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精请自重

作者:懒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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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9


      梅香被迫领着梁辛去了秦太太的院子,只不肯进院门,说是秦府的规矩,分属哪个院子的必须各司其职,不可在府中随意走动。

      更不能串门。
      嗯,是个好借口。

      她须得孤军奋战。
      好在梅香不是她的心腹,不认她这个主子,别说助她护她,没准还会倒戈。

      又不能把秦商打包送给梅香做好处,拉拢不了倒不如不带。
      免得给秦太太增添个欺负她的人手。

      不过看着梅香远处的背影,梁辛还是忍不住嘲讽。

      这可不是她们来时的方向。
      这丫头心里打什么主意她无意探究,只要不危及她们母女,她可以视而不见。

      “梁姨娘,还在这儿愣着呢,太太等许久了。”

      这腔调,生怕别人听不出阴阳怪气,末了多加了声讥笑,还是带鼻音的。

      梁辛提了提精神回头去看,自然是个陌生脸孔,大概是院里领差事的媳妇子,正吊着两根比牙签粗不了多少的淡眉瞅她。

      小毛说这儿流行的不是柳叶眉吗?这分明是比着松针修的。

      “是梅香那丫头,说惧怕太太的规矩,不敢轻易进院,又着急去看什么人,让我不必寻她自行回去,被她缠了片刻才耽误了。”她收敛了多余神情,温温和和地仔细说明,毫不芥蒂地回以和煦笑容。

      咧嘴讨好是和小猴子学的。

      “在东苑再放肆,也得守府里的规矩。梅香不是小丫头了,竟还敢在府里乱窜,想是仗着夫人的势呢。”那媳妇子冷冷地瞥过梅香远去的方向,复又拉回视线将笑脸迎人的梁辛打量了一番,道:“进去吧。”

      这语气活像赦免了她的大罪般,高高在上,一副等着千恩万谢的姿态。

      也罢,江湖不易,该低头时就低头。

      “我在别院病了大段日子,脑袋比往日混沌蠢笨,记忆也不大好了,劳您带个路。”梁辛上前一步,眼疾手快地往对方手里塞了玛瑙把玩串子过去,软软地说着。

      这是临出门在女儿的小箱子里顺的,虽是秦商弄完的玩意儿,应该算是最不值钱的。

      那人收了下巴略微一瞄,凭这水泽和手感也不是普通物件,不免又望向梁辛。

      这是几个意思?嫌太差?

      她虽有几锭银子,但那是出了门可以直接交易的货币,又是好不容易得来的,秦商奸得很,想捞钱不容易,只能抠门点儿。

      “我素来过得清苦,也没个体己钱,这串玛瑙是我仅有的,还望别嫌弃。”梁辛替她合拢手指,露出怯怯地目光。

      装弱扮可怜不难,只要有效,她也可以演技精湛的。

      “进去吧,太太今日原就因诚信堂的事情绪不佳,一听五爷从这儿离开就去了东苑,难免有些顾虑,想是传你问话的。我也只听紫蓉叨了一嘴,你别多问,快些进去才是。”

      这人将手一缩,玛瑙串已落入袖袋,觉得自己说得够多,已对得起这份心意,便不给梁辛接话的机会,领着她进去了。

      该推的责任,却也是不忘推卸的。

      经过垂花门,入眼的是个小园子。虽说是园子,也不过一条短短廊道,种得几株已落叶的紫藤,养了几盆花草,再有两排灌木丛,隐约可见一条通往正房的小径,弯弯曲曲,倒是别有深意。

      据说商户最讲究风水,估计怕这直冲冲的路坏了正房主子的命数,才设计这曲径通幽。

      “花大姐,太太是喊你去领做春装的布匹吧,怎地还回来一趟领银子去买啊?”紫蓉正在门口侯着,打她们一转弯就入了眼。

      本就是有意为难,见太太院里还有人坏她的事,自是脸色不好看。

      “到底是小姑娘家家的,小嘴儿这般厉害,我就等着你许了人家大变样儿。我是瞧见梅香甩了梁姨娘自行串门去了,才陪着一道走来聊聊问问,无甚要事,不同你说了,这就上库房领东西去。”这花大姐与紫蓉很是熟稔,情谊匪浅,听那打趣全然未曾在意。

      不过有旁人在场,便未与梁辛打招呼就调头走人了。

      紫蓉朝花大姐瞪了瞪眼,也不往心里去。

      “梁姨娘不是有个衷心傻丫头吗?怎地带个压不住的来,也难为你被梅香撇下,她可是大爷这两年唯一收用的,与紫云不同。”紫蓉再刁钻傲慢,也不敢在主子跟前放肆。

      故而,她是压低嗓音嘲讽的,毕竟秦太太就在她身后的屋子里。

      “大爷可不是对梅香另眼相待?有出院子的机会另几个哪抢得过她。”梁辛小声回了一句,便扬了嗓子,故作关心道:“紫蓉你可是有急事?去东苑路上没发生什么吧?小丫头只说你在院门外匆匆丢下一句话就跑了,其余人都未曾见着你。方才你若能进院知会我一声,便可与你同来了。太太在么?我可方便进去见太太?”

