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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神月空的嘴角勾起一抹邪气十足的笑容：“既然云古师傅要教小杰，又不想暴露身份，那就连我和奇讶也一起教吧。你也说了，念是很危险的，没有系统正规的教法，会死在自己的手里根本一点也不奇怪。不管是我还是奇讶，都是固执的人，要我们放弃是不可能的，更别提在小杰学到的情况下，你觉得结果会是怎样呢？”
“你的念力……并不弱。”
“你错了，我的念力不是不弱。”神月空轻轻抚过自己眼睛，原本纯净的瞳眸，顿时变得好生妖媚——红得，像血染上了夜空的明月，黑的，像夜幕拉上世界，“而是，很强。”
云古简直不敢对视，下一秒就别过头去，但那双诡异的眸子，却让凿进了他的心里，无限放大地出现在他的脑海，怎么扫也扫不出去。这孩子好危险，危险得……好可怕……
“我，不能使用这股念力。”神月空的表情因为这双眼睛跟着恐怖起来，但语气和嗓音却和平日的一样，淡定，清澈，沉稳，不像个孩子，却有些孩子气的真诚，“不过，现在的我很需要它，哪怕一点点也好。”
过去所抗拒的，迟早有一天会需要，因为凡是生物，都有欲望。所以束缚着的鸟儿就算飞的再高，也总有一天会记起，捆绑着自己的镣铐，不曾有半刻离开过它的脚。
和西索的再次相见，是神月空预料之中的始料未及，她当然知道在这里和他相遇是一种必然，却不知道他们的遇见竟会早到这个程度。
当她和云古匆匆赶去190楼的登记处时，遇见的，就是奇讶和小杰在长长的走道这头和那边的西索对峙的情景。
西索看到她的时候，没有特别的动摇，只是眼底留过一丝直接被神月空判定为错觉的特殊光芒。
果然是忘了么？丢了记忆手册后，她的烂记性确实有限得可悲啊，神月空微微咬紧牙关，知道现在不是表现的时候，便强压下心中的郁气，站到了气势入虹的云古身后。
他的全身上下正散发出强大的念力，飞快地化作一股强烈的气，直直地向前逼去，在一定的范围内逼退了西索，保住了奇讶和小杰。
有一瞬间的错觉，让她以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或许云古和西索之间的距离相差不远，但当她抬起脸对上了那双妖媚邪气的眼睛时，便知道自己错得太过离谱。西索的脸明明在笑，他的表情甚至就像种暧昧的调情，却就是有办法在这种颤硕中感到刺骨的寒意。
一种刺激，兴奋，恐惧交和在一起的复杂感觉从丹田徐徐上升，让神月空控制不住的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仿佛在享受生死一线间的挣扎，完全没有痛苦，只有无尽的享受，享受强者为生，弱者伏死的快感。
然后，她看到西索注视的目光和自己移不开去的视线纠缠到了一起。他的嘴角更加上扬，面对奇讶和小杰说的那些话的调子，也更加的轻佻，如此魔魅，那般危险，却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谁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真正死都舍不得瞑目的状况，应该是面对那样的妖花吧……用尽全身的力气，神月空才把自己的视线抽拨出来，这明明该是半分钟的短暂，却像一个世纪般的漫长，心“扑通，扑通”地，狂跳不止。
她还活着么？还能活下去么？如果她就这样死去，脸上究竟会是不甘心、憎恨亦或是……满足？
这一刻，从来都是高呼“好男人万岁，坏男人滚蛋，妖男人走路”的她，突然有了种强烈的不确定，不确定自己能够从那种魔障中平安无事地逃出去。
她真的很佩服玛琪，不愧是旅团的中坚份子，对西索的调情可以完全视若无睹。换作是她，只能想想而已。
今天这么一试，神月空清楚知道了自己的极限，也知道了……自己内心中那股暗涌的魔魅，到底是多么得恐怖。
她，真的能控制得了吗？
“怎么了？空，脸色很难看。”
“我只是……突然觉得很害怕。”第一次，她坦然地说出自己的感受，并不是想去依靠，也不是因为懦弱，只是清楚而已，和平时一样的清楚冷静，冷静到让自己都觉得自己好不可爱，“我刚和西索对了一眼，我知道那绝对是个非常危险的男人。”
“这事还有谁不知道？”
“不是这个问题，奇讶，我是……女生啊。”神月空闭上眼睛，在内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为自己的这句话，感到羞耻。中国的女孩多半还是保守的，尤其，是她这样有些自闭而且内心内向的女孩，要她承认自己受不住男人的诱惑，可能会发生恍惚而导致毙命这样的错误，其实比什么……都困难。
吐出去的话，字字重若千斤，她的意志原来是如此的脆弱和薄弱。
她的坦白，换一片长久的沉默。神月空早就猜到，所以不想看也不敢看，她还不到十四岁，说这样的话实在有点……但萌动是不分年龄的，诱惑亦是。
