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岁月静好

作者:林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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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氏封后林海入京 景旲得胜景昉受赏


      戴权不急不缓,行至皇贵妃跟前,道:“请娘娘接旨。”皇贵妃面色一滞,随即低头道:“是。”戴权缓缓打开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贵妃林氏,温良恭俭,至孝至纯,为六宫表率。行事妥帖,摄六宫事已久,从无疏漏,深慰朕心。今奉上皇遗命,晋为皇后,统帅六宫。钦此。”戴权将圣旨叠起,递于皇贵妃之手,又道:“陛下口谕,上皇热孝未过,不宜行庆典。立后大典推至上皇孝期之后。”皇贵妃又磕了一个头,道:“臣妾领旨,谢上皇、谢陛下恩典。”戴权行罢一礼,一语未发,又退出去。
      闻听口谕,原本嫉妒之人,多成幸灾乐祸。二十七月孝期,谁敢保无变数。再者,历届皇后皆居凤祥宫,偏偏皇帝旨意上不提迁宫之事,更别说林如海本该加封承恩公的。可见上皇再眷顾林家,也架不住当今的圣心。晋位而无宠,焉知林氏不会是下一个贤德妃。
      皇贵妃面无喜色,反更显悲戚。无论旁人如何,只专心为上皇哭灵。忠顺王妃离她甚近,看得分明,越发赞叹不已。喜笑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夺嫡之中,往往这种人方能得胜。她已有定断,便想着回头与忠顺王细说。静了这么久,忠顺王府也该择主了。
      哭灵闲暇之时,皇贵妃暗自琢磨两道旨意。许久后,轻轻一叹,眼神却是愈加坚毅。若所料不错,封后乃皇帝之意,不过借上皇之名。上皇有意,必是当众说出,不需与皇帝私语。位列皇后,则无论谁胜谁败,她皆是太后,自然算保全林家。就不知皇帝对于景旲是何态度,提携,或是警告?嫡子身份贵重,于景旲自有裨益。然上皇临终前将黛玉与她对比,倒像属意景旲继位。依陛下的性子,这次晋位怕更像警告。如若她与林家就此收手,将景旲与黛玉掷作弃子,妄论来日新皇是否景旲,皆定福泽林家。林家五服外仍有子嗣,不是不可过继。寻常人看来,子息绵延,方为正理,抛弃一个黛玉,换来林家几代安康,未尝不可。可惜,林家人在意的从不是这些。兄长只在意玉儿,而她,只在意来日能亲手了结当年害她肚中孩儿之人。就算这是警告,林家也不会退。不过此时大殿上朝臣、命妇甚众,林氏自然小心敛下心思不提。
      次日酉时,殿中只留皇族嫡系男子守灵,其余人皆先散去,明日再入宫。先送了太后上撵,皇贵妃方才由书白扶上凤辇。半靠在软枕上,任由书白在旁捶腿。齐忠跟在撵旁,隔着帘子,皇贵妃吩咐道:“到底九月中了,棺椁边还置了冰块,殿中夜里头冷得很。昨日人多,时辰也急,来不及准备倒说得过去。但今日,务必备好火盆,不得懈怠。若昉儿还觉冷,就叫人再加两个火盆,别冻着他了,也别叫人看出是单为着他。”齐忠应下,又道:“娘娘,方才嬷嬷吩咐,雍鸣宫上下仍以皇贵妃呼之,不得提皇后字眼。”皇贵妃轻轻“嗯”了声,又道:“凡有借本宫名头在外拿大的,一律杖五十,退回尚宫局。还有,叫尚刑司留神,皇子终究是皇子,别二十杖下去,去了命。来日陛下想起,尚刑司与本宫都讨不得好。”齐忠道:“娘娘放心,奴才必定办妥。”皇贵妃复闭目养神,未曾答话。齐忠知她累极,便退了一步,随侍撵旁。