      不论里面那个会不会怪罪她的晚到,能拖下水的她都不放过,推卸责任谁不会?

      “梁姨娘您这话说的——”
      “紫蓉。”

      一声温和中透着威慑的嗓音,打断了紫蓉的争辩,气得她只能瞪着梁辛无声斥骂。

      她是走得干脆,有意不听东苑的敷衍借口,但也是进了院子和那小丫头说的。若非正房关着门,该是能见着她。

      “是,太太,梁姨娘来了。”
      紫蓉应了一声,打帘子带了人进去,并不打算解释。

      前些日子,她为了成为五爷的屋里人,没少在太太跟前表现,可最终太太仍听了大爷的意思要了紫烟。

      并非是因紫烟闲在前院,而是太太看破她的殷勤觉着她不配在五爷那儿伺候,才特意说为她在府里寻个好的配了。

      若不能留在主子屋里,她可不愿继续给家风诡异家规无数的秦家为奴为婢。

      “给太太请安。”
      梁辛尽力将小毛教的问安礼做得自然,只粗略扫了一眼上座的中年妇人,低眉顺眼地站一旁不动了。

      身后响起紫蓉行礼退出的声音,大概是那位给了指令眼神。
      什么情况?房中只剩她俩。

      这秦太太看着五十上下,虽病了几日脸色却不差,因体态发福脸盘微圆,以至于有种慈祥的假象。

      可到底是有了年纪,已显出老态,面色再红润有光泽,若想动粗的话,也未必能稳赢。

      她这瘦胳膊瘦腿也是有力度的。

      “小五去了东苑?”
      果不其然,秦太太一出口就先提了这事,想来是因秦商郑重提了分家而焦虑。

      梁辛拉回思绪,琢磨着对方的意图,将几个答案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安分柔顺地回了话,“是,小五爷在午饭前来过东苑寻大爷说话,只待了片刻便离开了。”

      秦小五在她那儿待了前后不到半小时,估计从这院子离开就有人跟着,且之后一直有人盯着。

      所以,说些真实的废话没准能显得她老实。

      “他们说了什么?”
      秦太太王氏极力维持冷静,只是捏紧茶盏而泛白的指尖泄露了她的情绪。

      “没说什么……”

      呃……似乎回答得太快了。

      梁辛急急地抬头,猝不及防地迎上对方那泛着森冷的眸光,内心不自觉地颤了颤,再细看已只是张普通的严肃脸。

      “那会儿孩子喊饿,我正忙着喂奶没注意大爷与小五爷谈了什么,只隐约听闻小五爷说他不欲参与科考,便被大爷劝回去了。”

      她很识时务,及时补充了答案。
      许是秦晋的决定触动了这位秦王氏,发出了声如蚊蝇般的叹息。

      若不是竖着耳朵细听,她未必能听到。
      这会儿情绪该缓和点了。

      “你抬起头来。”
      秦王氏未如梁辛所料,反而忽地加重语气,迫使她抬头对视,才继续道:“商儿如此宠溺你们母女,你可知他闹着要分家的目的?”

      这……
      这凌厉的目光分明是在指责,秦老大要分家是因为她!

      这锅背不得呐。

      “没有没有,从未宠过!大爷或许是有几分在意女儿,但他平日里是连话都懒得与我多说一句的,总是绷着一张脸,不怒自威,我都不敢……看他,更不知他为何要……分家。”

      梁辛越说越小声,恐惧的眼神中还多了丝失落,呆立在原处装可怜。

      这段戏不难,何况她所言大多真实,秦商对猴子娘的最大恩宠应该是撒了颗种子,又保全了这棵新苗。

      至于她,仅仅只有合作关系。
      他许的报酬都没领到,可不能因这层薄弱的关系先遭了殃。

      “年前就因你去了别院,留至除夕才肯回来,打你进了府,他更是搬进东苑与你同住。”秦王氏冷笑着扫向跟前这唯唯诺诺的女子,实在厌恶地撇开头,道:“你竟说他从未宠过你,真是不知廉耻。你还想如何受宠?”

