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甘

　　“我下课来找你，记得上课不要分心。”徐甘再三叮咛莫言。
　　莫言这个学期的成绩退步了很多，她深知原因，可却不想告诉徐甘，只敷衍地朝徐甘点头。
　　徐甘看到她敷衍的态度，嚅嚅唇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抬手摸摸莫言的头就回教室了。
　　莫言没精打彩地回到座位。
　　她的同桌——林辞好奇地看着正在摇头叹息的莫言，不明白她在失落些什么，“怎么啦？垂头丧气的。你平常跟徐甘说完话后都不是神采飞扬，春风满面，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么？”
　　莫言听到这番话后，又唉的一下叹气。她喃喃：“连你都看到了，那为什么他不知道呢？”
　　林辞觉得莫名其妙，忙拉着莫言追问：“什么他什么你？你在说啥？”
　　莫言只是摇头。
　　林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
　　回家途中。
　　“言言……你最近好像有点不开心呢”
　　“可以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徐甘注视着莫言低垂的头，问道。
　　莫言拴着背包带的双手一紧，又放松，没有回答徐甘，默默地摇头。
　　“那你要是想说的话，可以随时跟我说呢！毕竟我们是青梅竹马啊。”稀稀疏疏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照在徐甘的脸上，唇边是一成不变的笑容，显得他格外温柔。
　　就如同她们说的，徐甘是个待所有人都很温柔的人。
　　可是她想要的，不是与他人一样的温柔，而是独属于她的温柔。
　　独属她一人的，温柔。
　　如此而已。
　　况且……
　　徐甘垂眸凝视出神地盯住一点的莫言，烦躁不安如一头野兽，在他的心内嘶吼咆哮，奔腾流窜于身体内。
　　言言，你在想什么……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走到小路的尽头，面临分路。
　　徐甘和往时一样，想要先送莫言回去，再折返归家。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徐甘踏在莫言在沙地上的脚印，一步又一步。
　　“徐甘。”
　　莫言站在家门前，蓦地出声，淡淡地唤徐甘。
　　徐甘微微垂头看着她，年前刚剪的头发又长回来，细碎的额发掩盖了他的双眸，薄唇紧抿。
　　他在生气。
　　莫言失神地看着徐甘，这是她欢喜了十六年的男孩。
　　她默默在身后注视他由跌跌撞撞地学会走路，到现在身姿挺拔的模样，已经过去十六年了。
　　但是，他却……
　　罢了。
　　现在，她要跟十六年的岁月，作出了断。
　　莫言没有对上徐甘的双眼，她怕她会忍不住，努力像是平常跟他说些平凡普通不过的话，“徐甘，我们不要再一起上下学了。”
　　“你以后也不要管我了。”
　　“我们就此别过吧。”
　　话罢，莫言便转身离去。
　　徐甘没有作声。
　　莫言一边如此想着，纂着背包带的双手指节用力得发白。
　　莫言的话如同惊雷一样炸开在徐甘耳旁，炸得他一愣一愣的，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待他反应过来时，莫言的身影早已消失。
　　言言，你不要我了吗。
　　夏蝉唧唧，炎炎烈日晒在他身上，他却如坠深渊，浑身冷得很。
　　。
　　全年级都知道，级上最有名的青梅竹马闹翻了。
　　第一天，莫言和徐甘分开上学，这个消息不消半小时便疯传于各个班级上。
　　接着，便有人说他们之间闹翻了。
　　起初还有人不相信，嗤笑打赌这一定是假的，但是，啪啪两声，那人被狠狠地打脸了。
　　已经连续一个月都没有人见过他们一起。
　　林辞担忧地看着伏在桌上闭上眼睛小憩的莫言，觉得她这阵子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先是成绩倒退，后是与竹马徐甘闹翻。
　　她林辞敢以性命担保，莫言这是发生事了。
　　而且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是与徐甘有关的。
　　“小莫莫，你到底是怎么啦？失恋啦？”林辞学莫言伏在桌子上，盯着莫言的后脑勺问。
　　其实她不指望莫言会回答她，因为这阵子无论她怎么逗莫言，莫言都不理会她。
　　谁知，出乎意料之外，莫言闷闷地传了声：“嗯。”
　　林辞立刻鲤鱼打挺，连声问：“什么？！是谁？！”
　　林辞因为太激动，声音有点大，被正在教课的林老师听到。他大喝一声：“林辞！”
