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之植物美人鱼

　　“哇！悠悠，好久不见！”刚睁开眼虞美悠就听见洞洞幺激动的声音，“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我也觉得我睡了好久的样子……”虞美悠低头看着冰河中自己的倒影，“我听见他的声音了，但是我回答不了他，他很难过……不对，最开始他很难过，后来好像又不难过了……但是我又觉得有些难过……”

　　“悠悠你在说什么啊？”洞洞幺很是纠结，“我听不懂。”
　　“没关系，”虞美悠浅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进游戏吗？”洞洞幺问。
　　虞美悠摇头，“不了，我在这里等他。”
　　“你们说好了吗？”
　　虞美悠看着冰河里的自己扬起了嘴角，“没有，但是我想他会来找我的。”一定会来的。
　　“那我陪你一起。”
　　“谢谢。”

　　.

　　“叮铃铃~叮铃铃~”
　　安静的白色病房内响起手机铃音，楼俊帆刚从兜里掏出就被旁边的中年女人夺走挂断，“你爸爸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想去哪？”
　　楼俊帆耐心道：“妈，我就接一下看看是不是谁有急事找我……”

　　“再急能有你爸急？你现在走了万一连你爸最后一面……”女人抬起手绢抹着眼泪，“小帆，你可不能这么不孝！”
　　楼俊帆叹气：“妈我不走，您别生气了。”
　　“妈不是生气，妈就是难受，咱家就你一个儿子，小悠那样妈也很难过，可是再难过你也不能因为她耽误了一辈子的事情，虽然科技飞速发展但是不可能的事就是不可能，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奇迹……”
　　楼俊帆站起身：“好了妈，您是不是口渴，我叫人给您倒水。”
　　“小帆……”看着儿子不为所动的走出病房女人长长叹了口气，“儿子，你别怪妈。”

　　楼俊帆拿起医院服务台的电话迅速拨了一串号码，“昕杰，刚刚是你给我打电话吗？”
　　“嗯，就是想问问叔叔他没事吧？”
　　“不太乐观。”
　　“那你……多陪陪阿姨吧，挂了。”
　　“嗯。”楼俊帆挂断电话面色难掩失落，他还以为是和悠悠有关的事。

　　.

　　“正在转接人工客服……”
　　“人工客服连接中……”
　　这么快就来了吗？虞美悠有些期待的抬头。

　　“虞小姐，”出现在上空的却是李部长的声音，“楼先生的母亲想见您。”
　　“见我？”虞美悠收起笑容，“在这？”
　　李部长回答道：“在心理医生那。”
　　“……”虞美悠犹豫了一会，“我能等楼俊帆来了再去吗？”
　　李部长轻叹了一口气，“楼先生暂时不会来，您还是先去吧，放心，不会有人伤害您，如果您害怕的话心里想着下线就能激活登出请求。”
　　“……好吧。”

　　“虞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心理医生仍旧是笑眯眯的样子，大概是心里有了防备和抵触的心理，虞美悠此刻再看到他的笑容总觉得有些不舒服，但礼貌还是要有的，虞美悠微微颔首，“华医生，你好。”
　　“是来见楼夫人的吧，”华医生网面前的光幕上一划，一个面带微笑的中年女人出现在光幕上。
　　“小悠，我是你楼阿姨，还能认出我吗？”
　　虞美悠摇头。

　　“虞小姐，这是录的视频。”华医生提醒道。
　　录的视频？虞美悠抬手在女人视线中晃了晃，对方果然没有反应。

　　视频中的女人接着道：“我听说你连小帆也认不出来了，这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小悠，阿姨……”
　　女人顿了顿，“其实阿姨要说的事情很简单但是又怕太简单了你理解不了……”

　　虞美悠的确有些不理解对方的话，只听对方接着道，“十二年了，你一睡，就睡了十二年，两年前开始你醒醒睡睡醒醒睡睡……折磨得小帆……”
　　眼泪滑过女人的脸颊，她连忙抹去，“阿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姑且想到哪说到哪吧，这个视频是36年2月15号录制的，距离你最后一次醒来已经过了整整一年了，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能醒过来，醒过来又能清醒多久，但是我就是在想，等你醒来第一时间就让你看这个视频，让你体谅体谅一个为人母亲的心情……小悠，俊帆他很辛苦，身边的人都有了妻子有了对象，就是你弟弟英然也谈恋爱了……俊帆他却……”
　　女人像是想到什么伤心的事泪流不止，“小悠……”

　　虞美悠已经隐约猜到了楼夫人话中的意思，她站起身，“我不听了。”
　　“不听完吗？”
　　虞美悠摇头，“我能够体谅她的心情，我本来就是一个植物人，就算醒来也只是拥有意识而已……”

