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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心乱如麻。谢文玉一只白嫩的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轻柔的放在小腹上,有些犯困,但却睡不着,旁边是伺候着的丫鬟在给她捶背捏腿。
许是太舒服,谢文玉缓缓闭上了眼睛,将睡不睡的当儿,高景山的话回响在脑子里,让她一个激灵,惊醒了。
“夫人怎么了?”贴身丫鬟小绿关切询问。
“放肆!”谢文玉瞪她一眼,“将军有正房夫人,仔细了你的嘴巴,没规矩。”
“是,小夫人教训的是,奴婢知错了。”小绿垂首道。
谢文玉喝了口热茶,用丝帕边擦嘴边慢条斯理道:“别觉得加了个小就真小了我,将军待我如何,你们不是没看见,加个小子,是不能乱了规矩,这也是不能让将军落得个宠妾灭妻的坏名声,以后,都注意点。”
伺候的丫鬟们异口同声应了“是。”
谢文玉又说:“还有,若是再让我听到有关我院里的人乘势使气,横行无礼,决不轻饶!”
丫鬟们又都老实应了“是。”
谢文玉没再说话,揉揉眉心,抚了抚了小腹,寻思着不能动气,对孩子不好,可不知怎地,今日心情着实烦闷。
每日的安胎药又送来了,谢文玉没喝,连看都没往那看,只是盯着一处发呆。
她在想昨晚上高景山说的话,那话听得她害怕,光想想就心里慌得厉害。
“小夫人,再不喝,药怕是要凉了。”小绿轻声提醒道。
“哦,”谢文玉回过神,“这药还要喝多久?”
“大夫说还要再喝上几副。”
谢文玉眉头皱了皱,端起碗,忍了忍,一口气喝光,小绿麻利的递上一颗蜜饯。
“小绿,”谢文玉把蜜饯放到嘴里,“今儿晚上,老爷去哪?”
“自然是来您这了,”小绿笑着说,“老爷还说,晚饭也跟您一块吃。”
谢文玉皱了眉:“老爷……有几日没去姐姐那了吧。”
小绿得意地笑起来:“小夫人如今怀有身孕,可是高府一等一的功臣,将军自然是要日日夜夜陪着您,哪还有闲工夫去陪旁的人。”
谢文玉立刻变了脸:“张嘴!”
小绿不明所以,但看谢文玉脸色难看,只得抽了自己一个耳刮子,委委屈屈抹起泪来。
“你还委屈上了?”谢文玉不免生气,“你跟着我嫁到高府,爹爹当日怎么交代你的,你这般,哪天惹祸上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橘擦擦泪:“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一定谨言慎行。”
谢文玉心烦意乱的把丝帕一丢:“本就心里毛燥燥的,你们又这般,真是凭空的让我生气。”
“谁又惹你生气了?”
谢文玉一打眼往门口瞧了瞧,是高景山。
“景郎。”她立时喜笑颜开,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是哪个奴才又惹了你不快,说出来,本将军替你教训。”
谢文玉笑的灿烂,挽住高景山的胳膊:“没,是我自个没来由的找气,看什么都不顺眼。”说着娇羞一笑,贴着高景山耳畔说,“不过,看到景郎,我就顺眼又高兴。”
高景山笑笑,在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一个珠花:“喜欢吗?”
“喜欢!”谢文玉眼睛一亮,接过来,“景郎给玉儿戴上。”
高景山依言照做,顺势又掏出一个玉镯子来:“我知你最喜欢玉,看看,这个可喜欢。”
谢文玉更是个欢喜,幸福地笑起来:“喜欢,只要是景郎送的,无论什么,玉儿都喜欢。”
高景山眉毛轻轻挑了一下:“喜欢就好。”他落了坐,端起茶杯来。
谢文玉立刻吩咐下人,随即夺过高景山手上的茶杯:“茶凉了,景郎从外头才刚回来,洗个手再喝杯热茶才叫舒服。”
丫鬟端来了温水,谢文玉伺候着给高景山洗了手,体贴的拿自个的丝帕给他擦手,并奉上一杯刚沏好的热茶。
谢文玉的温柔体贴,让高景山颇为享受,不免高兴,很柔情的抚了抚她的手:“就属你最会伺候人。”
刚坐定,高景山便问:“今日胃口如何?可还吐?晚饭想吃什么?”
“倒是不怎么吐了。”谢文玉说。
“真不吐了?”高景山喝了口茶,问小绿,“你家主子今日吐了吗?”
