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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的真实与终结
做了个梦,梦中曾有人牵住我的手,对我露出温柔的微笑。
醒来后却又什么都记不清了,看着白皙没有血色的双手,我只依稀记得梦中那温暖安心的触感。
恍然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脸上有冰凉的液体流下,我下意识伸手去摸,那是一种透明晶莹的液体。
水吗?
为什么我脸上会有水珠滑落?而且眼眶湿湿的。
是古堡年久失修了吗?
坐在床上,我抬头看了看房内的天花板,却没发现有破洞,从落地窗看去,外面也没有下雨。
好奇地舔了一口那透明的液体,微咸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漫延开来,原来这不是雨水吗?
随后我拿这个问题去问城堡内的女仆玛娜,玛娜则露出欲言又止的奇怪神情,最终她只是勉强的重新提起微笑说:“游戏主人,这是眼泪。”
眼泪吗?
我翻查了城堡中的书籍,得知这是一种人在伤心难过或者过于激动时才会从眼睛里流出的液体。
味道略咸。
与我尝到的味道虽有些出入,但总体来说还算对得上。
然后新的疑问又从我的脑海中产生,吸血鬼……也会流泪吗?
住在偏辟的深山古堡中,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拥有着特殊强大能力,以血液为食的不死生物。
这就是吸血鬼。
以抛弃尘世为代价换取永生。
成为吸血鬼的仪式,也是一个从死亡到获得新生的过程。
因为本身就已经死过一次,所以身体的大部分机能也会跟着停止,生前的记忆会与自身情感分离,缺少情感支撑的记忆对于吸血鬼来说就像相当于他人的记忆,即便其中的主角是自己也不会有任何触动。
没有可以触动情绪的记忆,在漫长寂寞的永生中,为了不至于在这恍若被冻结的时光中发疯,吸血鬼本身拥有的情感会逐渐淡漠缺失。
我本来以为我已经不会再有情绪的波动了。
在有限的记忆中我已经活得太久了,久到除了自身的名字之外我不再记得其它的记忆。
据玛娜说,我身为人类的时候得了重病,我的母亲为了寻求能让我活下去的方法而求到当年路过此地的一个吸血鬼身上,在献出她自己的生命后,吸血鬼同意把我变成他的后裔。
也就是这样,我的生命被永远的停止在十六岁的时候。
无论之后度过多少时光,我的模样都不会发生变化,身体也不会继续生长。
与其他吸血鬼不同,我并不惧怕阳光。
玛娜说这是我的天赋,阳光是大部分吸血鬼最致命的弱点,我不畏惧阳光就意味着我可以在阳光下堂堂正正的行走而不会被怀疑身份。而作为代价,我也不具备其他吸血鬼所拥有的特殊能力。
将手伸出阳台,白的几近透明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将要与这份光芒融为一体,暖洋洋的感觉很舒服,
但……不一样。
与梦中所触碰到的温暖不一样。
不知为何,我很在意那个梦,我想知道那个梦是怎样的?
为什么……醒来后我会哭?
梦中的那个人又是谁?
我转身返回书房,从里面找出了画板和颜料,将这些拿到庭院里,在微风轻柔的吹抚和阳光温暖的照拂下闭目回忆那个梦。
梦醒后残存的记忆并不多,但那个人的大致身形还是隐约留有些许印象的。
将那份残存的记忆来回确认后,睁开紫色的眼睛,我静下心灵开始在画布上描绘。
梦中的那个人身形与我相仿,却比我更高大些。
关于他的发型发色依稀也有着模糊的印象。
无暇顾及其他,我一心一意地将全部身心投入到我手上的画笔,想要将梦中之人的身影投射在洁白的画布上。
不知不觉间,时间就已经流逝到晚上,在画作终于将要完成之时,我却停下了画笔。
此时的画布上已经勾勒出那个人的身影,就差脸上的五官就可以完成了。
但我却再也画不下去,无论怎么努力去回忆,都没办法画出梦中之人的五官。
我定睛看着我的画作,心绪却平静不下来,如果不是我亲自画出来的,确定是对照梦中依稀残存的记忆才画出来的,那我一定会误以为画像中的少年画的就是我自己。
与我如此相像,却又不可能是我自己。
难道会是我生前的哥哥吗?仅存的记忆中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我拿着画作去找玛娜,直觉告诉我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连续几声清脆的碰撞声相应响起,我皱眉看着玛娜,她在看到画像中的少年的那一刻,瞬间脸色大变,手上端着的杯盘也因为她的失神纷纷掉落在地上摔碎。
陶瓷的杯盘那摔碎后的清脆响声也惊醒了失神的玛娜,她脸色苍白的连忙向我道歉。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玛娜露出这么慌张的神情。
我制止了玛娜的道歉,指着画像中的人认真地问道:“玛娜,能告诉我,这个人是谁吗?”
