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眉浅

　　行刺邓永年的杀手向他掷出一枚疑似炸弹的物体，刚扔出来飞向空中几乎同时就被一条黑色防爆毯罩上，童洛轩跃起接住轻轻将毯子包好，飞奔到阶梯教室最后一排把它放置在课桌下方。
　　只听一声闷响，□□的威力不大，被套上防爆毯有效减少了冲击力。特种大队的拆弹人员已在附近待命，准备适时安全处置□□。
　　两名意图刺杀邓永年的杀手当场被控制逮捕。邓永年颈部受伤，及时进行急救包扎处理。接下来离开阶梯教室走出教学楼上车离开，这一段路程虽短却更加小心谨慎。
　　上车前又有一个杀手试图开枪袭击，刚把手枪从背包里取出就被附近的特种兵发现直接按倒在地。
　　遭遇重重危险，邓永年在G大的行程终于结束。这一趟逮捕了5个杀手和3个可疑人员，后续还有不少工作需要处理。
　　对8个嫌疑人一一进行审理，其中有7人隶属于同一涉黑团伙，听老大吩咐拿钱办事，属于外聘合同工性质，内幕详情通通不知。
　　刺杀行动的线索打听不到，要他们涉黑团伙的信息还能问不出。刘东审问的时候嗓门一大表情一凶语气一重，吓得几个小喽啰全都招了，该说不该说的知道什么说什么，生怕自己说少了不能算立功表现。
　　别看人家背地里干着□□杀的□□勾当，表面上开的是一家为员工上社保、经营正经生意的家具公司。
　　经过调查发现这家公司的老板曹猛相当会做生意，买家具背后的主要业务是放高利贷给赌徒、非法经营者和一些急需用钱的人。
　　先是用低利率骗取贷款人信任，如果没钱还就逼人家买超出市场价几倍的高档家具，买不起继续贷款，这时候利率就高得多了。
　　公司养了一帮打手用于催讨债务，也就是这次外聘行刺的合同工。
　　蔺青蕖带人找上家具公司门店，一名女店员正在玩手机，看见有人进来懒洋洋抬了抬眼皮，没把他们当回事，又把视线挪回到手机继续刷搞笑视频。
　　蔺青蕖转了转大致观察一下环境，然后看向女店员对她说：“我要见你们老板。”
　　“你谁呀，我们老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女店员被蔺青蕖打断观看进度，没好气地回答她。
　　“警察！”蔺青蕖出示证件，“有案子需要找你们了解情况，包括你在内公司所有人都要接受调查，希望你配合。”
　　蔺青蕖说话时语气语调极为严肃，加上警察的身份对于女店员颇有威慑力，她立刻放下手机，撇去不耐烦的表情，诚惶诚恐地说：“好，我带你们去见老板，不过我不知道他今天在不在，他毕竟是老板，不像我们一直在店里，我们也不敢过问他去哪里。”
　　“他在，我们知道。”蔺青蕖确信地说，他们已经对曹猛的动向尽在掌握。
　　女店员不敢再多说什么，直接带蔺青蕖坐电梯上三楼去找老板。被警察盯上装也得装老实点，何况他们也没干啥好事。
　　女店员虽然对老板和打手的犯罪行为参与不多，只做些外围那种看店卖货之类的工作，但也知道这家店做的不是正经行当。不过收入不错，比那些本科研究生毕业找不到工作或工资少的高材生们强太多，也就没啥可挑的了。
　　女店员敲开老板办公室的门，曹猛果然正坐在里面打电话，轻声细语，表情却很凶狠，见有人进来，又说了两句便结束通话。
　　“什么事？” 曹猛不耐烦地问。
　　“曹总，警察来找你。” 女店员说，侧身引蔺青蕖他们进入办公室。
　　曹猛听到“警察”两个字，心情更加阴沉，脸上不动声色还漏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殷勤地起身迎接客人，“哎呦，什么风把警察同志吹进我这遵纪守法的小公司来了？”
　　一般应付凶残蛮横的黑老大都是刘东打头阵，刘东一边打量膀大腰圆头上顶着稀疏发量的曹猛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自己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坏事，心里没点数？”
　　曹猛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递给刘东，陪笑道：“警察同志辛苦，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我们店小胆子也小，可不敢干啥坏事。”
　　刘东摆手拒绝了曹猛的烟，“曹总讲笑话呢吧，你胆子小？不敢干坏事？拿刀子砍人、捅人进去过两次的那个曹猛不是你？”
　　“是，我以前年少无知性子太急，是干过一些坏事，但是现在不是都被政府改造好了嘛。警察同志，你不能带有色眼镜看人呐，因为我以前做错事我就永远都是坏人，出了事就来找我。”
　　装，你这大尾巴狼就继续装。
　　刘东冷笑：“我们工作忙，没事不会跑你这儿来找茬。曹猛，江小凡是你手下员工吧，宋众也是吧，还有……”刘东一口气报出6个人名，都是这次被抓的嫌疑人。
　　曹猛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川字纹几乎拧成一股，“他们，犯事了？”
　　“你知道啊。”
