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的晚安

　　乔染按照父母给的地址，提前去看了房子，是环境不错的中高级的公寓，一层两户，单元面积比乔染之前租的要大不少，楼层很高，光线和视野都很好，总体比她原来的小区租房好很多，而且价格比想象中好。乔染不知道前租客是出于什么心态搬出去尔后答应租给她老妈的，老妈有些方面人精得很，她怕对方吃亏。
　　周末乔染还是决定叫来了搬家公司，按着地址把行李都送过去了，她自己的东西虽然不是很多，可收收捡捡还是很麻烦，终于搞定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她打的过去新公寓收拾搬运好的行李。
　　她本来还在想着怎么给二老解释自己没等他们就搬过去了，没想到二老穿的体体统统，根本不介意她没提前打招呼，也丝毫看不出有帮忙的意向，到时在公寓周围转转，满脸欣慰，像是她搬过来就万事大吉了。
　　“诶，老乔，那孩子好像不在家啊，你给打个电话？”
　　“不用啦，那孩子出差呢，之前姚青不是说了吗？最早也得今晚才回来。”
　　“哦，是啊是啊，老糊涂了。”
　　乔染叮嘱钟点工搞卫生时听到楼道的父母对话。
　　“那……那我今天换衣服时你怎么不说啊？”
　　“说什么？诶，你真是的，我还以为你是来庆祝女儿搬家呢。”
　　“又不是嫁人，有什么好庆祝的。”老妈嘟喃一声。
　　“瞧你这话说的。”老爸啧了一声。
　　乔染在屋里觉得好笑。
　　“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老妈闻声望进屋里，表情有些复杂和嫌弃：“要验个血不？”
　　接着乔染和老爸忍不住笑了。

　　饭点老妈提议去了沿江区比较出名的西餐厅，说不能浪费今天的一番打扮，乔染无所谓，老爸表示没有意见。
　　老爸在前面开车，老妈挨着乔染坐在后排。
　　“瘦了。”老妈侧身掰乔染的脸看了看。
　　“是吗？没注意呢。”乔染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
　　“倒是你今天真好看。”老妈今天头发盘成了髻，穿了件青蓝的稍微宽松的旗袍，将保持的不错的身材衬得很修长。她还小的时候就记得自家的妈妈长得很好看，如今即使年纪长了还是能看出不少痕迹来，乔染视线对着老妈，有些狗腿地蹭了蹭她的手。
　　老妈笑的很开心：“老咯，哪像你们小姑娘。”
　　“不老，不老。”乔染继续蹭。
　　老妈轻轻捏捏乔染的脸：“你也是机灵啊，在我肚子里，就将我身上所有好的都复印过去了啊，你看这眼，这鼻。”
　　“还有我的，哈哈。”前面的老爸回了一句。
　　随后摇头叹了叹：“就是太瘦了，这点不像我。”
　　“转正现在还是很辛苦吗？”
　　“比以前轻松很多了，慢慢来嘛。”
　　“你这孩子，也不知你像谁，什么都压箱底，又不是什么宝贝，还藏着掖着不说，一点也不可爱。”
　　乔染笑笑地看她：“像你跟我爸啊，你们不是刚刚才说吗？”
　　“丫头。”老妈笑着搡了一下她的肩。
　　半路塞了小会车，二十分钟才到吃饭的地方，今天比前些天都热些，大概因为是饭点，所以外出的人还是很多，一直临近沿江人才慢慢淡下去。
　　乔染先下了车，迎面一股还未消热的风扑来，她皱了皱眉。远远看到西餐厅里头坐着不少人，外头还隐约听得到里头传出来的音乐，估计是有表演在进行。
　　乔染来过这里几次，味道都挺不错的，不定时还有不知名的小乐队过来演奏，所以店虽然不是开在繁荣地段，可回头客多，生意一直都不错。
　　乔染抚开黏在后颈的头发，低头掏出手机确定餐厅内提前预订好的位置，不小心撞到了往外走的人，手机从手里甩了出去摔在了地上。
　　她低呼了一声。
　　身材不错。
　　乔染第一想法冒了出来，她撞到的应该是对方胸前的位置，略硬又不失触感，应该没少锻炼。
　　男人弯腰捡起手机放到乔染面前，乔染才反应过来，接过手机忙着点头抱歉。
　　点了好一会，男人没有动静，她才疑惑地抬起头看。
　　男人正双手环在胸前看她，英俊的脸上脸上带着很……很迷人的笑。
　　乔染被盯得觉得耳根发烫，下意识地把手指放到嘴边啃，接着又低头说了声对不起，转身走得很匆忙。
　　男人好像什么时候见过？
　　乔染好奇回头多看了一眼，男人刚转身，笑容还没忘全退，乔染看到了里头浅浅的酒窝。
　　啊，上次甩人的那个男的。
　　现在认真看，真的挺帅的，帅到让乔染这种在感情上万年木头的脑袋都记住了，难怪上次那个漂亮女生不舍得放手。
　　还有酒窝呢。
　　啧。
　　乔染回过神跟服务生确定了预定的座位，刚好看到爸妈两人笑着走了过来。
　　想想好像挺久每一家人吃顿饭了，她甩了甩脑袋，笑着跟他们招了招手。
　　饭前乔染的手机响了，在袋子和周边的物件摩擦，发出“嗡嗡嗡”的声响，乔染掏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挂断了按了几下手机，发了信息过去，接着和一脸八卦的父母聊天。
　　吃完晚饭，老爸把乔染送到万达广场，道别的时候，老爸又提了一次买车的事，乔染这次没有拒绝，很高兴地答应了，撒着娇道了谢。
　　她确实需要一辆车，每天工作，下车再在人挤人的地铁站挤成纸片，这确实不是一件让她心情愉悦的事。
　　她看着老爸的车开远，在形形色色的路灯和街店招牌的灯光里看不见，才转身抬腿离开。