　　林辞朝他吐舌头乖乖地坐好。
　　当林辞再次询问莫言时，她已不再搭理她。
　　。
　　“踏踏……踏踏……”
　　莫言心里有些发毛。不会那么巧吧偏偏挑这种时候
　　莫言越走越快，额些的头发被因害怕而冒出来的冷汗沾湿，背包上的挂饰被甩得‘铃铃’作响。
　　今天她值日，为了写日志，她在学校留至六时多才离开。放作以往，徐甘会陪着她，什至帮她写日志。但是，她现在与徐甘已经……
　　甩甩头，莫言将那些东西抛在脑后。
　　前面便是分路了，莫言脚下的速度更是加快，霎时间，铃铃声在整条小路作响，与夏日的蝉声交叠，组成一首诡异的交响曲。
　　快到了……快到了……只要拐过弯就会有人了……
　　“！”猝不及防地，一块布覆上莫言的脸，不消片刻，她便陷入黑暗中了。
　　。
　　身下是柔软的床榻，双眼被蒙上黑布，手腕、脚腕上被扣着一些东西，凉凉的，拉动时会发出声音。
　　除了看不到东西外，暂时并没有什么不好。
　　看来抓她过来的人并非想加害她。
　　就在莫言如此想着时，她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地传来，在她面前停下。
　　看来人们说被封闭掉一种感官后，另外的感官会变得更灵敏是真的。
　　莫言胡乱地想。
　　其实她现在害怕得不行了，她想疯狂地大喊、挣扎，然而她害怕那人会对她作出什么事，所以她唯有挺直身子，在床上装死。
　　在莫言害怕得冒出冷汗时，她感受到那人凑近了她，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然后，一股柔软压上了她的唇，并舔舐，轻咬，在莫言因吃惊而微张的时候，趁机闯进从未被踏足的空间，用舌头纠缠她的舌头，用力地吸吮，像是缺水的沙漠旅人久冒甘霖一样，充满着渴求，以及贪婪。
　　迷迷糊糊间，莫言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既熟悉，又久违，是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味道。
　　“唔……唔……徐、徐甘？”莫言在纠缠的空隙间艰难地说。
　　那人的动作一顿，然后更疯狂地作出攻势，啃咬，厮磨，混合了两人的津液从莫言的唇边流出来，滑至颈脖。
　　一吻毕，那人伸出手解开莫言的黑布，用手轻盖着她的双眼，免得她在乍见光芒时受到伤害。
　　莫言趁此抓着那人的手，急声问：“徐甘，是你吗？”
　　一阵沉默。
　　莫言也不在乎，而是接着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是喜欢别人的吗？
　　莫言感受到覆在眼上的手一颤，随后便是一声叹息。
　　一时间，相对无言。
　　“言言……你真聪明。”徐甘突然道。 “这样就猜到是我了。”徐甘轻笑一声。 “你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因为……”他顿了顿，覆在莫言眼上的手颤得厉害的很，“我爱你啊。”
　　莫言听到这句话后，十分激动，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徐甘却再次覆上她的唇，不让她说话。
　　他怕。
　　他怕听到莫言的抗拒。
　　只要莫言一声不要，他知道，他会放弃一切，让她离开。
　　“言言……”莫言在被徐甘吻得晕晕乎乎后，听到徐甘这样叫她。
　　“我从很小很小的时候便喜欢你了。我记得，那天你站在公园的长椅上，你捧着一束花，说要嫁给我。那时候，阳光明媚，正好照在你的脸上，你笑得很甜很甜，两个酒窝浅浅的，十分可爱。”徐甘并没有挪开放在莫言双眼上的手，“我从那个时候开始，便喜欢你了。”他好像是哭了，声音有些压抑，“言言……对不起……但是……我真的好喜欢你……”
　　莫言听到后，幸福的感觉从心中弥漫至全身，像是一只松鼠在辛苦忙活在找松果很久后，突然在一个洞里找到松果，且快要满溢泻出来。
　　她轻轻挪开徐甘放在她双眼上的手，看到微弱的灯光照在徐甘的脸上。她用双手捧起徐甘的脸，在徐甘沮丧失意溢着水光的眼神中，坚定地吻他。
　　她的吻技并没有徐甘般高超，只是用唇，贴在徐甘的唇上，试探地伸出舌尖描绘他的唇形。
　　徐甘一愣，很快便反守为攻，一把摁住莫言的头，教导莫言正确的亲吻姿势。
　　良久，两人才难舍难分地结束这次的教学。
　　徐甘的手还放在莫言的后脖上，他们额头对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突然间相看莞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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