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纯白开始的悉尼恋歌

　　我已经够囧了，偏偏这时手机震动了下，是林把拍摄的接吻照片发给了我。
　　我偷瞄佳怡，发现她也在盯着手机，嘴角似是挂着一丝得意的微笑。
　　明明还没到愚人节，小萌我就被如此羞耻play，真是让人唏嘘。
　　好吧，我可以理解为佳怡恶作剧一下，算是回应我元旦前的偷袭。
　　林对着话筒喊了句“请小萌同志发表接吻感言”，然后把话筒递到我嘴边。
　　她那么唯恐天下不乱，我真是服了。此时我更要咬紧牙关，怎么拱都不开口。
　　后半段我很少唱歌，坐在角落看林闹腾或者佳怡抒情。
　　林见气氛有点沉闷，于是借口去了趟半个多小时的洗手间。
　　包间里只剩佳怡和我。
　　氛围有点诡。
　　“佳怡姐，你唱得好棒哦。”
　　正是她唱罢一曲之时，她将话筒“咚”一声扔到沙发上，逼近我。
　　话筒发出刺耳的余音。
　　“你想和我说的，只有这句？”
　　若非此种情景，我想说的何止千言万语。心意到了嘴边，却不争气地成了一个“嗯”字。
　　佳怡已然来到我面前，我可以闻到她身上的淡香。
　　“真的，只有这些？”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愠怒。
　　我已退无可退，内心却有一角是按捺不住的喜悦，好想她直接把我……
　　“是……”我的声音细若蚊呐，她也许根本不可能听清。
　　她一寸寸靠近我的脸，呼吸有节律地打在我已然红透的双颊。要不是KTV灯光暗，被她看到可就真是羞死人了。
　　“戚小萌，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
　　我心想完了，今天是躲不过去了。要不干脆说了？
　　外看窘迫内在挣扎，心跳如战鼓擂动，犹豫着该怎么回答她。
　　是不可能什么都不说就轻松过关了，可如果直说我对她有感觉有意思，恐怕她会接受不了，搞得不好以后可怎么面对她呢？
　　她越靠越近，如君临天下的女王，气息打散了我最后一缕神智，我弃疗般闭上眼，听天由命。
　　度秒如年。
　　最终，她撤回了。
　　“算了。”语气中的，是失望？
　　“佳怡。”
　　“嗯？”
　　“我……我是有话想说，可是现在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说……”
　　她的语气也再次温柔了起来。
　　“好的，我等你。”
　　“我不会太久，因为我知道，万物有时，不犹豫，不后悔。”
　　我曾经读过这样的故事：一位知名哲学家遇到了一位要做他妻子的女子，哲学家虽然也很中意女子，却仍回答要考虑一下，随后列出了婚否各自的利弊，仔细衡量。可是当他最终决定要向女方提亲时，却被告知来晚了十年，女子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他一生引以为傲的哲学头脑却给他带来最致命的悔恨。临终前，他焚毁一生著作，只留下一句话：“如果将人生划分为两部分，前半生不犹豫，后半生不后悔。”
　　佳怡这般的佳人，如果有可能却错过了，那将是人生最大的遗憾。
　　我暗暗下了决心，要把我的心意告诉她。
　　我们没有玩到很晚，八点多便起身离开。
　　我送佳怡回家。
　　初秋的悉尼晚上多了丝凉爽，不再燥热。抬头看见天幕上皎洁的月亮和璀璨的繁星，这样的夜景在国内已经好久没见到了。
　　我们一路无言，我却伸出手指勾住她的手指。她没有缩回，不时反勾我一下。我们就这样玩着彼此心照不宣的小游戏。
　　路不长，到了她家我却还想陪她继续走。
　　“小萌，小冉六月初课程结束就回国了。”
　　“那她岂不是毕业典礼都不参加？”
　　“这是她第二个学位，她之前参加过一次。”
　　这也就是说，房子会六月初就空出来？原来，我问过她的，她一直记得。
　　只是，林……我若如此有同性没人性，真的好么？
　　“我想和林商量下……”
　　“好的，反正还有几个月呢。”
　　“那，佳怡，晚安。”
　　“晚安小萌。”
　　“佳怡，你先上楼吧。”
　　“不，你先走。”
　　“我想看着你上楼。”
　　“我想看着你走。”
　　……
　　我们相视而笑。
　　“那一起吧。”
　　“好。”
　　同时转身，她上楼，我走出栅栏，偷偷转身，看楼道的灯灭。
　　回家后，我给她发了个微信，看到她签名改成了“I can feel your heartbeats giving you away, giving us away.（我能感觉到你的心跳表露了你的心，也表露了我们的情感。）”
　　娇羞了一下，转念一想该琢磨怎么和林商量。
　　“林，刚刚佳怡和我说小冉六月初回去，问我的打算。”
　　林倒是举双手双脚赞成我搬过去。
　　“那你……”
　　“没事，你在租下这里之前就和我说过你有这想法，加上我代购生意要做大做强，有时候需要囤些货什么的，找个一个人住的地方也更方便。”