　　手机又“嗡嗡”地震动，她按了接听键。
　　“周南。”
　　乔染按和周南约定的去了电影院，看到周南正捧着一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脸上笑容满满，看着好像很快乐。
　　周南选的是正热映的喜剧片，大牌云集，刚好前阵子乔染跟大学好友约着看过，很想跟周围的人一起大笑，可实在是兴趣乏乏，最后扯了扯嘴角也不勉强自己了，小口吃着爆米花，偶尔呆望着电影画面发呆，不过还好电影院黑漆漆的，不至于让自己表现得很扫兴。
　　乔染其实不排斥到电影院看电影，甚至有时候还很喜欢，虽然她也爱休息室宅家煲老片子，可是又觉得两种方式是不同的，没有什么冲突。
　　偶尔一个人，隔一段时间在上映的影片里挑一个出来，选个视线好的位置，在黑漆漆的影院里看屏幕变换着各种画面，发出不同程度的光亮，心里莫名的平静，她很享受那种感觉。
　　黑暗中周南的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当他看到电影精彩部分，高兴地挥动手的时候，手若有似无地擦过她放在椅的手背，乔染感觉并不太好。当第二次又擦过时，乔染假装不经意地用手挽了挽头发。
　　周南偏过头看她时，她正目不斜视地看着屏幕。
　　从电影院出来，周南兴致很高地和乔染讨论着电影的内容，乔染耐心地偶尔回复几个叠音的语气词，态度诚恳地敷衍着他。
　　乔染不确定对方是否能懂，她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可是又不得不这么做。
　　恩，不得不这么做，是她残忍的理由。
　　周南是乔染同大学的同学，两个人同一届但不同系。大三第二学期那会乔染单身了一段时间，被舍友拉过去壮胆和别的系联谊，舍友是那种实心眼的女孩，去之前就和她提前反复说了，过去要小心周南，系里的花花公子，靠着长得高高白白净净的老实模样，和几分姿色骗过很多女生，舍友说得义愤填膺，好像自己给欺骗过。
　　“特别花心”，舍友又强调了，乔染记住了，不过没怎么用上。
　　联谊那一天乔染净看了和“周南”模样相反的男生，把矮矮黑黑，顺便连邋里邋遢的男生都看了，一眼都没看别的，还好她就抱着壮胆的心态了，也不太在意那些，只是愣是把自己惹笑了，联谊联成这副模样。代价是付了，可是没起效果，离场时乔染的包给落下了。
　　隔天失物招领时，乔染约人在教学楼见面，道谢，接过自己的包打算离开，男生扯了一下包的链条。
　　“昨天好像没加过你？”男生笑得有点意味深长。
　　“我也没见过你啊。”乔染笑着说，神情却不是那回事。
　　乔染很少这样，很多时候她给人感觉都是温温的，不太有生气，也不扎眼。会生气大概是因为那天她精神状态实在是不怎么好吧。
　　话说出来她有些后悔，男生长得，很大机会是舍友口中的危险人物，虽然乔染没有感觉，可是她也不想惹事。
　　乔染不知道周南是喜欢泼辣的还是喜欢温温墩墩的，反正从那天开始，他就开始表现出对乔染很浓厚的兴趣。
　　认识下来周南确实有一部分如传闻中的那样，有着跑马灯式的女友，还跟乔染玩着暧昧，虽然乔染大部分都很难消受。
　　还好都出来实习工作了，各自忙着各自，也不待一个圈子，见面的机会少了很多，这让乔染舒了一口气。周南好像也不太介意乔染的冷清态度，短信照常发，偶尔打电话约饭，即使乔染拒绝了，好像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这让乔染身边了解这些事的人都很不解。
　　乔染倒认为对方不太认真的态度让她轻松不少，她只想过自己要过的生活，即使可能有些不是他想要过的。她不想受到伤害，也不想伤害谁，要说清楚时，她会一刀两段的。
　　她偏开头下了车，很快关上了门。
　　“今天麻烦你了。”她笑的很自然，像是没有看到周南停在半空又落下来的手。
　　“早点休息。”周南摊摊手，很快把车开远了。
　　走到小区门口，她掏出钥匙往锁孔戳，戳了几下发现根本没法放进去，她看着手里崭新的陌生钥匙发了会呆。
　　啧。
　　今天搬家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转身出了小区，随手招了一台的士，上车后懒懒的靠在后座上。
　　难得周末，搬家和收拾东西就够累了，还和人周旋了小段，她累得够呛，打算回去洗了澡就睡。
　　乔染用那把随处扔了自己可能就找不回来的钥匙开了门，推开门还是今天才见过的房间，说不上的陌生感，可当看到房间布置满满的都是她用过的东西，还有些来不及整理的往后还会慢慢整理，一想到这些，她心头还是会一软。
　　乔染不确定公寓的主人是不是有什么癖好亦或是设计师的问题，公寓的浴室出奇的大，几乎是她原来地方的两倍，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原来租房的洗手间没有浴缸的原因。用沐浴露清洗了浴缸，放满水，乔染躺在里边，热水浸透全身时，她闭着眼舒服地叹了一声。
　　乔染对这里还没有归属感，她琢磨着明天再搞一下彻底的大扫除，应该就可以住的舒服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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