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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可是他们呢，小弟A，父母双亡，跟着一个酗酒的大伯过日子，大伯老婆带着自家孩子跑了，又赚不了钱，心情一不好就喝酒，喝了酒就逮着他狠命地用皮带抽；小弟B，父不详，母亲周旋于不同的男人之间，出卖身体赚钱养大的他，从小就在别人的闲言碎语和鄙视的目光中长大，所以养成了一副好勇斗狠的性子，谁敢骂他他就用拳头跟人说话；小弟C父母虽然都还在，但早就离婚了，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谁都顾不上理他，能每个月甩给他一百几十块钱，饿不死就算不错了；小弟D……
这一群人当中，只有两个人是初中毕业以后还继续在念高中的，并不是因为想要考大学，而是当初考中专没考上，家长还算负责，就让他们在高中混日子，将来好歹拿个高中文凭。
剩下的这些，全都是九年义务教育以后就再也不上学了的，要文化没文化，要能力没能力，家里也没这个能力背景能给他们弄个工作，于是就整天游手好闲地在街上混着。
跟他们说前途，无异于何不食肉糜。
“乐姐，对不起了。”
罗嘉乐颓然坐下，忽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地挥了挥手：“算了算了，想走的就走吧！”
“呼啦”一下，全部人都走了个干净，居然真的连一个留下来的都没有。
罗嘉乐一扬手：“服务员，给我来一瓶生啤！”
“那个，成哥不让给你上酒。”服务员一脸难色地说，顺手递过来一瓶维他豆奶，“成哥让你喝这个。”怕她发火，匆匆把豆奶瓶子放在桌上就走了。
服务员走了，罗嘉乐眼前的地面上却还有一双脚，她疑惑地抬头，看见是她曾经最信赖的那个小弟，邓国富。
罗嘉乐心里一阵惊喜，果然也不是全部人都背叛了她的，她欣喜地问：“你怎么没走？”
邓国富把手里的一把钱放到桌面上：“我已经结过账了，这是剩下的钱。”说完马上转身，一溜烟儿就跑了。
“你！”罗嘉乐气得伸脚踢了一下身前的椅子，“王八蛋！”看了看面前的那叠钱，伸手一拍，拿起来揣进裤袋里，起身就想往外走。
一个两个都是没良心的白眼狼，气死她了，忍不住又是一脚把身前挡道的椅子给踢开了。
一抬头，身前出现一个人高马大的身影，成哥匆匆地丢下一句：“乖乖在这儿呆着，我回头就来送你回家！”就脚步匆忙地往另一个混乱的角落里去了。
说来也巧，成哥看见他们都不玩了，正想要说送罗嘉乐回去，好完成今晚的任务，没成想刚站起来，就听到场子里又出了事的消息，听说是两个男人争风吃醋，喝多了其中一个用酒瓶子砸了另一个的头，见血了都。
出了这样的事，成哥自然不能不管，只好先跟罗嘉乐交待一声，然后赶紧带了人赶去那边，这种事情如果双方当事人能够私了，不惊动警方那是最好的。
罗嘉乐心如死灰，满脑子想的都是被所有人背叛的事，成哥的那句话她听是听见了，可完全没过脑子，依旧浑浑噩噩地往外走。
成哥也没想到她那么大的胆子，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还敢自个儿往外边去，一时情急也没想到要留个人看着她，于是就这么让罗嘉乐在他身后魂不守舍地走出了卡拉OK厅的大门。
豹哥那一伙儿见到这个情况，互相使了个眼色，也站起来大摇大摆地跟了出去。
许蔓蔓他们几个人走出卡拉OK厅没多久，江选就在一个公共电话亭的旁边站住了，不紧不慢地拿起电话听筒，在拨号键盘上按了三个数字。
看见他的操作，许蔓蔓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阿选，你干嘛？110也是能随便打的吗？”这是最普通的公共IC电话亭，打电话要插卡的，不用插卡就能拨打也就只有110报警电话和119火警电话了。
然后江选对着电话说出来的话更是让她花容失色，江选他居然打电话报警说彩虹卡拉OK厅附近有人打群架，而且还是械斗！
许蔓蔓被他吓得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江选你知不知道报假警是犯法的。”
“不是假的。”江选一本正经地说，“我听到那些人打电话了，说是让人带上家伙在外边等着。”
许蔓蔓惊讶地张大了嘴：“难道是要等乐乐？可是成哥不是说要送乐乐回家吗？那些人不敢动成哥的人吧？
“以防万一，说不定乐乐没让成哥送呢！”江选说。
“可是，可是……”许蔓蔓急得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高杨帮她把话给说完了，“可是如果这架打不起来，你这不就成了报假警了吗？”
