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十字星[哨向]

　　第一百零二章

　　华曦和普鲁托大婚第二天，人类落脚地又迎来一个好消息。当然，这次是真正的好消息，而不是像外星人逼迫人类向导结合那种对它们来说好，对人类而言却是屈辱的“好”消息。

　　尘世巨蟒撤退了——暂时的，撤入太空，消失于荧蓝漩涡中。

　　安茹公爵一直认为荧蓝漩涡与外星人建造的星桥是一种东西。

　　同是星际跃迁通道，一个靠能源长久维持存在，另一个不知因什么力量开启，只在被使用时才出现。

　　所以说，以能源为食的尘世巨蟒，本身可以利用储存在身体中的能源开启星桥？

　　答案是……错误的。

　　人类对这片星域来讲为外来者，推理错误实属正常。

　　而人类推理被本地土著否认后，本地土著代表之一，地位相当于公主的厄耳枯斯，自然出面解答了人类的疑惑。

　　如同所有雌性哺乳动物每月进入生理周期般准时，每月必进攻外星人城市一次的尘世巨蟒，它们并不依靠身体能源开启星桥。它们向来所依靠的是，利用强大精神力与无处不在的宇宙磁场产生共鸣，寻找磁场缝隙建立类似于星桥的通道，从而获得进入另一片磁场的契机，也就等于由通道进入另一片星域。

　　这听起来十分奇妙，便仿佛神州小说中，有人单凭一己之力撕破虚空去到截然不同的世界。

　　厄耳枯斯说：“这样强大的精神力，别说你们人类，就连我们中最厉害的向导也无法做到。我们科技昌明时不是没试过制造那种荧蓝漩涡，但精神力从来都是神明的恩赐，凡人无法干涉。我们精神力不够，失败了。”

　　向导的精神力通常强于哨兵，所以厄耳枯斯只提向导不提哨兵。

　　多年来，生命在进化，精神力也在进化。

　　外星文明尚未全面崩溃，以造物主身份创造人类那会儿，外星人以为自己无限趋近于神，却也没找出哨兵、向导觉醒的奥秘，同样，也没找出不借助外物快速提升精神力的方法。

　　如今，它们已不具备触摸宇宙规则的能力，而自人类诞生后，更将这种“不具备”延续到人类身上。

　　现在人类中，大部分人没有精神力，有精神力的人，精神力普遍为D级，远不如外星人，于是凭借自身能力开启星桥进行空间跃迁，目前必然是痴人说梦。

　　“那么，你们研究出什么精神等级可以开启星桥了吗？或者换个说法，侵略你们的外星生物，它们的精神力是什么等级？”安茹公爵想了想，问厄耳枯斯道。

　　人类目前的精神评级系统，B级测量精准，A级勉强，S级只存在于理论中。外星人发展这么久，精神评级系统想来比人类完善先进。普鲁托依照人类评级系统暂定A级，可作为哨兵，他的精神力一定比不过同级以上向导，所以外星人的精神评级系统理应可以准确测量A级以上精神力。

　　安茹公爵继续问：“它们都是S级？也许，超过S级？”

　　“并不都是S级。”厄耳枯斯干脆地回答：“它们的精神力普遍在B级以上，S级占比也与我们差不多。当然，它们中也有超过S级的存在，历史中只出现过一次。我们也有啊，以后你就会见到。”说到这，厄耳枯斯看了安茹公爵一眼，低声问：“你……最近进行过精神力评定没有？”

　　安茹公爵诧异地回它一眼，“没有，为什么这样问？”

　　“唔。”厄耳枯斯可疑地停顿两秒，两秒钟后，她望着安茹公爵道：“我怀疑你的精神力已经超过S级，稍后我安排你测试一下？”

　　安茹公爵：“……”这个消息令人有点措手不及。

　　超过S级可是主角设定，公爵表示还不想拿主角剧本，因为主角一般命运多舛，悲情主角更是没有好下场。

　　“不必了。”因此他摇头道，“我暂时不想测试。而且，我希望你们那边不会有人向我提出联姻要求。”

　　“这个我无法保证。”厄耳枯斯微微一怔，“但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向你承诺，我将在能力范围内帮助你。合作愉快，公爵。”

　　厄耳枯斯已经学会公爵这个词。

　　华曦和普鲁托大婚第三天，人类与外星人发表了联合声明。

　　人类在城市郊区一块还算不错的土地上获得居住权，全员搬至那里，开始新的生活。

　　第四天，就在普通人正为建立新家园而忙碌时，人类领导层依照协议，向外星人提供了名为最新版，实则阉割过的翻译系统，并安排人员帮助外星人改造升级它们自己的人工智能系统。

　　第五天，外星人派专员来到人类居住地，和人类代表一起筛选下一批联姻对象。同时，就各领域全面合作再次提出更为具体的细则。

　　第六天，人类和外星人第二次发表联合声明，普鲁托命人下发身份证明芯片，要求人类植入皮下。

　　第七天，人类代表拒绝将身份证明芯片植入皮下这种操作。紧急磋商后，普鲁托同意将芯片改为随身携带式，但人类的公民待遇必须下降一个等级，除非人类与外星人通过合法途径结合。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比如身份特殊者，或在专业领域做出杰出贡献者，公民待遇和外星土著相同。

　　“也就是说，大部分同胞都是二等公民。”西尔维斯特挺直后背站立，神色冷峻，“专业领域做出杰出贡献……它们是想搜刮我们的精英。”

