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初馨

　　别来无恙（二）

　　陆子馨在不知去向的情况下上了陈远的车。
　　“陈哥，这是去哪？”
　　“子馨，有个地方，你会喜欢。”这是林潇给于的答案。
　　“请子馨小姐耐心等候。”这陈远搞得同样玄乎。
　　“别这么见外。”子馨讪讪道。
　　“那好，我比你虚长几岁，当是同龄人，以后我们多得是机会照面。”
　　车子一路驶向僻静之处，那是家颇具古韵和人气的茶楼，子馨还来不及欣赏已被陈远从后门楼梯处带入三楼一间包厢外，说：“潇哥就在里面。”不怀好意笑，手指快速触动手机屏幕：佳人已到，功成身退。
　　林潇回：记你一功。
　　陈远说了声baybay转身走向楼梯。
　　“再见。”子馨微笑。
　　门外的陆子馨平复着紧张的心情，正欲敲门，门率先打开，林潇几乎是下意识握着她的手腕，看着她，那张纯素颜的脸 ，纯粹而美好。
　　“快进来。”他柔声道。
　　子馨环顾四周，古朴高雅，青砖红木，墙角的红梅，对面的壁画，正中间荷花水池，池中鹅卵石，甚而金鱼，每一个细节无不让人内心舒展。
　　“这儿真不错。”她由衷赞叹道。
　　“我母亲喜欢茶道，便和小姨一同打理。”林潇道，“子馨，过来。”示意她坐下。
　　子馨静静地看着他娴熟的动作，从温杯、添加茶叶再到冲泡，每一个步骤都井然有序。这一刻时光淡然，尽管彼此间又太多话语，可何须急躁呢。
　　林潇把冲泡好的西湖龙井递给他：“尝尝。”
　　玻璃杯中的茶叶缓缓舒展开来，清香透明，热气氤绕，如同她的内心。“属于茶的清香，真好。”她淡淡说着，“之前都没来过（茶楼），没想到感觉那么好，我想我已经喜欢上这儿了。”话已出口，又觉这后一句尚有不妥，马上纠正：“我的意思是喜欢上了品茶。”林潇还是捕捉到她表情里的娇羞，让他欢喜，并未点破，只是含笑看她。
　　子馨觉得他的眼神太有杀伤力，似有承受不住，尽量平缓心绪：他是林潇那又如何，彼时合欢树下奔跑的少年，此刻平行相对的我们。故而淡定地说：“没想到你还挺专业的。”
　　“自小熏陶。”
　　“你妈妈她一定不平庸。”记得一次采访中提起母亲，他并未多言，只是闪过一句：我母亲平凡但绝不平庸。何谓潜移默化，言传身教。
　　“我母亲的确难得。”他的眼里闪过一些东西，像是回忆。往各自杯子里加着茶水，淡然道：“子馨，当年为何不告而别。”又说：“第二年我去A大找过你。”
　　想要抑制，却心不由己，悲伤席卷而来，她尽量用平缓的口吻说着：“对不起，当时发生了一些事······我妈妈重病住院······我只想她康复······终究还是无能为力。”断断续续，尽管压抑自己，眼泪还是夺眶而出。念至养母，她曾在日记中这样写道：“妈妈有着这世间少有的温良，我庆幸能成为妈妈的女儿，没有血缘关系那又如何，我早已不去在意，只有爱只有珍惜。”那一刻，养母独独见她，拼尽全力，微弱的气息断断续续挤出一句话：“馨儿······妈妈走了······一定要好好的······爱自己······”那一刻陆子馨只觉天崩地裂······
　　从来没有一种悲伤是轻描淡写，陆子馨终究还是年轻。
　　她起身走至窗户处，任由眼泪打湿一片······
　　他靠近，双眉微锁，温热的手掌抚过她头发轻拥入怀，心疼道：“抱歉。”
　　靠在他的肩头，内心安然。稍倾，她释然道：“都过去了，我很好，其实我很久没流泪了。”
　　“我相信。”凝眸看她，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为缓解她情绪，他以宠溺的口吻说：“是谁信誓旦旦说要成长为坚韧的欢喜的样子。”下一句语调极为认真：“你没有辜负自己。”
　　子馨柔声道：“你都还记得。”往事太美好，仿如昨天，转念一想，今日又何尝不可以。
　　他说：“子馨，入了心的人和事，岂能随意相忘，你我皆不是这样的人。”
　　刹那间，欣喜，感动亦或温情满满，她就这么不自觉注视着，他的颜他的神韵，大好青春年华让他更显俊朗刚毅，更富魅力。
　　“为何这般看我。”他逼近。
　　子馨收神，仰起头反问：“你还不是如此。”
　　“看来你是一点都不紧张了。”
　　事实上这会儿感染着对方的气息，已是心跳加速，脸颊微红，慌乱坐到凳子上不停地小口啄着茶。见她如此，只觉心欢。
　　想到刚才的话题，她说：“我又念了高四。”养父的沉默，继母的冷漠，自己的坚持，暑假的打工，大姨的支持，有过埋怨有过欣慰。
　　“别说这个了。” 他走近揉了揉她头发，“未来开始闪闪发亮。”
　　这是她的手机铃声，子馨会心一笑：“真好。”无力解释着：“这茶真好。”
　　手机响起，舒雨的电话，大着嗓门：“子馨，还不回来！想流落街头，神神秘秘，不会是搞地下情吧。”
　　子馨走到一边：“马上回来。”看了眼手机，确实不早，赶回去也得半小时左右吧。
　　他说：“我送你会去。”纵有不舍。
　　“不太好吧，我自己打的回去。”
　　“我不放心。”又说：“放心吧，都这个点了。”
　　“噢。”她乖乖应着。想到了什么：“这几天不用赶回B城吗？回去住公寓，挺忙的吧？”像个小女孩似的提问。知道他工作室和家都在A城，但近来很多时候都在B城拍戏。
　　他如数应答：“明天下午的飞机，回B城，时间安排确实满档。”似笑非笑：“不过子馨，想你念你的时间总得挤出来。”
　　子馨撅嘴，以命令的口吻：“送我回去。”
　　他笑，牵起她的手走后门楼梯，虽这般偷偷摸摸，子馨却感觉如此欢喜，好想这条路再漫长些，牵他的手更久远些·····
　　一路上，她想到一个问题，有些喋喋不休：“从来没有这么晚外出过，这个点到宿舍，小雨她们肯定不会罢休，该怎么交代，说路上堵车，不行，说碰到老乡，也不妥。不管了，临时发挥。”
　　“不然如实交代。”红绿灯处林潇转头看她。
　　“不想成为焦点，更不想影响到你。”她忽而调皮：“恐怕你那千万迷妹会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
　　他却一脸认真：“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注视着他迷人的侧颜，他专注的样子，子馨心里泛起一丝感动以及迷恋。
　　不经意间林潇把车子开至旁边角落处，揽过她的肩，轻吻额头，拥着她在耳边温柔道：“接下来会比较赶，恐怕见面时间少。”
　　“ 其实见或不见真没关系，我知道就可以了（想说知道你心里有我终是开不了口），不过现在再不回去可真要禁之门外了。”
　　他嘴角露出一抹不善的微笑：“正好随我回公寓。”
　　“专心开你的车。”
　　他笑：“寄好安全带，”
　　夜，温柔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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