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眉浅

　　果然是她，真的是她吗？刚才她一露面，蔺青蕖就觉得眼熟，虽然她不懂法医学的人像识别技术，但是前段时间她时常研究各种镜头下的林桦对她的样貌可谓烂熟于心。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个林桦咋一眼看上去并不像初中的样子，不过仔细看她却比之前那位死去的“林桦”更像林桦。
　　“Hi，林桦同学，这么巧，想不到过了二十几年还能再见到你！”蔺青蕖装作很激动的样子深情地看着林桦。
　　“怎么，你们认识？”上官优好奇地问。
　　“我们是初中同学。”蔺青蕖笑着说。
　　上官优隐隐松了口气，正巧远远看见和几位青年才俊谈笑风生的楚蕴芝，道了声歉便匆匆离开这两位刚刚相认的老同学。
　　“你是…抱歉，我没什么印象了。”林桦看着蔺青蕖努力在大脑中搜索识别，可是最终结果显示失败。
　　“初中的时候，我就坐在你前面，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吗？”蔺青蕖摆出一副万分失落的表情。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你是吕贝贝！”林桦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蔺青蕖笑道，“你看你这记性，上学的时候记忆力就不行，我就不该指望你还记得我。”
　　“不好意思，这么多年没联系，确实记不大清了。你看起来，过得不错嘛。”尽管林桦的语气里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还行吧，马马虎虎。你呢，什么时候去的新西兰，我们怎么一点都没听说？”
　　“走的时候太匆忙，没来得及告诉什么人，连很多亲戚也是后来知道的。我跟初中同学基本都断了联系，大家不知道也正常。”
　　“是么？这和我们大家知道的不太一样啊。”
　　“哦？你们知道的是什么样子？”林桦故作镇定，语气中却透着几分意怯心虚。
　　“我们知道的林桦是位了不起的法官，上个月初中同学聚会还见过呢。”蔺青蕖的甜美微笑此时显得很是高深莫测。
　　“这个，我，不是，我说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林桦的语言系统似乎出现暂时功能缺失，不仅说话，连双手也紧张地扭在一起，整个人都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
　　“林桦，1985年12月7日出生，家住北京市东城区，方家胡同小学，五中初中，十三中高中，政法大学本硕，之后在一中院做法官，这是你的简历，我没有认错人吧。还是说高中之后的林桦和之前的那个林桦不是同一个人？”蔺青蕖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咄咄逼人。
　　林桦忽然觉得背后涌起阵阵凉风，手中酒杯猛地一晃不知怎么就向地面落去。
　　蔺青蕖眼疾手快，在下一秒抓住了酒杯，但杯中红酒已不可避免地溅了几滴出来，洒在林桦的裙摆上斑驳点点。
　　“我记得你和沈小茹是好朋友，她是你初中时期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看来你们的关系甚至好到可以借用身份。”蔺青蕖不疾不徐地缓缓道来，每一个字都在敲打在林桦的心，每敲一下她的心跳就加快一秒，现在已经快到她的极限。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桦心慌意乱地喃喃低语，不知是在对蔺青蕖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不知道么？”蔺青蕖轻笑一声，“那我就说得更清楚些，你移民去新西兰之后把你的身份借给沈小茹，从此，沈小茹在这世上消失，而林桦却变成了两个人，一个在国内，一个在新西兰。”
　　“你，你想怎么样？”一个保守了十几年的秘密忽然被戳破，林桦已经完全慌了神。十几年来安然无事，她根本想不到自己刚一回国就居然这么碰巧地遇上了当年的老同学。
　　“你别怕，我没想怎么样你，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尽管我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说起来你也没做错什么，法官林桦和你已经完全是两个人了，有什么可怕的呢。你能告诉我，你出国前和沈小茹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吗？”
　　“你？”林桦迟疑地看着蔺青蕖。
　　“我们之间既没仇恨又没有利益瓜葛，我犯不着用这件事去威胁你或是怎么样你，你大可放心。”
　　林桦思索了片刻，既然她已经猜到了这个秘密的大概情况，那么再告诉她一些细枝末节也没什么影响，“初三上学期，我和小茹坐同桌，她对我非常好，我也很喜欢她，我们放学后总在一起玩。有一天，我得罪了班上的一个男生，想不到他找了几个人来报复我，小茹帮我拖住他们让我逃跑，可是那几个畜生竟然把她糟蹋了。小茹受了刺激生病休学，我很内疚却无能为力，我经常去她家看她，给她塞点零用钱，可是根本弥补不了她受到的伤害。
　　就这样过了几年，有段时间小茹的病不知道怎么回事加重了去精神病院住了一阵，我上高中后学习越来越紧张，所以好久没见她。高二下学期忽然有一天，小茹来找我，她说她的病好了，她要开始努力学习，她要考上大学，要去找欺负过她的人报仇。正好那时候我家里给我办移民，我说我要去新西兰了，以后可能帮不上她什么，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先别想着报仇。
　　小茹很聪明，没过多久，她想出一个计划，既然我要出国，可以把我的身份给她用，她可以有个新的开始。当初是我害了小茹，如果我能帮到她我一定尽力去做，我把我的身份给她对我没有一点损失，我立刻就同意了。
　　小茹制定了一套周密的计划，她和我身材差不多，但是长得比我漂亮，她照我的样子稍微做了整容，升入高三文理分班换了老师和同学，我本来和大家都不熟，都忙着准备高考也没人关注我。然后小茹用我的身份领了身份证，从此她就成了我。而我去了新西兰，没有告诉几个人。我父母早去了那边，家里只有我，我把房子也留给小茹住，还给她留了些钱。
　　后来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我和她联系很少。直到最近我看到新闻，才知道她终于报了仇，可惜她也真的离开了，我这次回来其中一个原因也是来看她。”
　　好一出移花接木，沈小茹是个聪明漂亮的女孩，如果没有当年的那件事发生，她会有大好前程，可惜，可惜。
　　憋在林桦心里十几年的秘密今天终于一吐为快，林桦顿时觉得心中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担子，现在沈小茹已经不在了，她再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只是，这位老同学，她真的会守口如瓶么？
　　蔺青蕖迎向林桦怀疑的眼神，目光坚定，“你放心，她走了，这个秘密也跟着她一起离开人间。我今天什么也没听到，确切的说，我今天遇见了一位新西兰华侨，巧合的是她和我的初中同学重名。很高兴遇见你，有机会再见！”蔺青蕖伸出右手，和林桦道别。
　　林桦试探性地握了握，她的手像她的笑容一样温暖，或许可以相信她吧。
　　两人握完手，蔺青蕖欠了欠身，朝向杭晟的方向走去。

　　“换个新身份继续活下去，呵，移花接木的老梗，没新意。”
　　带金箔面具的男人眸色深沉，漫不经心抬起手中的枪，瞄准远处目标倏然扣下扳机，一声枪响后两只猎物从天空中急速坠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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