小绿不敢回话,视线瞅谢文玉。
谢文玉给她使眼色,她便道:“回老爷,今儿小夫人不怎么吐了。”
高景山啪的把茶杯往桌上一放:“主子串通奴才一块欺瞒我?”
小绿陡然一惊,立时跪地求饶。
谢文玉一跺脚:“没用的东西!将军是吓唬咱们呢!”
高景山哈哈一笑,握住了谢文玉的手:“吐的还吃不下东西吗?”
“倒也不是。”谢文玉回握住他的手,两眼满了爱意,“我娘说女人怀孕都要经这一遭,不碍事的。”
“辛苦你了。”高景山瞧着谢文玉的脸色是有些心疼,声音不由的放柔了些,“晚上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做。”
谢文玉俏皮一笑:“我还不饿。”她垂眸,再抬眼,看着高景山,柔弱无骨的往他怀里靠了靠,如同闲话家常那般对他道:“要不,景郎去陪姐姐吃饭吧,近几日,景郎总在我这,连晚上也在,这实在不妥当,而且大夫说了,如今我有身孕,独自睡倒是不错。”
高景山挑起一侧眉毛:“你真想我去?”
“自然是想景郎时刻陪伴在我身边,可是,”谢文玉攀上了高景山的脖子,“今日着实吐的厉害,一丁点饭菜味不能闻,景郎若是陪我吃饭,怕是又得吐个不停了。”
“巧了,今日我也不饿,”高景山说,“那就不吃,等你想吃了,我再与你一同吃。”
“……可,”谢文玉愣了愣,若是平日里这般,她定然是万般欢喜,但此刻,她心里面竟多少不是个滋味,沉默了少顷,才说:“景郎……还是去姐姐那吧。”
“你不是素来不喜我去她那?”高景山回搂住她的腰。
谢文玉一笑,想了想,说:“玉儿哪有……”她抠抠指甲,“玉儿是怕将军落了他人口舌,说您宠妾灭妻。”
“我看谁敢?”高景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这天下我还真没有怕过什么!”
谢文玉从他怀里出来,抿了一口热茶:“玉儿自然知道将军不在乎这个,只是……”她顿了顿,别有深意的低语,“姐姐娘家的妹妹来了,即便姐姐那边没什么,可将军若是总在我这里……传到姐姐娘家就不好了。”
高景山慢悠悠的喝茶,并未应声。
谢文玉细细观察他的神色,见并未有什么变化,便大着胆子笑吟吟继续道:“玉儿自是知道将军疼我,可也知道将军想我和姐姐关系亲密些,您若是总部去姐姐那,这不是平白的惹了我们姐妹的嫌隙,您说是不是?”
高景山放下茶杯,眉头皱着,思考了好一会儿,才道:“那就……依你说的,去她那?”
谢文玉一听,点点头,拉高景山起身:“将军这就去吧,别误了晚饭。”
高景山露出一副恋恋不舍的表情,他拉住谢文玉的手:“明儿一早我就过来。”
谢文玉与他对视:“不急,明儿吃过早饭再来也不迟。”
高景山一笑,捏了下她的鼻子:“这般懂事,玉玲真该像你学学。”
谢文玉缓缓绽出一个笑,白皙的手指挠了下高景山的手心:“景郎快去吧。”
“不急,”高景山半是不舍,半是亲热的揽住了她,“若不然明儿去也不迟。”
“那怎么行?说好的,就今日去吧。”谢文玉往外推高景山,“我乏了,想休息了。”
人都站到了屋子外头了,高景山自然是要走的,但他还是故意道:“可我就想在你这。”
“哎呀,”谢文玉心里仿若吃了蜜一般甜,笑的灿烂:“您素来疼我,就依了我,快去吧。”
高景山这次是真走了,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谢文玉才慢慢收回视线,她垂下头,不说话。
小绿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十二分的不解:“小夫人您……怎让老爷走了?”
谢文玉紧了紧披风:“我饿了,”她声音淡淡,似乎不是很在意高景山走,“让厨房做碗鸡蛋羹。”
从谢文玉那出来,高景山放慢了步伐,不多时,停了下来,稍扭过头朝谢文玉院子的方向看了两眼。
果然,自己信错人。他心里暗暗高兴,又有些兴奋,不禁感叹沈雪这个主意出的妙。
心情忽而高兴起来,吩咐道:“传话给夫人,晚饭我去她那吃。”
随从应了是,快步传话去了。
阮玉玲正在擦剑,听到高景山要来她这吃饭,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淡淡地问:“今日他这是有空了?”