“游戏主人……”奇怪的是,玛娜对我的问题避而不答,她神情复杂的看着我,“这个……可以告诉玛娜,你是怎么画出来的吗?”
“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而他出现在我的梦中。”按捺下迫切想知道答案的心灵,我回答了玛娜的问题。
“原来……是这样吗?”听到我的回答后玛娜脸上的神情几番变幻,其复杂程度到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
一番漫长的沉默后,就在我几乎忍不住再次出声询问时,玛娜开口了,她说,“游戏主人,你还是不要继续深究下去比较好。”
她说的话如果分拆开来,那每个字的意思我都懂,但我却听不懂她的这句话。
“……为什么?”
“抱歉,游戏主人,现在我不能说。”玛娜主动避开我的眼神,不与疑惑茫然的我对视,她蹲下身体将地上的陶瓷碎片捡起来放到托盘上。
她将地上的碎片全部捡起后向我行了个礼后便匆匆离去,只留下我怔然的站在那里,咀嚼着她离开前所说的意义不明的话语。
为什么不要深究下去?
为什么不能说?
在我遗忘的记忆中,那个人对我来说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抱着诸多的疑问,迫切想要追寻答案,我又陷入了沉睡。
梦中的我开始对漫长的永生感到厌倦。
吸血鬼不是神,不是魔鬼,也不是人,只是被困在名为永生炼狱中的怪物而已。
离开城堡外出游荡散心的时候意外碰到了一个人类。
那个人类外形几乎与我一模一样,初见之下,我的差点以为这是在照镜子。
但转念一想不会有谁这么无聊在森林中装一面巨大的等身镜,而且吸血鬼没有影子,在镜子中也不会照出倒影。
而且面前的人类少年眼瞳是火焰般明亮的锐利艳红,而我的眼瞳是幽深的紫罗兰色。
所以这是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等那个人类少年回过神来用剑指着我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不小心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口,以至于惊醒了同样与我陷入愣神状态的人类少年。
更尴尬的是我还发现面前的人类少年他是教廷的人,雪白的披风领口绣着教廷特有的标志,而且他的胸口还带了条银制的十字项链。
“你是来猎杀我的吗?”没有转身逃走,面露微笑,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待着这个人类少年把他的银剑刺入我的胸口,正好我也厌倦了这永无止境的永生时光。
但意外的,身份疑似教廷骑士的少年并没有立刻杀死我,而是将我用银制的锁链束缚住,带回了他的家中囚禁起来。
所以,这是想要从我口中套出关于吸血鬼的情报吗?
坐在少年家中的地牢里,我盯着被铐上锁链的双手发呆。
吸血鬼害怕银,因为银和阳光一样会腐蚀吸血鬼的身体,而且一旦接触到银吸血鬼便会失去力量。
理所当然的,手脚与银制锁链接触到的地方已经变黑掉皮隐约露出鲜红的肌肉且伴着阵阵的刺痛感,这是皮肤被不断腐蚀的现象。
我不知道他想要问我什么,但我确定我没有什么有用的事情是可以回答他的。
因为我是个素食者,住在领地里也只吸食动物的鲜血,被转化之后从未杀死过任何的动物和人类,也不爱交际,所以我不认识其他的吸血鬼。
但奇怪的是,教廷的少年也没有要审问我的意思。
他只是每天进来地牢看着我发呆,那个时候的他脸上的表情是困惑吗?