　　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哟，咱萌萌不会看上我，舍不得了吧？”
　　“去你丫的，没个正经！”
　　不过这样一来我是可以放心了，当即回复了佳怡，准备小冉一走我就搬过去。
　　林也开始留意一室一厅的公寓，她假期不回国，可以等到六月底到期时搬。
　　躺在床上，念起佳怡，不禁又回味一番今天的那个吻。她留在我嘴唇上的印记犹在，依然能感觉到她的余温。在床上翻来覆去，摩挲着嘴唇，怎么都睡不着。
　　可是，要怎么和她说呢？又该什么时候说？想到这些感觉好纠结。
　　是甜蜜的纠结。
　　经过今晚的互动，我确信她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尤其是她在单独相处时逼问我。可她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样的？那些歌是否在暗示什么？我是不是不该这么怂而是要大胆做些什么呢？
　　我打算找林聊聊时，听到她在讲电话，貌似还眉飞色舞，只好作罢。
　　和妈妈视频。
　　妈妈看起来有些憔悴，应该是公司的事情让她操了许多心。她很少和我提工作上的事情，特别是烦心事，可是从她脸上，我还是能察觉到她情绪的蛛丝马迹。
　　所以我想寒假时回去，陪伴并照顾她，能为她做一点是一点。
　　总有一天，我会成为这个家的大树，让妈妈可以不要这么劳累，好好去享受她很多同龄人过的那种简单生活。
　　夜里，梦中。
　　混乱的呼吸声，雪白的床单，面容惨白的她，还有一点残阳般的血色……
　　又是这个梦……
　　只要一做这个梦，睁眼便是无眠。
　　许多时候，我不禁会想，若是她还在，现在的我又会是何般模样？
　　可惜，此生再无机会，只留残想……
　　周末，我在琴行工作，露易丝店长在楼上读书。
　　来了几波华人家长带孩子来选择乐器，很少见到雀跃的孩子，多数是被“押”来的。家长会问孩子的意愿，但绝大多数情况下还是他们自己做主。学习，本该是孩子自己的事，现在却变成了家长和面子的事。
　　然而感慨归感慨，打工可不能得罪金主，我只能根据他们的需求介绍推荐。
　　这期间也有例外，有个十五岁左右的金发女孩独自来到琴行，望着各种乐器露出喜爱的神色，情不自禁伸手触摸，她转了一圈，什么都没买也什么都没问，就推门出去了。
　　中午时分，几天前见过的杨叔和另一位中年男子一起进店。
　　“哟，小萌，好巧，你在这家店工作啊。”
　　我穿着制服挂着工作牌，所以他如此肯定。
　　“是啊，杨叔，好巧。”
　　他转身和身旁的男人说：“Jason，这就是我上次和你谈到的，小萌。”
　　转而又为我介绍：“小萌，这位是Jason。”
　　我还在工作中，礼仪性地伸出手：“Jason您好，我是小萌。”
　　Jason似乎看着我有些出神，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有些笨拙地伸出手：“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握完手后，我展现职业的微笑。
　　“两位今天是要来看看乐器吗？有什么需要我介绍的？”
　　杨叔笑着解释：“我侄女过几天生日，小姑娘一直吵着要学一样乐器，所以我想送她个什么。可是我也不懂，正好今天碰上小萌你这音乐才女，帮我推荐下吧。”
　　“杨叔您过奖了。请问您的侄女是个怎样的孩子呢？她自己有没有什么偏好？”
　　“小姑娘今年八岁，比较活泼好动。”
　　“那她是比较喜欢民族乐器还是西方乐器呢？如果是民族乐器，古筝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以陶冶性情；如果喜欢西方乐器，小提琴和钢琴都比较多女孩子学。如果您想她与众不同一点，竖琴也很好。”
　　“老杨，我看古筝就不错嘛。”
　　Jason开口，杨叔也觉得不错，当即就决定了下来。
　　“正好小萌也会弹古筝，这下连老师都不需要额外费心去找了。小萌，你看怎么样？”
　　让我来教小朋友？听着好像不错，我也得到了店长的首肯，同意收孩子来琴行学习。
　　“差不多也到午饭时间了，戚老师，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杨叔这么改口打趣我，我真不好意思了。
　　午休时间两个小时可以自由支配，我一般是带了午餐在店里吃完然后休息一会儿或是练琴。
　　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接受，Jason也开口劝我：“戚老师，一起吃个饭吧。”
　　原来杨叔口中的侄女就是Jason的女儿，因而他也一同叫我戚老师。
　　被两位中年人这样叫……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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