“那就想办法打起来就行了。”江选的语气好像在他们不过在聊今晚想吃什么这样普通的话题。
许蔓蔓像看外星人那样看着江选：“真看不出来啊，你这个人，骨子里比乐乐还要疯狂啊！”
这时他们身旁陆陆续续路过了好几个人，都是从歌厅里出来的，刚才围着罗嘉乐的那帮小弟们，“咦，他们怎么都走了？”许蔓蔓疑惑地说。
江选皱了皱眉，往四周看了一下，歌厅出来的这段路比较偏僻，两旁都是居民自建的楼房，也没有什么商铺，一到晚上，家家户户的卷闸门都拉了下来，也没有什么人走动，静悄悄的，只有隔一段路一盏昏暗的路灯，这么一段路，还真是打架斗殴的好地方。
在他们前边不远处有一户人家正在建房子，路边堆了好大一堆沙和石灰，地上还凌乱地散落着一些建房子的工具，铁锨和泥水匠用的小桶什么的。
江选走过去，指着旁边一条没有路灯的暗巷：“这里有一条近路可以回县委大院的后门，你们知道吧？”
高杨和许蔓蔓都是从小在县城长大的，县城的地方能有多大，早就被他们都走遍了，这一片都是居民自建房，巷道四通八达的，要是在白天，他们当然愿意抄近路，但这大晚上的，里面又没有路灯，乌漆抹黑的，谁愿意走啊！
“知道是知道，可是我才不走，又不赶时间，里面有狗的！”许蔓蔓小时候被狗追过，最怕狗了。
“知道就行。”江选自顾自地捡起两个小桶，盛了满满的两桶石灰，分别递给许蔓蔓和高杨两个人。
许蔓蔓嫌脏不肯拿：“干嘛？”
“拿着，待会如果有人追出来对乐乐不利，就把桶里的石灰泼出去。”
高杨虽然也不太情愿，但也还是接了过来：“我就知道，一靠近这个罗嘉乐，就准没好事儿。”
江选自己也拿了一个铁锨，站在了沙堆旁。
许蔓蔓带着第一次干坏事的兴奋和忐忑不安问：“真的会有人追出来吗？那万一没有呢？”
“废话，没有不是更好吗？”高杨不耐烦地说。
三个人站在路灯的阴影处，带着一种即将奔赴战场的悲壮心情，静静地等待着。
当然，所谓的悲壮，只是许蔓蔓的感觉，江选表情平静，仿佛将要做的事情只不过是跟每天吃饭睡觉一样普通，而高杨，则是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脸上带了些不耐烦，就像他每天都对罗嘉乐横竖看不惯，可又拿她没办法的那种表情，真是奇怪了，这两个不都是好学生吗？为什么对跟小混混打架这种事接受度这么良好？
罗嘉乐毕竟是练过武的人，对危险的感知几乎是本能的，刚出门的时候还有点浑浑噩噩的，一出门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回头一看，果然，豹哥那几个人正在穿过人群向她走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现在只有一个人，对上这些人肯定讨不了好去，所以她当即拔腿就跑了起来，豹哥等人看见她跑了，也赶紧一把推开挡路的人，追了出来。
罗嘉乐身高腿长，跑起来像一头小鹿似的，又快又稳，按理说要甩开豹哥那几个人并不难，只要率先跑到县委大院所在的那条主街上就不怕了，公安局、县政府都在那条街上，这些单位的门口都设有保安亭，有人站岗，那些人不敢在这条街上闹事。
可没等她跑出多远，旁边的一条巷子里又冲出好些人，气势汹汹地朝她冲了过来，昏暗的路灯下依稀还可以看见这些人手里还拿着西瓜刀、水管什么的武器，妈呀，这可是打群架械斗的配置啊，现在都冲着她一个人来了算怎么回事？
罗嘉乐脚步顿了一下，前有敌人，后有追兵，对方人多还有武器，叫她怎么办？现在跑回歌厅去找成哥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就这么略一迟疑，前后两方人马都快要冲到她跟前了，在这个紧张时刻，突然听到另一边传来许蔓蔓激动的呼喊：“乐乐，这边！”
罗嘉乐顾不上想那么多，条件反射般地就往声音传来的那边跑了过去，迎面兜头泼来一桶石灰，亏得她身手敏捷，泼石灰那猪队友又在泼之前大喊了一声，让她提前有了防备，这才堪堪避了开去，不至于被漫天的石灰粉末给迷了眼。
不过这许蔓蔓到底是猪队友呢还是敌方卧底啊？哪有一桶石灰只照着自己人头上泼的？要不是看在从小玩到大的份上，罗嘉乐简直恨不得一脚给她踹过去。
幸好高杨还是比较靠谱的，一桶石灰粉把追在前头的几个人泼得“哇哇”乱叫，江选又猛地挥铲扬起一堆沙子，阻住了后面跟上来的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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