我对于人类的情感不是很理解,只能根据书上所写对照实际来进行猜测。
除了长时间没有鲜血喝让我觉得有点饿之外,我在地牢里过得还算舒适,手脚上的锁链被那个少年发现伤痕之后就全被换成了金制的锁链,黑暗对于可以夜视的吸血鬼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
从转化之后便一个人独自生存的我待在地牢渐渐开始觉得安心,开始期望着那个人类少年每天的到来时间。
我甚至想着,就这样一直被关押下去也是件不错的事,漫长的永生似乎也没有那么寂寞了。
之后的某一天,那个少年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叫什么名字?”
“武藤游戏。”嘴角不知为何抑制不住想要上扬,我向他露出笑容。
“我……叫亚图姆。”他犹豫着,我不知道他在困扰什么,但当他把名字说出口之后,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坚定释然了,似乎已经做出了某种决定。
那天过后,他把我从地牢中放了出来,再也没有用锁链束缚过我。
在他的房子里,我们一起学着嬉笑打闹,一起试着如何相处,彼此小心翼翼收起自身的刺依靠在一起互相汲取对方的温暖。
“伙伴,为什么称呼我为‘另一个我呢’?”
“因为这样叫很亲切,有种很怀念的感觉。”
“另一个我才是,为什么叫我伙伴呢?”
“我也不清楚,自然而就这样叫了。”
“可能是我们以前一定在哪里见过吧。”
“这就是阳光吗?好漂亮,一定很温暖吧……啊、烫!”
“伙伴,没事吧!手!快、冰块!烫伤膏在哪!”
“另一个我,下次再一起看日出吧。我想再和另一个我一起看。”
梦……到这里便结束了。
醒来后的我茫然的注视着天花板发呆,梦中的情形好像又记不清了。
脸上冰凉一片,我伸手去触碰,还是……眼泪吗?
却莫名的感到安心,想要微笑。
好奇怪……心一直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记不清模样的人,亚图姆——那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吧
只要一念到这个名字,嘴角就会忍不住想要上扬。
但是,这个人现在又在哪里呢?
想要、好想要……再见到这个人。
眷念着梦中的温暖,我揪紧了胸口的衣服想要仿佛借此将那份虚无的温暖强行留于掌心之中。
偌大的城堡中,只有我和玛娜两个吸血鬼居住,如果她存心想要躲着我,那我是没有办法能将她找出来的。
但如果梦中的那个人真的存在过的话,那城堡中的某处应该会残留着我和他的回忆之物。
找到了。
在书房隐藏的小房间里,我不禁瞪大了紫色的眼睛。
这是?
遍布整个房间的肖像画,我怔然的拿起其中一幅,触碰着画像中的少年,那身影像是我却又不是我,即使动作姿势不同,但每一副画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的五官都是空白的。
我的目光突然落到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箱子上,打开箱子,里面只放着一幅画。
下意识屏住呼吸,我小心翼翼地将这幅画拿出来,动作尽可能轻柔。当画像缓缓被展开之时,入目的是靠在一起相视而笑的两个少年。
画中的两人面容相似,但任谁都可以一眼分辨出他们两个,
某段不知发生在何时的对话忽然在我的脑海中响起:
“伙伴,在画什么?”
“啊!没画好之前另一个我不许偷看!”
“诶,为什么?”
“总之就是不行!现在被看到的话会很难为情的!另一个我,你、你先出去!”
有什么东西在心房中慢慢滋生,酸甜的滋味,心脏也不甘静寂的快速跳动着。
好奇怪……吸血鬼的心跳应该是缓慢到几乎要停止了才对
我困惑地将手放在胸口心脏的位置,那里——与平时的安静沉寂不同,掌下的脉动现在显得极有活力。
难道这就是书上说的喜欢的感觉?
