是裴臻，“鄙人裴臻，何先生也许听说过。这是我新注册的一家公司，注册资金一千万。我……够不够给这位先生作担保？”

　　何倪接过裴臻今天发的第一张名片，笑得颇为玩味：“裴先生太抬举我们了，光是打听这家公司的名字，我相信就有人愿意出一百万。不过……容我多问一句，两位认识？”

　　两人默契摇头。

　　“那……？”何倪自诩是少有的明白人，这时候也没想通这个理。

　　裴臻当然清楚他的困惑，他扫了一眼裘方良，方转头对何倪笑：“何先生说有人愿意出一百万探听我的新公司，而对我来说，何先生那句话就不止值一百万了。”

　　事后裘方良自悔多疑，追着裴臻要追加投资的事这里暂且不表，且说何倪若有所感，正要引了进屋开局，曲照却从赵启霖身后走出来——

　　“好了，何倪你别欺负人了，她要买什么，也让我瞧瞧。”

　　说何倪欺负人还真不夸张，他从不显山露水，但曲照知道，他的牌感和敏锐度惊人，有一次，他拿了对超强牌KK，不过抬了个头就直接fold了牌，对手愤愤地扔出一对A，真是好险，神了！

　　曲照当时正好在场，目睹全程，却甚是不解。

　　事后问他，何倪才说：“这个对手我以前观察过几次，每次看牌他都毫无表情，但一旦牌极好还是会忍不住挑一下左边的眉毛，我看他挑了眉毛就看了下他手里的牌，两张牌间距大过他平常习惯的距离，一般的牌，老手不用翻那么开就能看清，这么大的距离，我判断应该是对A……”

　　那时候，曲照就知道，这人不简单，一遇风云便能化龙。

　　之前见他示意，知道他没有恶意，曲照也就顺着没说破，现在玩笑开大了，不论何倪是什么目的，她都不能由着他闹。那头，何倪见她来定调，也一改刚才的冷峻表情，笑着说：“说起来，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早知道是你妹妹，就送她了。”说着，摊手，露出掌中的一枚龙纹田黄印章。

　　也难怪了，凤章现在都还在哥哥书架上摆着呢，曲依人哪能不认识？小时候爷爷分给他俩的时候曲依人还闹过，最后给了她个金累丝花囊才算罢休。

　　众人都没料到，这二人竟然是老相识，一朝被曲照道破都有些发懵，最郁闷的是裘方良——好好的一场热闹没看成就算了，更重要的是，他怎么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商人天生的敏锐让他不肯就这么让众人散了，于是提议由他作东请众人餐叙。

　　响应寥寥，令裘方良都自觉没趣。

　　但一刻钟后，这几个人竟一个不落，全出现在了小梓泽的宴喜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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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锁心谷有一处奇景，劈峡断岩，飞瀑其中。

　　初时，何倪的义父使人就着山势建了几处楼阁，又饰以珍珠犀角象牙玛瑙，渐渐有了几分古时金谷园的味道。

　　待何倪接手，又多加矫饰，石缝里填土，山坳间引水，繁树修花，不惜工本，生生堆出了这样一个小梓泽来。

　　他倒是豪气，并不私藏，反而拿出来出借宴饮。名字也取得很随意，欢、喜、极、乐四厅，宴极厅极大，可容百人，宴喜厅则是小小一间，精致无匹。

　　“巧了，你们知道，南边熊患，昨天刚响应特首号召去猎了头熊，正好入馔，也算我给阿……依人小姐赔不是了。”何倪言笑晏晏，说得曲依人心花怒放，也不去计较他前倨后恭的态度了。

　　曲照心里有气，也不怕露给他看，遂冷哼一声：“北面偷渡客浮尸百里，怎么不见你响应号召？”

　　北地亦有一块临海之地，管理宽松，历来是偷渡客的最佳目的地，政府虽有措施，但一来地势所迫，难以控制，而来本埠也着实缺些佣人劳工，索性睁只眼闭只眼，由着它去。

　　无奈最近海面不平静，着实翻了几次船，蛇头为了争抢船只地盘又闹了几次事端，海面上浮了不少尸体，政府警力不足，于是号召民众捡尸，赏金不菲。

　　何倪自然看不上什么赏金，特首的话在他这还不如真金白银管用，……

　　鬼话说多了，连自己都不信了，也只有顾缜、曲依人之流还会露出那样天真的钦佩。

　　曲照别过眼，又正好撞上裴臻投过来的视线。本以为这顿饭注定尴尬，却不料，那一眼之后，裴臻再也没刻意往曲照这边看，席间也有交谈，无比自然。

　　有裘方良这样的人暖场，有何倪串话，再加上两个天真的小孩有无数蠢问题，一惊一乍间，一顿饭吃得倒无比热闹和谐。

　　尤其何裘二人，裘方良简直要把何倪引为知己，一再说之前是自己错看了对方，拉着何倪要与他结为异姓兄弟。何倪也乐得与他逢迎，推杯换盏间又谈成了一宗大买卖。

　　裘方良少了点年纪，虽保持每月调染的习惯，仍遮不住两鬓鸦青下的那一点雪色，何倪则是少年白头——说起来，这两人还真挺配。

　　曲照却看得心塞，她与何倪少年相识，二人背景殊异，境况不同，却神奇地一直保持着联系。频率算不上高，但有时不能对哥哥甚至曲照说的话，她可以很畅快地对何倪说出来。也许何倪都不知道，这样的友谊，她异常珍惜。

　　她知何倪为维持养父的遗业做尽人鬼之事，曲意逢迎根本算不得什么手段，他甚至乐在其中，但身为朋友，还是忍不住为他难过。

　　曲照兴致缺缺的状态被几个人看在眼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读。

《折枝记》
好基友的古穿，苏爽养成，考据严谨，文笔超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