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不种田

　　谢琬从赚的六十三文钱里数了五十五文放在一边，回身找了个小罐子装起来，藏在有炕的那间厢房里。

　　她把这部分钱和另外二两银子分开藏着，以防万一。剩下的八文零钱放进自己的钱袋，钱袋里如今还剩四百多文当她们母子俩的日常花销。

　　外面日头正烈，谢琬收好银钱，随便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打水简单擦了擦脸和身上，轻手轻脚的摸进厢房，小耳朵四仰八叉的睡在床中间，霸道又可爱。

　　谢琬走过去跪在床上，轻轻捏了捏小耳朵藕臂般的手臂，滑溜溜的，俯身亲了亲小宝贝肉嘟嘟的小脸蛋。小心的侧身躺在他身边，嘴角含笑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下午，谢琬被小耳朵的口水糊醒，这小子自己醒了玩够了，就开始祸害自己娘亲。谢琬不确定小孩子几个月可以坐起来、会自己爬。

　　等她醒过来，发现小耳朵半个身子都趴在她身上，咧着小米牙乐笑呵呵的看着她。看她醒了，兴奋的吚吚呜呜跟她说着听不懂的婴儿语，还不住的往她脸上糊口水。

　　谢琬爱极了这家伙的调皮样子，摸了摸毯子，居然没湿。赶紧起身抱起他到外面把尿，等小家伙把生理需求解决了，又给他换了干净尿布，才抱回床上。

　　谢琬试着让他扒着床边的扶栏，自己轻轻扶着他腋下，让他站起来，小耳朵的身体很有力，好像也很喜欢这个游戏。两只胖乎乎的小手牢牢的抓着床里边的扶栏，侧着身子望着自家娘亲笑得极其开心，圆乎乎的身子很有节奏感的抖动着。

　　谢琬眼睛一亮，想了想，哼起一个十分欢快的曲调。曾经火遍大将南北的神曲《小苹果》，会突然想到这首歌是因为上一世她曾无数次看见有人放这首曲子逗自家小孩，那些小孩儿一听这节奏身体就会不由自主的跟着舞动。

　　谢琬不在乎清唱没有那种节奏感，笑眯眯的边唱边逗小耳朵，果然小耳朵一听到这曲子，身体不由自主的跟着抖动起来，一对小胖腿一颤一颤的，侧着身体对着谢琬吚吚呜呜。

　　逗他玩了一会儿，谢琬怕他站累，把小家伙捞过来坐在自己面前，一会儿戳一戳他的手，一会儿咯吱一下他的脚心，逗得这小子乐的停不下来。

　　谢琬抓着他柔嫩的小脚丫亲了亲，笑呵呵道：“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宝贝？”

　　小耳朵听不懂娘亲在说什么，但是她的亲近让他欢喜，两只手在空中挥舞，冲着谢琬不停的啊呜。

　　玩闹时间过去，谢琬把小耳朵抱起来，喂他吃了点东西，继续将他扔在放了不少玩具的小木盆里。

　　她想着是不是该给小耳朵做一个婴儿小车，圆形的那种，下面安上滑轮，中间用柔软且柔韧性强的布料兜住，这样小耳朵可以自己坐在小车车里在院子里玩儿。

　　心中有了这个念头，谢琬决定明天去镇上时买点笔墨纸张回来，自己试着画个图，拿去给谭木匠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谢琬拿盆舀了不少面粉，准备趁着有时间多洗一些粉出来，面筋攒下来也好拿去卖。

　　洗完半盆粉，谢琬直了直身体，揉了揉弯的酸痛的腰，转眼看到小耳朵趴在盆沿朝她招手，顿时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谢琬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蹲在盆边逗着小耳朵玩了一会儿，看了看天色，开始准备晚饭。

　　晚上给小耳朵特地熬了加蔬菜末的米糊，自己用早上剩下的面团摊了两个鸡蛋饼，配着红豆粥吃了。

　　两个人吃饱收拾好灶台，谢琬烧水先给小耳朵洗澡。她给小耳朵脱衣服时，这小子就开始兴奋，最近喜欢上了水。

　　谢琬拎着他往盆里放时，这家伙逗她，嫩白的小脚丫死活不往水里放，仰头看着她笑得见牙不见眼。谢琬也笑，一只手环着他的胸，另一只手去捉他的脚，捏着他嫩白脚丫去点水。

　　这小子大概觉得好玩，藕臂般的小粗腿用力抵抗着，嘴里“咯咯咯”的笑着。谢琬捉着他要用点力才能让他点在水里，每次谢琬把他的脚放在水里，这家伙就像水很烫一样“啊啊啊”的叫。她开始以为水真的烫了，连忙拿手去试，这小子就开始笑。