      打得知景旲受伤起,皇贵妃便一心扑在景旲事上,无暇顾及其它。可今日想着这一月来种种琐事,方察觉有异。一面手指在袖中暗自摩挲,一面喃喃自语道:“前朝、后宫。老三被皇帝暗卫盯上了,老四圈禁,景旲、鸿煊受伤,老七前途尽毁,昉儿也沾上了父皇仙逝之事。本宫失宠,和华赐死,婉妃被废……”略顿了顿,皇贵妃猛地睁开眼。她这时才惊觉满宫皇子,除未到三岁、未上玉碟的十皇子外,竟只有齐亲王无事。若说只是意外,那也太巧了些。若不是意外,那幕后之人筹谋不可小觑。先是要在老三心腹中安插细作,怂恿他陷害老四;又得使老四听他的,默许户部在军粮上也做从前的文章;户部、兵部、军队里也要放人手,保此粮草正用在了大战前夕、发作在景旲、鸿煊作战之际;无人挑拨,和华不会不管不顾地作践她,她也不会反击;还有上皇那,要引得他整好听到老七与昉儿争执。能做到这些的,还能瞒过皇帝。最要紧的是,明明本宫险失了圣心,却因这晋位,看起来似若本宫才是得了利。皇贵妃食指轻轻敲在另一只手腕的玉镯上,道:“看来,本宫真是小瞧了咱们太后娘娘。”见她口唇张合,却听不清声儿,书白忙问:“奴婢耳拙,娘娘方才可是有什么吩咐?”皇贵妃一笑,道:“没什么,只是感叹,咱们景旲是个福星。”书白笑道:“奴婢老家那边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恭郡王经了这遭,日后必定是平平顺顺的,可不是福星了。”皇贵妃摆摆手,这丫头嘴巧,再是驴头不对马嘴的话也能接上,博她一笑罢了。不过她却是觉着若非景旲、鸿煊命大,满宫上下便真只有齐亲王一个长成的皇子了。一个皇子、一个驸马,背后牵扯一位皇贵妃、一位嫡公主、还有大乾第一世家荀家与最得上皇眷顾的林家。如若这二人战死沙场,皇帝顶着前朝后宫的压力,不只老四会被圈禁,暗中作梗的老三也逃不了。就说她,哪怕是一头撞死在养心殿,肯定也得逼着皇帝处死老三、老四。可她真若如此,昉儿也没了活路。要是有心人推波助澜,再安个气死上皇的罪名,那更是废了。再说荀鸿煊身上那个英川侯的爵位,他出了事,可不就便宜了永乐长公主的孩子。她次子身上只有一个花钱捐的虚职,一个过继便得个侯爵,何乐而不为。想到这,皇贵妃冷笑一声,太后却是好算盘。若不是那两个小子藏拙惯了,没叫她算到他们功夫深浅,这事还真不好说了。
      齐忠见不远处有几人小跑着,便小声道:“娘娘,海公公正往咱们这来,像是有事。”果然,须臾,海公公走到撵前,跪下道:“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陛下自打上皇仙逝后便不肯用东西,戴公公没法子,只能求娘娘去劝上一劝。”半响未听得回响,海公公只得又唤了一声“娘娘”,皇贵妃方道:“走吧。”海公公忙道:“谢娘娘。”一面慌忙起身,给凤辇挪腾出位置来。
      皇帝把自个关在了寝殿,戴权带着人在外头备好了吃食,却是不敢硬闯。好容易见着皇贵妃来了,忙迎上前道:“娘娘可算来了,这两日陛下除了处理政务,再没说过一句话,也不肯吃东西。这样下去,身子怎么熬得住。娘娘来了,好歹劝劝。”皇贵妃额首,走上前,轻敲殿门,道:“陛下,是臣妾,可否先开了门?”许久不得回应,皇贵妃又问了一遍,还是没声响,便道:“给本宫把门撞开。”戴权被她这话吓住,犹豫道:“这……”皇贵妃厉声道:“撞,出了事本宫担着。”戴权得了这话,便不再等,唤了几个小太监来。连撞三下,终是撞坏了殿门方算是开了。皇贵妃一面接过宫女手中的托盘往里走,一面道:“叫尚宫局一个时辰后过来修缮。”戴权应了,带着众人退后三五步,守在殿外。又见皇贵妃脸色也差,便让人再备些吃食,说不定皇帝又会让送的。
      皇贵妃将托盘放在皇帝跟前,轻声道:“刚煲好的小米粥,配这两样小菜,再好不过的,陛下试试?”皇帝面沉如水,道:“拆朕的寝殿,视同谋逆。担着,你担得起吗?”皇贵妃并不惧怕,手上动作未停半分。替他盛了一碗,递到手边,道:“只要陛下肯用膳,有什么罪,臣妾都敢担。”皇帝定定地看着她,目光犀利,她也只坦然迎上。又道:“那帮奴才如此忧心忡忡,并非为陛下自己,也为天下苍生。陛下是万民之主,若身子有好歹,置百姓于何地?臣妾一女子,顾不得天下人,但臣妾知道,父皇是将天下交给了陛下的。陛下这般不爱惜身子,可对得起父皇?”良久,皇帝轻微一叹,终是接过了粥,却只放在桌上。皇贵妃忙道:“陛下好歹用一点子,哪怕是一点,明日还要处理政务呢。”皇帝拉她在身侧坐下,将粥推给她,道:“你也有三四日没吃东西了,先吃吧。”皇贵妃因说:“那臣妾叫戴权再拿一只碗来。”说着便唤戴权,戴权听罢,忙从外头捧了碗和几样点心、小菜来。