“是,今日有空了。”高景山进门就听到了阮玉玲的话,随即接道,然后直接大踏步进了屋,笑着问,“怎么?难道不欢迎我?”
阮玉玲把剑收好:“我以为你都快忘了我这了。”
高景山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我知道这段时日委屈了你,再给我些时间,好不好?”
他说着转了话题:“对了,我给你买了新的马鞍。”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对翡翠戒指,“你我一人一个。”
阮玉玲接过戒指看了看,没搭腔。
“不喜欢?”高景山问。
阮玉玲抬起头:“景山,你……”她欲言又止。
“我怎么?”高景山问,“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明说的吗?”
阮玉玲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摆摆手让丫鬟们出去。
高景山已经坐到了软榻上,并脱了鞋子:“玉玲,到底你要跟我说什么?”
阮玉玲坐到了他旁边:“景山,”她神色复杂,思索再三,照实问了,“你到底是何意?为何打算不要谢文玉肚子里的孩子?”
闻言,高景山的脸瞬间变了,他皱眉:“你听谁说的?”
“你让大夫在安胎药里加极少量的麝香,我听得一清二楚。”阮玉玲说着神色里带了不敢置信,“你怎么能下此狠手,再怎么说,谢文玉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骨肉。”
高景山沉着脸不做事,半晌才道“这事你就当不知道,我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
“什么原因?”阮玉玲有些急了,“残害自己的骨肉,我不知道你这个父亲该有什么不得不做的原因!”她闭了闭眼,显然是非常失望,“景山,你怎么忍心?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骨肉,你怎么就……”
高景山依旧沉着脸,他拢了拢袖口,默不作声。
阮玉玲长出一口气:“若真有一天让谢文玉知道你害她的孩子,她还能活吗?你这是逼她活不下去啊。”
“你怎么向着她了?”高景山开了口,“她活不活得下去,那是她的事。”
阮玉玲僵住,怔怔地看着高景山。
“药里放的计量少,”高景山声音不紧不慢,点到为止,“没人发现,你就放心吧。”
阮玉玲的脸瞬间凉了,更是怔愣,似乎是头一次感到高景山如此可怕,她一时间有点看不清眼前这个一起生活了许久的男人了。在她的印象里,虽然高景山杀过不少人,可他向来是只杀该杀的,从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违背良心的事,可如今,却要亲手害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
阮玉玲承认,在这之前,她有无数次羡慕嫉妒甚至恨谢文玉,可谢文玉肚子里的孩子,她却从未动过一丝一毫歪心思,自打当年痛失了孩子,她就不忍见这种事再发生,哪里想……
阮玉玲叫了一声,是愤怒的叫,她蹭的站起身,怒瞪着高景山:“你还算是个父亲吗?你简直不是人!”
高景山给她吼的一愣:“你发这么大火做什么?”他埋怨,“我还不都是为你了。”
阮玉玲瞪大了眼睛,顿觉荒唐:“为了我?”她气不打一出来,“你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却反过来说为了我?我是恨谢文玉把你抢走,可我从来没想过害她肚子里的孩子!你少把这屎盆子扣我头上!”
高景山拧了眉,站起身来:“来你这,真是找不痛快,”他郁闷极了,“三言两语就是一通骂,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阮玉玲狠狠地瞪着他,凶道:“好,你说,我倒要看看,你能有什么理由!”
高景山坐回软榻:“夫人,我的好夫人,你真当我对她情谊深厚?你又真当我想她给我生个孩子?其实……若不是皇上将她赐给我,我哪里会稀罕?”
阮玉玲怔了片刻,并未说话,只是有些没想到的看着他。
高景山伸手拉她入怀:“你我夫妻这么多年,为了我你付出那么多,甚至连……”他确实觉得愧对阮玉玲,声音微微在抖,“文玉是个好女子,可到底比不上你我的情意,也怪我没拿捏住分寸,让她总是惹你不快,如今她有了身孕,以她的性子,怕是日后更委屈你,想来,不如就……”他顿了顿,轻轻拍拍阮玉玲的手,“她没孩子,也就不会猖狂到哪里去。”
“什么?”阮玉玲彻底懵了。
她抬起眼来,眸子里泛着惊恐:“景山你……”她是真的不敢置信,“怎么会有如此蠢得想法?”
她受不了高景山这样,从他怀里挣脱来,和他拉开距离,摇着头:“你太可怕了!”
高景山看着她:“那玉玲你告诉我该如何两全?”
阮玉玲说不出来,只沉默着,她是想说些什么的,可却心里乱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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