　　怎么会有怎么人精的小可爱？

　　谢琬假装很生气的样子重重把小耳朵举起，然后轻轻放在水盆里。事实是她快抱不住他了，这家伙最近皮实了不少。小耳朵坐在水微微扭身，一脸懵的看着谢琬，意思像在说“你怎么不跟我玩了”。

　　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娘亲确实没有继续跟自己玩儿的意思，小耳朵两只手开始在水里兴奋的扑打，拍的水花四溅，嘴里还不停的“呜呜啊啊”。

　　谢琬给他洗完澡，身上的衣服湿了一半，给他把衣服穿好后，安置在一边。自己打水洗了个战斗澡，趁着还有点时间在院子里把两人积的衣服洗了出来。

　　衣服晾好，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谢琬搬了把椅子在院子里，把防风灯挂在大门口。坐在椅子上抱起小耳朵，喂他喝了小半碗糖水。

　　凉风习习，夜空繁星闪烁，小耳朵坐在她怀里，揪着她的衣襟想要站起来，谢琬由着他，两只手支在他腋下，让他站在自己腿上。

　　闹了一会儿，小耳朵终于累极，在谢琬怀里睡去。谢琬一只手揽着他，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嘴里哼着“虫儿飞”的调子，心绪十分平静。

　　带孩子是十分不容易的事，要时刻紧着他，就怕一个看不好，他闹起来手忙脚乱。谢琬到了晚上，总会先把堂屋和厢房里的灯全部点上，进出方便。

　　抱着小耳朵进到厢房，把他放在床上，小耳朵扭了扭身体，小脑袋惯常性的扭到谢琬睡的方向，咂咂嘴，睡熟了。
　　她起身吹息外面的灯，关紧堂屋的门，脱掉外衣，吹息油灯，小心的爬上床，挨着小耳朵睡下。

　　打了个呵欠，好像没用多长时间，她就习惯了早起早睡，上辈子的网络依赖症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治好了。

　　这大概也算一种强制戒网了，谢琬心里自嘲的想，其实最开始那段时间确实觉得空虚，慢慢习惯之后倒是觉得如今的生活很充实。

　　......

　　第二天一早，谢琬早早起来，像昨天一样如法炮制，做了一批钵仔糕，又做了一些面筋串儿。

　　带着小耳朵吃完早饭，给他准备了一小竹筒糖米汤，又特意给他戴了顶有帽檐的帽子。背着他，拎着小竹篮出门了。

　　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村里的牛车不进城里。谢琬站在村口发了会儿呆，望着一望无尽的崎岖小路，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去镇上看看。

　　时间尚早，太阳还没什么温度，勇士谢琬背着小耳朵，拎着小竹篮往青石镇的方向走。步伐轻快，路上遇着好看的花或者蝴蝶之类颜色鲜艳的东西，都会指给小耳朵看。

　　小孩子大概对鲜艳的颜色很敏感，看到什么就兴奋的在谢琬背上乱动，两只小手猛摇，嘴里吚吚呜呜个不停。

　　母子俩一路上玩玩耍耍，走到青石镇时，太阳已经爬上半山腰，照在皮肤上微微发烫。

　　谢琬找了个卖凉茶的小铺子坐下来，要了一碗凉茶、一碗热糖水。把小耳朵放下来，拿手巾给他擦了擦脸，爱怜的亲了亲他红扑扑的小脸蛋。

　　他大概有些热，精神不如早上好。谢琬舀了一勺糖水，吹吹凉喂他，小东西可能口干了，大口大口的喝着。

　　有时候谢琬还在吹凉，他就伸手来够，嘴里还要凶她，大概是叫她快点。一直喝了大半碗，小耳朵才喝够，再喂就不愿喝了。

　　谢琬自己端起凉茶一口喝干，舒服的叹了口气。抬头打量了一下凉茶铺子，这个铺子不算大，里面只有三张小木桌，此时还没什么人。茶的种类也不多，几种非常常见的凉茶，然后有点卤花生之类的小食。

　　谢琬想了想，给小耳朵戴上帽子，重新背到背上，喊了一声结账。

　　一个包着布巾的年轻男子走过来：“凉茶一碗一文钱，糖水两文，总共三文。”

　　谢琬没想到一碗糖水居然要两文钱，开始反思她加了那么多料的钵仔糕卖一文钱是不是太便宜了？

　　付完钱，谢琬叫住转身欲走的男子，客气道：“这位...老板，小妇人有两样可做茶点的小吃食，兴许贵店可以看看。”

　　青年男子闻言转身上下打量了谢琬一番，眼神让人很不舒服，冷声道：“我们这里不收什么茶点，要做生意去别处去。”