      一时用罢,皇帝道:“朕已下了旨,叫景旲与鸿煊不必入京奔丧了,这也是父皇的意思。待大胜得归,免西境连年受扰,方算正经孝心了。”皇贵妃心下一凛,忙道:“父皇心系天下,陛下也是,臣妾佩服。不过孝道为万事之先,日后归京,也该叫两个孩子向父皇磕头赔罪的。”皇帝不置可否,又说:“你哥哥明日便入京了,你打发把林……把玉儿送回候府去。她留在贾家的东西和奴才,也紧着带回府罢。”闻得林如海入京,皇贵妃喜不自禁,却是时机不对,只能低头掩下。一时又问:“别的还好,只陛下赐的那两个公公,日子长了怕是不合规矩。”只有宫里和宗室郡王府以上方能使太监,黛玉还未成亲,总留着两个公公伺候,到底惹人非议。皇帝道:“送进来吧,那几个嬷嬷、宫女也送进来。本是怕她受委屈才赐的人。如今回了自己府上,总不必再要了。”皇贵妃当他是有意试探,忙道:“玉儿身边没得女性长辈了,倒想着留下姜嬷嬷多提点些。”皇帝睨了她一眼,道:“从父皇身边老人里,选几个好的再赐下去就是了。”皇贵妃连忙应下,又陪着皇帝说了一会子话,方才告退。
      黛玉不是命妇,本无需守灵。加之这几日宫里往来嘈杂,故皇贵妃次日便将她送回忠文侯府。黛玉离宫前与皇贵妃拜别时,又捧了几卷经书,道:“玉儿没资格往大殿上去,只能远远磕三个头。另抄了几卷经文,求姑姑替玉儿在灵前烧了。”皇贵妃接下,亦叫人私下说与皇帝听。不求多的,只望日后皇帝念着她的孝心,总归是没坏处的。
      林如海虽入京,却是家门未进便入了宫守灵,黛玉只得独自在府里。好容易林如海回府了,父女二人方见。黛玉扑进林如海怀里,连声哭道:“爹爹,爹爹。”林如海轻抚她的头,亦是泪意上涌,却勉强笑道:“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呢,可不许哭了。来,让爹爹好好看看,这些日子过得可好?”黛玉一面擦泪,一面站定,又道:“玉儿一切都好,姑姑慈爱,极疼玉儿;静宸公主与表弟也是好说话的,时常一起玩笑,很是温馨惬意;还有……表哥也体贴细致。就,就只是想爹爹了。”说起纪景旲,黛玉不由脸红些许。倒也不是多心悦于他,只是她年纪轻,想起婚事,难免害羞。偏偏林如海见了怒上心头,冷哼一声,道:“那小子还敢觊觎你!罢了,等回头再说。今日咱们父女先好好吃一顿饭。”黛玉额首,父女两个便一面用膳,一面说话。席间全是素食,这也是林家的孝心。妄论别家怎样,林家得上皇多年眷顾,二十七月孝期总该守的。
      上皇停灵七七四十九日,至十月底,丧事方了。
      十一月十四,西戎传来消息,说是景旲领西路军大败西戎,歼敌两万,俘获西戎二王子。大军开拔入了西戎境内,百里无人烟,又有弓箭手时时在营边巡视,凡有信鸽一律射下。林家的人传不出消息,皇贵妃遂向皇帝求问:“景旲可好?身子好全了吗?可有受伤?”皇帝拍拍她的手,笑道:“你也是糊涂了,他是皇子,嫡皇子,有事定会来八百里加急奏报的。”皇贵妃笑道:“臣妾只知他是陛下与臣妾的孩子,臣妾扶养他长大,他受一点儿伤,都是剜臣妾的心。”皇帝眸光微变,道:“行了,他既是朕的儿子,朕自然不会叫他受伤。”又道:“不止景旲,景昉也是好的,昨个太傅还夸他。”皇贵妃微愣,随即道:“昉儿可是皮猴子,难得能得了太傅的夸。陛下不赏他些东西?不然臣妾可不依。”一来赏了昉儿,便是不再替景旲要赏了;二来上皇仙逝到底与昉儿相干,他得了皇帝赏赐方无人再敢议论。皇帝果然应允,赏了两套文房四宝并一只西洋钟。
      离了养心殿,皇贵妃一面派人与林如海和黛玉送信,一面叫撤回盯着老三的人手。皇帝已从上皇之事中缓了过来,怕是要清查了。盯着老三暗卫必会更多,她再让人跟着,怕是会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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