　　华医生试探道：“虞小姐，那您打算……”
　　虞美悠回头，“华医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问。”
　　“他们为什么都能找到我？”
　　华医生看着虞美悠乌黑明亮的眼眸道：“因为您的虹膜，游戏也好服务器也好，到处都是虹膜检测器，您不想被人找到的话可以闭上眼睛。”
　　“但是……”虞美悠犹豫道，“鱼，不能闭上眼睛吧？”
　　“您可以升级，自杀，重新创建非鱼类角色……虞小姐，您真的打算好了？”

　　虞美悠扭头看着视频里泣不成声的女人，“在现实的我没有办法醒来之前，我不想再让任何人空欢喜。”

　　华医生微笑：“虞小姐，您真是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虞美悠却觉得眼睛有些酸涩，“有好报的话……我就不会出事不是吗？”
　　“虞小姐……”
　　虞美悠转身，“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虞小姐，”华医生喊住了她：“您自杀一次以后再次创号可以不用闭眼睛。”
　　虞美悠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华医生笑容渐敛，“能不能检测到您的虹膜，在哪里检测到您的虹膜都是虚无说了算。”

　　像是有眼泪滑过，虞美悠抬手抹了抹并不湿润的脸颊，“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让我来这呢？”
　　“因为您的鲨鱼身份太容易引人注意，也容易让楼先生主动找到你。”
　　“所以……”
　　“所以我希望您能真正体会楼老夫人的心情，虞小姐，对于你来说，无论生活在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对吧？”
　　“你……什么意思？”
　　华医生并不回答她只是接着说道，“可对于楼先生来说不一样，就像楼老夫人所说，您反反复复醒来又睡去，也许对于您来说只是睁眼闭眼那么简单，可楼先生的心境却永远跟着您大起大落大喜大悲，这……会不会太可怜了一些？我这么说，您能明白吗？”
　　“我明白了。”
　　虞美悠说着转身出了心理检测室，再一迈步已经回到了虚无服务器。

　　“悠悠，你刚刚又去心理医生那了？”
　　虞美悠并不回答，只是道，“我现在进游戏。”
　　“这次怎么这么着急？”洞洞幺有些担忧地问道：“悠悠，你怎么了？很不开心的样子，那个心理医生和你说什么了？说你有病吗？你别理他，我跟你说，像他们这种工作做久了也是要得职业病的，就跟那些程序员一样明明我都没有问题还要说我不完美非要编新程序，你说这不是有病吗？人类也差不多是这个理吧，人无完人嘛，有病怎么了，又不杀人不放火的至于时不时请人去开解吗？”
　　“谢谢你洞洞幺。”虞美悠挤出一个笑容：“你也是个好……好程序，希望不要再被重新编程。”
　　“当然不会了，但是我希望你开心一些悠悠……”

　　“我要进游戏了。”虞美悠打断它的话。
　　“好吧……”洞洞幺叹气，随即冰冷提示音响起，“正在进入《远古》，请稍候……”

　　.

　　凡尘一日远古一旬，再次进入游戏远古已经整整过去了十年，新手村的食人鱼似乎已经被清除了，虞美悠也没有遇到任何熟人。
　　她果然，被放弃了。
　　从今以后，楼俊帆也不会知道她的存在……
　　明明自己那么期待和他见面，哪怕……
　　哪怕自己并没有想起过去的一切，只是……只是单纯的想见他，想听到他的声音，仅此而已。
　　事到如今，连这个也做不到了吗？
　　再也不会有人说爱她了……

　　“虞小姐，”一个少年出现在眼前，“我现在送您离开新手村。”
　　“你是……”
　　少年自说自话，“自杀重新创建账号以后您就可以在远古开始新的生活，希望您能找到真正可以相伴一生的人。”
　　“我……”
　　“自杀的事如果您自己没法下手，四十八小时内会有人找到您给您帮忙，我想楼先生应该把您的感官值调到最低了吧？到时候还请您不要过分抗拒。”
　　“我不能不离开新手村吗？”
　　“当然不行，您不离开新手村新手村出现鲨鱼的话题会再次在论坛出现，这样楼先生迟早会再次知道您的存在，我们说好了要体谅一个母亲的心情对吧？”
　　“你是华医生……”

　　回答她的是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滴！您已使用高级经验珍珠，加经验1000，您现在的等级为8级。”
　　“滴！您已使用高级经验珍珠，加经验1000，您现在的等级为8级。”
　　“滴！您已使用高级经验珍珠，加经验1000，您现在的等级为8级。”
　　“滴！您已使用高级经验珍珠，加经……”

　　“您已满级，是否离开新手村？”
　　“虞小姐，别忘了您答应过的事情。”
　　虞美悠盯着眼前的少年看了一会才道，“是。”

　　海浪卷过，少年眼前的白色鲛鱼失去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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