      这话有多重,梁辛感觉得出来。
      但她毕竟不是猴子她娘,虽知此人在后院颇有威望,不至于吓个半死。

      甚至有些装不下去了。

      “太太只知大爷与我同住,却不知我是夜夜睡在脚踏上,连大爷的衣袖都沾不得。隔壁屋子就住着紫云梅香几个,有无动静哪能说得了谎?我虽是个妾,可在别院这两年,大爷的不闻不问足以令我清醒,如今又是孩子的乳娘,大爷怎会放着娇俏可爱的紫云与温柔贴心的梅香不要,却来宠我这个……一身奶腥味的邋遢妇人?”

      梁辛越说越溜,动情之处还拿袖子擦了擦眼角,让抹在袖口的葱味熏了熏眼,使尽浑身解数让双眼泛红,才哽咽道:“太太可还在气我不肯喝那药……实是大爷怜我生产时坏了身子,又无良药医治,怕那汤药太过强劲要了我这条破命,亦恐夫人无暇顾及小姐,才免了这项家规。可太太尽管放心,别说是再有孕,就是伺候大爷……也不会再有了……”

      该落泪时,她绝不能吝啬眼泪。
      她眨巴眨巴着,倒真挤出了眼泪来,可惜葱白没有洋葱好使,不能泪如雨下。

      哭这本事,真不如梅香,那梨花带雨的境界她是达不了的。

      好在自幼学会看人脸色说话,撒谎编故事也不在话下。相信这段半真半假的言辞多少能冲进这位太太心里。

      紫云梅香的确是青春可人的小姑娘,她也真的是奶着娃的妇人之躯,猴子娘生产时落下病根也是铁打的事实……

      至于其他内容虽是编的,但假得挺真实。

      谁会信大爷秦商会睡脚踏,她一个小妾却霸占他的大床?

      “坏了身子?”
      秦王氏半眯着双眼,仅仅锁定正拭泪的女子试图找出她的破绽。

      但念头一转,别院里的情况皆在她的掌握之中。生产那日只在附近寻了个稳婆,即便她命大母女平安,委实也难保不留病根。

      至于乳娘,她压制着不请,便是奶了几年也能耗她大半元气。

      东苑正房的动静,有紫云那丫头睡在耳房,自不能撒得了谎。
      如此说来,老大只拿此女弄个障眼法?

      “多谢太太关心,坏是坏了,却还是能苟活几年,若能熬到小姐出嫁……我亦无憾了。”梁辛一副感极涕零的模样瞅了瞅上座那人,又生怕自己戏太过,立即收了眼泪,吸了吸鼻子扯出一抹淡笑,忐忑道:“太太若觉大爷住东苑不合规矩,我便斗胆劝一劝大爷,让他带着紫云梅香回前院去。但大爷他一贯敬父重母,想是会听从大老爷与太太的。”

      反正她已不怕那鬼屋,撵走那些有心眼儿的还能耳根清净,自在悠闲。

      “这倒不必了。”
      秦王氏冷哼一声,自家儿子什么性子她最清楚,他们做父母的若能管得住,又何来如今这些烦心事?

      且长子常年奔波,在家待不了几日。

      “是……”要多顺从,就有多顺从。

      “你既是明理自知,便收起那些下贱念头安分地伺候好小姐。念璃儿年幼,我暂且留你在府中,但可不是让你母凭子贵来享福的!既是脑子糊涂忘了,便好好学学府里的规矩,今后日日来此回话,告知你的听闻,直到大爷出远门为止。”秦王氏不可抑地勾了勾唇角,很满意对方吓得一颤的反应。

      “回……什么话?”
      梁辛满面疑惑,心中腹诽,这是让她做眼线做探子?

      哎呀,这秦太太是自信过头还是脑子蠢笨,竟然想将她收为己用?
      她自己都不信自己。

      “你明白我想听什么。”
      秦王氏不阴不阳地说了这么一句便起身进去了,只留了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给梁辛自行意会,连赶人都懒得开口。

      无非是分家之事,还能是什么?
      梁辛当然清楚,只默默替要与生母过招的秦商可悲了几毛钱。

      不过今日不动干戈就安全过关已是万幸,其余的烦心事留给猴子爹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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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偷懒没开网页,一上来看到催更,立刻乖乖码字。谢谢亲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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