如果这就是喜欢,那我想……是的,我喜欢着梦中的这个人。
很喜欢、很想要见到这个人。
但是,这个人现在又在哪里呢?
为什么……不在我的身边?
想要梦到更多,想要知道更多,呆呆的待在这个小房间里与画像们待了一天,直到夜幕来临我也不愿意离开,靠在挂满画像的墙上强迫自己再次陷入沉睡。
这次的梦却奇怪的没有画面只听得见声响,开端是一个少女的声音。
“圣子殿下!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窝藏吸血鬼本来就是重罪,与吸血鬼相恋更是禁忌!这些明明圣子殿下你都明白的!”
“玛娜,不必多说,我自有分寸。”
“呵~自有分寸吗?如果这次不是我好奇圣子殿下为什么总是会一个人消失,那殿下你还想把这件事瞒到什么时候?”
“那殿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这件事被教廷发现了会怎样?”
“教廷是不会允许他们最强大的圣子被一个邪恶的吸血鬼所迷惑的!”
“玛娜!”
“另一个我,不要!”画面赫然转亮,我冲了出去,抓住了亚图姆即将挥下去的手。
“伙伴?”
“圣子殿下,你变了,你再也不是玛娜所认识的那个圣子了!”被亚图姆的举动震惊到,金发的少女不敢置信的失望的后退连连。
“玛娜,我的事你不要管。”
“就是你……迷惑了圣子殿下吗?”定定的盯着我,名为玛娜的少女蓝色的眼眸从悲伤渐渐转为决然,“不可原谅。总之,这种事情我是不会认可的!”
“对不起。”我看着这个少女蓝色的眼睛说道。明知道吸血鬼与教廷骑士相恋是件不可饶恕的事情,无论是吸血鬼还是教廷,没有一方会容忍这种事情。
一旦被发现就无法挽回。
明明最清楚的。
但我却自私的不想和亚图姆分开,总是眷念着这份温柔,贪心的奢望着这样的时光能再长久一点。
真的……再久一点就可以了。
然后画面突兀的转换,只剩漫长死寂的一片黑暗。
黑暗结束的最后,我听见了玛娜的声音,她说,游戏主人。
我睁开眼睛,这次……没有泪水,缓慢地眨了眨眼,眼角干涩一片,梦里的事情没有再被遗忘,掌下感觉到的脉动开始一顿一顿变得不规律起来。
心头涌上了强烈的不安。
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玛娜最后的那句话。
还有为什么那个人……不见了?
我无比迫切的想知道梦的后续。
却又莫名的害怕着些什么?
那个人到底……怎么了?
才不会的。
这只是梦。
通常不是说梦与现实是相反的吗?
巨大的恐慌侵袭着我,我要找到玛娜,她一定知道所有的事情!
我着急的寻遍了整个古堡,最终在后花园中找到了正在发呆的玛娜。
“玛娜,我想要知道所有的事情!”在见到玛娜的那一刻,我的话便急切地脱口而出。
“游戏主人,你真的想知道吗?”将注视着夜空的视线收回来,玛娜定定地看着我,此刻的她仿佛与梦中重叠在一起。
那双碧蓝的眸子里是悲哀吗?
不、不单纯只是悲哀,那里面还有……怜悯。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我的心脏忽然漏跳一拍,瞬间空白的头脑几乎无法运行。
“对你来说,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幸福吧。”垂下眼帘,玛娜呢喃着让我听不懂的话,看得出她勉强想露出微笑却最终失败了。
她说,“游戏主人,知道吗?吸血鬼是不会做梦的。”
那刻我感觉到了呼吸困难。
不是梦……
那是我的……记忆。
“即使这样,游戏主人你还想知道吗?”