　　谢琬没有被凉茶铺子老板的冷漠伤害到，转身拎了篮子继续在城里转悠。路过一家店面不大的面馆，谢琬觉得这家铺子符合她心里会需要这种小吃食，走进去一个大娘热情的走过来问：“小娘子想吃点什么面？”

　　谢琬看了大娘一眼，把篮子在她面前打开，拿出一个钵仔糕：“大娘，我这里有一两样小吃食，不知您是否有兴趣看看？”

　　大娘看她不是来吃饭，还想跟她做生意，瞬间变脸：“我们这里不需要什么小吃食，小娘子不吃饭就别打扰我们做生意。”

　　再一次被请出来，谢琬开始反思自己的策略是否出了问题。她找的都是一些店面不大，卖的东西也很单一的铺子，她觉得这样的地方恰恰需要一些特色吃食招揽顾客。而她就想找一家合作的铺子，以后每天定时定量的送货上门，收入有保障，也不会那么忙，这家铺子也会因为这独一份儿的吃食获得竞争力。

　　没想到两次尝试都失败了，她连说出自己想法的时间都没有，也许该去一些大酒楼试试运气？

　　谢琬开始没考虑大酒楼主要是她不确定他们看不看得上钵仔糕和面筋串儿，毕竟大酒楼生意好，不一定愿意赚这点小钱。另外就是她自己带着个孩子，精力有限，不一定供得上大酒楼的需求。

　　她一个人孤身来到这个世界，身边没有帮扶的人，暂时也没请帮工的打算。目前她的底子太薄了，做的这些东西只要知道关窍，很容易就被学去了。

　　所以谢琬最开始是没有考虑过大酒楼的，目前看来，前路无路，只有试一试了。

　　谢琬在青石镇最繁华的街上逛了一圈，挑了一家叫全聚福的酒楼，一进门小二热情的上来招待：“夫人吃点什么？”

　　谢琬坐到桌子上，把篮子放在一边，淡然道：“帮我沏壶茶吧。小妇人有点生意想和贵店谈，不知道可否请掌柜的出来一叙？”

　　小二看了她一眼，客气道：“夫人稍等，小的去叫掌柜的。”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福字花纹长袍、身形富态、留着一撮小胡子的中年人从楼上下来，笑呵呵的坐到谢琬面前：“在下是全聚福的掌柜谢长生，听说夫人有生意要和谢某谈，是吃食吗？”

　　谢琬点点头，一边说话，一边打开竹篮，拿了一个桂花味儿的钵仔糕用竹签穿了递给谢掌柜：“小妇人自己在家琢磨了两样小吃食，这个叫钵仔糕，软糯香甜，做点心非常好，掌柜的尝一下。”

　　待谢掌柜接过去之后，又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小碟子，里面装了几块凉拌面筋，是她早就做好的试吃品，一并推到掌柜面前：“这个是凉拌面筋，做小菜很不错，掌柜的也尝尝。”

　　谢掌柜先尝了一口钵仔糕，软糯滑弹的口感让他眼前一亮，吃完一个钵仔糕又尝了一块凉拌面筋，Q软有劲道的口感让他三两下把碟子里的试吃品吃完了。

　　谢掌柜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开口道：“夫人的这两样吃食确实很新奇，味道也很特别。不知夫人想要个什么价？”

　　“什么价？”谢琬想了想，直接道：“掌柜的，这钵仔糕小妇人卖的两文钱一个，面筋串儿也是两文钱一串儿。如果您看的上，价钱可以商量。”

　　在凉茶铺的经历让谢琬长了个心，稍微加了点价。

　　没想到谢掌柜却摇头：“夫人，零星小生意太麻烦了。我问的是这两样吃食的方子，开多少价你愿意卖？”

　　谢琬愣了一下，大酒楼就是大酒楼，开口就想买她的方子，这也是她开始不想和大酒楼做生意的另一个原因。人家起点太高，即便是看上她的东西，也是财大气粗的想一下断了她的财路。

　　谢琬组织了一下言语，开口道：“掌柜的，您也尝过我的东西，既然愿意买，说明它确实很符合贵酒楼的需求。只是这方子是我家的独传秘方，是不卖的。掌柜的如果愿意，也许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其他的合作方式？”

　　谢掌柜垂眸端起茶喝了一口，良久仿佛叹气一般说道：“夫人，你的这两样吃食确实新奇，至少在青石镇我还没见过。但是实话说，因着只是小茶点或是餐前小菜，赚头不大。我们酒楼需求量大，生意也很忙。每天和你做这点小本生意很麻烦，你懂我的意思吗？”

　　谢掌柜说完抬头看了一眼谢琬身后背着的孩子，谢琬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让她干脆把方子卖给他们，拿着一坨钱养孩子过点清闲日子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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