　　“不是，他们是在我这儿工作没错，可我们也没签卖身契，他们不上班的时候做些什么事跟我没关系。警察同志，你们不能随便往我身上扔锅吧。”曹猛说
　　“行，不随便，跟我们回去说清楚。跟你有没有没关系，不是你说说就算了，得讲证据。”刘东说。
　　作为公安局看守所的常客，曹猛太熟悉流程了，“你们抓我也得有证据！”
　　“没证据能找上你？你当我们是吃干饭的？走一趟吧。”刘东直接掏出批准逮捕书出示给曹猛看。
　　江小凡他们出去行动后就失去音信，曹猛想过会出事，但他没想到这么快，这才不到一天的时间啊。
　　刚才警察进来前，曹猛接到上面老板的电话指责他办事不力，他知道事情没办成正准备卷钱跑路，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曹猛被带走，国安对家具店进行搜查取证，店里的其他员工也一一接受调查，有问题的一并带走。
　　曹猛犯的事主要涉及刑事案件，问清关于刺杀的情况后需要移交公安机关。蔺青蕖已经和楚洵联系好。
　　曹猛没太搞清楚国安和公安的区别，反正都是警察，他对警察有一种条件反射般的恐惧与厌恶。
　　被审问时一方面表现得老练圆滑避重就轻，一方面又对刘东这款身材高大魁梧严肃时看起来很凶悍的警察有着刻在DNA里本能的恐惧，也不知这个曹猛曾经受过什么强烈刺激。
　　面对正常语气问话，曹猛东拉西扯否认抵赖，一旦刘东怒目圆瞪厉声斥问则哆哆嗦嗦有问必答，老实得一点不像个黑老大。
　　刘东发现规律后审问效率得以突飞猛进般提升，很快搞清楚了曹猛在刺杀邓永年案件中的参与程度和经过，顺带还了解了一下他从事的其他犯罪活动。
　　曹猛和他的手下参与刺杀也是听从上面老大的指示，接到任务和薪金后和一个代号H的男人联系，配合画眉行动。
　　这个H，根据曹猛描述绘制出来的画像竟然很像一位蔺青蕖他们认识的老熟人，段沉之前的线人，王聪。
　　这个线索真是不得了，难道那个眼神里透露着清澈愚蠢的蠢货王聪竟然把他们都骗了？所谓高级的猎人总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难道他才是幕后操作布局的高智商大boss？
　　真乃王·深藏不露·聪。
　　看来需要对王聪继续进行深入调查，掘地三尺挖他个底朝天。
　　蔺青蕖想到地下赌场、放高利贷，忍不住多问了曹猛一句认不认识杭晟的父亲杭海，“放高利贷经常和赌徒打交道，跟你打听个人，有个叫杭海的男人，你知道吗？”
　　“杭海？知道，那个死赌鬼，为了赌害死老婆出卖儿子，实打实的烂人。不过他们这种赌鬼都这样，赌到最后已经不知道是人是鬼了。我们都不愿意做这种人的生意，钱肯定是要不回来的。就说这个杭海，到头来还不是被赌场的人乱棍打死，报应，活该。”曹猛感慨道。
　　“哦，他是怎么害死老婆出卖儿子的？”蔺青蕖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听曹猛这话他多少是知道些内情的。
　　“他们家可能得罪了某个大佬，有人给杭海钱让他把老婆卖去做鸡、儿子卖到国外，他拿了钱立下字据不管人死活就把老婆儿子卖了。听说他老婆坚决不从跳楼自杀，儿子到了国外当奴隶打黑拳生不如死，没多久就被整死了，身首异处无人收尸，真是惨啊。虎毒不食子，警官你说，他还是人吗？他老婆孩子太可怜了，摊上这样的人渣。”说起杭海作的孽，曹猛忍不住直撇嘴。他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么禽兽不如的事他也做不出来。
　　“大佬？不会吧。杭海不过是个赌徒，老婆儿子也只是普通人，高高在上的大佬犯不着为了底层老百姓在个赌徒身上浪费钱和人手，不值当。”蔺青蕖表示不太信。
　　“谁知道呢，他们有钱人可能钱多烧的，看谁不顺眼就找人不痛快。”曹猛随口胡诌。
　　“贩卖人口、逼良为娼，这可不是简单地找麻烦，这是违法犯罪要承担法律责任的，再有钱也没必要拿自己的自由开玩笑。你知不知道这个大佬是谁？”蔺青蕖层层深诱。
　　“警官，我说了能算立功表现吗？”曹猛满是横肉的脸上挤出一个憨厚的微笑。
　　“提供重大线索，当然算了。”蔺青蕖报以鼓励的笑容。
　　“说起来我为什么知道这事呢，因为杭海他儿子是我带人去捉的，别看那小伙子年纪不大，长得不错，聪明，可惜就是命不好，年纪轻轻就没了。”曹猛嘴上说可惜，其实对他一个见惯生死的老江湖来说，死个人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平常。
　　“谁派你去的？”蔺青蕖打断了曹猛对命运的叹息。
　　“我大哥沈威，他让我去的。你知道他为什么让我去吗？”曹猛顿了顿，留个扣子吊人胃口，看蔺青蕖一脸紧张的期待，这才满意地继续说：“当然是因为他大哥给他派的活。你知道他大哥是谁吗？”
　　曹猛像是个讲评书的，短短一句话的事非要讲个一波三折。蔺青蕖配合他的表演认真做个称职听众，一双大眼睛里充满求知欲，“不知他大哥是哪位大佬？还请阁下指点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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