就算一直以孩子的身份活着，始终保持着过于幼稚的心态，她也改变不了某些方面的成熟，虽然这并不值得骄傲。
这件事，容不得她隐瞒。她体内蕴藏的，是自己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来的能量。她不敢回想当年差点杀死最喜欢的师傅时的场面，那种自我的憎恨，几乎把她逼入绝境。
整日整日地不开口说话，害得师傅以为她会陷入自我情节，不可自拔。好在她够坚强，知道错误只能面对，而不是逃避。
她敬重喜爱着师傅，尽管很多时候他让人恨不得挖个坑埋了，但是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深切地感受到亲情的温暖，即使他们没有血缘。
师傅对她，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发自内心的幸福感。她爱他，甚于前世的父母。
“你……也能算是女的？”奇讶终于打破了寂静，不屑的眼睛，横瞪着她认真的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胡扯，我们可要赶时间！”
“我是说真的！如果万一有什么古怪，就先把我劈昏了，如果没用的话，杀了我也没关系。”
“空！你在说什么啊？”小杰的惊讶和云古的震惊，都不足以撼动她此刻的坚定，惟有奇讶挑剔她身材的目光，让她有种先杀了他的欲望。尤其是那句冷哼从他鼻子里喷出来的时候……
“奇•讶！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神月空一把扯住他的腮帮，这小子最近真是欠教训！她不介意替他那个古怪变态的娘，好好调教一下这个不尊重“女士”的笨蛋！
“无楼女个么！”
“啊？你说什么？猫语我听不懂啊？说句人话来听听！”敏捷地逼过他的杀招，神月空依然毫不留情地使着坏。
根据她自己的估算，这样的情况应该还能支持15秒，他可从来不是那种会乖乖让人羞辱的好脾气。
果然不出她所料，奇讶眼睛一暗，手的结构瞬间改变到杀手模式，青筋突起在他并到了一起的长指上，有点粘稠的感觉，微微带着些恶心的意味。
或许，是因为她很清楚，这可是用来掏拿心肝脾肺的“武器”。
“好了，别闹了，你们已经没有时间了！”云古在奇讶发狠前制住了他，有些不明白地看向神月空无所谓的脸——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孩子的素质不比别人差，虽然不懂念力，但所达到的境界，是普通成年高手都远远不及的。如果她真如自己所说的尚无法使用念，那刚才至少也要捞个重伤。
“奇讶，空只是在和你开玩笑而已。”
“切，她才不是和我开玩笑，她是在试我！”
“呀，被你看穿了啊。”神月空的嘴角勾着笑，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眼底却有着惊讶，他居然知道？
“哼，你以为自己很聪明么？”奇讶任性地甩头，率先往前面走去，留下不明所以的小杰。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奇讶的背影，最后才顺从自己的心意，追了上去。
“他在比赛时错手杀了人，不管有什么原因，杀人，就是杀人。”在云古开口说些什么之前，神月空就直接地给了答案。她很清楚猎人协会不会隐瞒，所以她说得更为直白，“现在你看见了吧，因为是孩子，所以会成长得很快，奇讶他很聪明，能弄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能看得出别人想做什么。”
“你只是想替他向我证明这些？”
“不，我其实只想证明，如果真有了麻烦，他能不能当机立断把我杀了。不过照现在这情况看来，似乎有点麻烦呢，呵。”
转头，离去，随意绑起的杂毛没有飘逸的资本，她瘦小的身影，却是那样的坚定不移，让人感觉得出她的固执。
在云古的面前，神月空永远就是一道摸不透的风，古怪，随性，不知道想做什么，也看不出她在意些什么。但更多的时候，却能那样明确毫无怀疑的知道她的目的，了解她的动机。
明明……是很有求生意志也很会为自己打算的孩子，为什么会……
她的一切行为都早有计划，根本不畏惧任何变动，因为早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计算好了可能的一切。
好可怕的孩子，再加上那种诡异的天资，可以说是前途不可限量。可现在她却好像突然放弃了，但在放弃中却不带一丝绝望，失落或者其它负面的情绪。
她依然高傲自我，兴致勃勃且充满生气，又兴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更加的不明白吧。
云古叹了口气，加大脚步赶上已经逐渐走远的三个孩子。强化系的他，不管怎么长进，明白多少道理，依然摸不透变化系的人。
—————————————变化系的人就是反复莫测的分界线————————