　　如何不是呢？外星人的计划便是如此。

　　华羲与普鲁托大婚第八天，外星人迅速改建数栋建筑，第一所人类与外星人的联合学校落成。学校横跨各个年龄段，老师既有人类也有外星人，同时教授两个种族的语言及各种知识。而普通人类进入这所学校后，虽不能改变二等公民待遇，但各种物资配额都有所提高，至少不用再绞尽脑汁紧巴巴地过日子。

　　于是这就吸引了很多人类。

　　毕竟，粮食和能源均掌握在外星人手中，在人类未恢复生产时，为了生存，人类只得暂时向它们低头。

　　尤其它们还扣押了特蕾莎女王号。

　　特蕾莎女王号是故乡的象征，人类还指望修好它重返太阳系。

　　在人类与外星人的协议中有一条：外星人不得参与特蕾莎女王号的修理工作，外星人将提供修理所需各项材料。特蕾莎女王号修理过程中，人类同意帮助外星人制造恒星际飞船。

　　后者是前者的成立条件。正是因为同意帮助制造恒星际飞船，外星人才放弃染指特蕾莎女王号。所以就有这么一批人，没有随其他人类去往新的居住地，而是留在特蕾莎女王号周围驻扎。

　　第八天，安茹公爵带着西尔维斯特，带着刚刚被释放的小部分哨兵与向导，同驻扎在特蕾莎女王号周围的普通士兵汇合。

　　特蕾莎女王号生态系统崩毁，内部环境恶劣，糟糕的活儿总需要人来干，是不是？

　　“这是一个机会。”安茹公爵私下对西尔维斯特道：“摘除颈环的机会。不过，似乎我也不被信任呢。否则我提出要一百个人，圆桌会议为什么只给我三分之一？”

　　“那些人很谨慎。”西尔维斯特认真地说：“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安茹公爵忽然笑了，伸手揉了揉西尔维斯特的脑袋，“从长计议用得不错，读什么神州书籍学来的？”

　　西尔维斯特：“……”由夸奖中品味出鄙视是他的错觉吗？

　　华曦和普鲁托大婚半个月后，外星人向它们认定及授予普通公民权利，甚至是超普通公民待遇的人类——少部分优秀科学精英，开放了更多遗址。

　　原本就不怎么团结的人类出现明显分裂。

　　所幸，完整的翻译系统及核心科技始终掌握在信仰坚定的人类手里，对于那些“叛徒”，他们既不在明面上谴责，也不刻意排挤，只在心中暗暗记下一笔，把那些人列入黑名单。

　　“我觉得，我现在很庆幸特蕾莎女王号坏掉了。”西尔维斯特对安茹公爵道：“二级人工智能没法启用完整的智慧海。在人类有能力战胜造物主前，我宁愿特蕾莎女王号的人工智能一直沉睡。”

　　“我也希望。”安茹公爵点头。

　　“所以公爵大人您什么时候进行精神力等级评定？”西尔维斯特盯着安茹公爵的黑眼睛，突然道。

　　安茹公爵扬眉，“你说的事情和我们刚才的话题有联系？”

　　西尔维斯特呼吸短促一下，回道：“没……什么联系。”

　　“没联系你为什么忽然这样问？”安茹公爵好笑地望着西尔维斯特。

　　西尔维斯特抿了抿唇，过了会儿，嘴角有气无力耷拉下来，眼神也开始飘忽不定。

　　“超过S级，那会是什么等级，您难道不好奇吗？”

　　“好奇？”安茹公爵勾着嘴角，在西尔维斯特肩头轻轻拍了一下，仿佛在为他掸灰，“好奇害死猫。我还真不太情愿知道自己是什么等级。”他对上西尔维斯特幽深的蓝眸，静默片刻，接着道：“有种预感，等级太高不是好事。我这人其实没有上进心，坐拥家族财产混吃等死才是我曾经的人生目标。如今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感觉我会死得挺早。”

　　“不会！”西尔维斯特突然上前一步，抓起安茹公爵的手，“您……”他十分勉强地挤出一句话，“以后少动用精神力，像上次那样大规模动用精神力的事最好别做了。您无法从哨兵那里得到补给，您……”

　　“我是52赫兹，我明白你的意思。”安茹公爵望着西尔维斯特露出温柔的微笑，“你叫我去测定精神力等级，也是为了让我明白，我这种大口径水阀必须拧紧才能细水长流。”

　　“嗯……”西尔维斯特抓着安茹公爵的手低下头。

　　“谢谢。”安茹公爵嘴角继续上弯，最终定格为一个比之前更加灿烂的微笑，“好吧，我不会早死，我长命百岁。我会陪你回到故乡，老了还能一起找片湖坐着钓鱼。”

　　“……不过，如果实在不行，听厄耳枯斯说，外星人中也许有与您匹配的存在，到时……”

　　安茹公爵的微笑凝固了，半秒后甩开西尔维斯特，道：“你什么意思？”

　　西尔维斯特眉峰压抑，眸底若有似无地弥漫着痛苦，但明确表现出来的只有慌张，“没什么意思，就是……”

　　“你想让我找个外星哨兵。”安茹公爵冷漠地注视着西尔维斯特。

　　“不。”

　　“行了，别说了，你待在这里，我去那边瞧瞧。”安茹公爵转身，大步离开西尔维斯特。

　　唯剩西尔维斯特站在原地，委屈地看着一道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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