周身被包裹在鲜红得近乎诡异如同火焰的念力中，神月空的表情，却显得很随合，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看似动荡不安的缠。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那跳跃的，游走的，一刻也安静不下来的念力，其实并没有给身体带去任何多余的负担。
她的眼睛甚至不需要改变状态，平和如常，两手插在短裙的口袋中，潇洒地倚靠在墙边，完全没有一点女生的样子，甚至给人以男扮女装的奇怪错觉。可惜在场的人，谁都没心情去欣赏她特殊的姿态，奇讶和小杰正接受着云古细心的指导，开始了通往念之国度的第一步。
早在进入云古家的第一时间，赶着去登记的他们，就急急开始了对念的初步认识，并由云古采用特殊的手段，强行打开了气穴。
不过十几分钟，天分十足的他们已可以自由控制，让人不禁啧啧称奇。神月空在佩服之余，也有些淡淡的感慨。尽管好几次都险些要了她的小命，甚至带去了常人难以想像的痛苦，但有些时候，她还真感谢阎王给了她这样的身体，让她能拥有天生的能力。
虽然棘手，但没有天分的她若要进行和他们一样系统的修炼，恐怕会因过度落后而被抛弃。生活总是那样残酷，当你跟不上别人的脚步后，即使心有不忍，也必须由一方提出放弃。所以，她才会因为在乎而变得认真。
不想被丢下，想要被需要，想和他们一起冒险一起周游，去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
“这就是你平时的念力？是后天训练的，还是天生就有的？”在奇讶和小杰进行自我调整的时候，云古稍稍注意了下这个目前赶超进度，但一看就知道别有难度的“学生”。
“看这样子也不像是后天训练的吧，我没那么强，不然也不用来找你。”神月空点了点身边的如火的念，像点烟似得，一下就飞到了指尖上，忽大忽小的很不稳定，“这也是我在新生第一天，就被发现是魔鬼的原因。窟庐塔族中会念的高手并不少，医学也满先进，接生婆历来都是拥有念力的医生，听说就是为了防止我这样的家伙出现。”
“……”
“别用那副表情看我，没什么值得同情的。我那时还很小，根本没感觉。”神月空不很介意地笑笑，很坦然的那种。
悲惨的生存，彷徨的逃跑，她确实经历过，但并不多。酷拉皮卡的父亲和她的笨蛋师傅给了足够的温情，足够填补一切。
她相信自己不愉快的回忆，定没有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多，那又有什么资格借她的身体来感伤。而且，她本就是冷情而冷淡的人，想要激动也缺乏情绪。
“那……你现在修炼到什么程度了？”云古低头搬弄了下眼镜，他没法懂这孩子的想法。她太冷静了，冷静得……不像个孩子，甚至，不像人类。
“凝，绝，发都OK，但很紊乱，非常不稳定。容易伤到身边的人不说，有时候还会伤到自己，而且和变眼无关，就算平时的状态也是这样。”
“发也会了？”
“不能说全会，一点点。听说念这东西很精深，我师傅他们都有些我不知道该怎么分类的功夫。我想和小杰、奇讶他们一样，重新开始，接受比较系统的教育进行修炼。”
“恩，也有道理，不过……我要想想，不同的状况很难融合起来。”云古托着下巴，仔细看着她的念，总觉得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余光一扫，他看下小杰他们的进度，满意地说到，“好了，这样就行了，你们赶紧去登记吧。时间差不多了，这种状态应该可以让你们顺利通过。”
不同的状况？融合？神月空挑了挑眉，还真和她玩精深啊，也罢，反正这个单纯的家伙其实也是好战之人，那就是强化系的……本质。
嘴角勾出一抹恶质的笑容，她习惯性地跟在他们身后，却在出门的那刻被云古搭住了肩，回望的眼眸中印出了那双藏在镜片后的复杂。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神月空已被他推出了门，在面对奇讶和小杰疑惑的表情时，她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没有泄露半句，只是眼底，浮现出一股兴味——登记完后，楼下见。
他的要求，她怎能不懂？千云丝仿佛粘了兴奋剂，跃出袖口，刷啦啦地缠上了她的手臂，不停游走，左边的眼睛逐渐染上了血的颜色。
突然有了些不确定，这争强好战的本能，究竟是来自于这无法控制的念力，还是她本身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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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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