良久,我才找回了我干涩的声音,“告诉我,玛娜。”
我想要知道那个人怎样了。
“我知道了。”闭了闭眼,玛娜略显疲倦的说道
“那么请跟我来,游戏主人。”她转身离开。
我跟着玛娜一路走到地窖,玛娜启动开关,地窖的石墙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我所不知道的密室。
我拖着突然变得沉重无力的身体一步一步走进去,手在发抖。
感觉到……里面有最重要的……在呼唤我。
玛娜站在入口边侧身等待,她低垂着的美丽侧脸已经没有了表情,碧蓝色的眼眸中充斥的是比哀伤还要苍白的空洞。
我迈着突然变得沉重的脚步走进去,手隐隐在发抖。
密室里的气息沉闷得可怕,同时也安静到了极致,我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脏那微弱到停滞的跳动声,刺骨的寒意从冰凉的四肢侵入到身体内部,直到刻印到骨髓之中。
空荡的密室中间摆了一幅冰棺,我走过去,不需要任何的光芒我也能在黑暗视物,黑暗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阻碍。
冰棺里躺着一个人,黑红色的发丝,金色的额发,他的眼眸轻轻合上,还看得出凌厉痕迹的眉眼舒和成最温柔的笑意,如果忽视他失去血色的唇和心口没有起伏这点,完全可以相信这个少年只是在沉睡。
与我面容相似却又不是我,梦中、不,记忆中和画像中的那个少年与静静躺在冰棺中的人终于全部重合了在一起。
庞大纷杂的记忆片段瞬间如潮水般涌出:
“伙伴,对不起,我不应该离开的。”
“笨蛋……另一个我是笨蛋!为什么要回来,被审判的只有我一个就好了!反正吸血鬼本来就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异端。这样的话,另一个我还是那个被人所景仰的圣子吧!”
“伙伴怎么会是异端呢。对我来说伙伴就是伙伴,是最重要的存在。如果连最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那圣子的身份便失去意义了吧?”
“另一个我……笨蛋!明明背叛教廷是比任何都要严重的罪行,人类世界将会没有你的容身之地的!”
“伙伴,也为我背弃了血族不是吗?”
“那么,只有我一个被审判的就好了,我死了,一切都可以结束了。另一个我,笨蛋……会被教廷和血族下绝杀令的,没有人可以在绝杀令下活下来。”
“伙伴,能不能活下来,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所以,别哭了。”
“笨蛋……”
“伙伴,我说过,要永远和你在一起的。”
骗子。
“我想起来了……”我扯动嘴角想要像记忆中那样对冰棺中的人露出微笑,艰涩酸痛的眼睛已经不会再流出泪水了。
“伙伴身上的伤一直没能……好起来。”
“另一个我,不要紧。我可是吸血鬼,这点伤完全没问题的。”
“但是,在恶化。没有血液补充能量,而且这伤吸血鬼是无法愈合的。”
“嗯~没关系的。另一个我才是,没事吗?独自一人去战斗,面对教廷和血族的双重猎杀……”
手眷念的抚上那个人冰冷苍白的脸庞,我低声喃语:“过分……另一个我,太过分了。”
记忆在不停地闪现:
“……伙伴。”
“另一个我?”
“吸我的血吧。”
“另一个我,你在说什么……”
“伙伴的伤不能好是因为伤口里的光明气息在阻碍,而我的血液中带有的光明气息比这个更为纯粹,伙伴吸食后就能吸收其中的能量,伤口也能迅速恢复。”
“另一个我,你到底在说什么?”
“真的没察觉到吗,伙伴?”
“血……”
“伙伴,只有你才有杀死我的资格。”
“这种事……怎么可能办得到!”
“伙伴,别哭,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来。”
“还有,伙伴,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好吗?”
“忘记我。”
第一次入口的人类血液苦涩到难以下咽,温暖的热度几乎要狠狠灼伤喉咙,还有那一直按住自己后脑渐渐失去暖意的手,“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忘得掉!和你的记忆,无论多少次,绝对都是要想起来的啊!”捂住脸,混乱庞大的记忆冲击着脑海,窒息痛苦的感觉宛如被无形的手狠狠拽紧了心脏。
“笨蛋,明明那个时候不回来就好了……”
“只有忘记你这件事,怎么可能……做得到?”即使再怎么想要流泪想要发疯,干涸疼痛的泪腺也挤不出一滴泪水。
因为,这是你的要求。
“过分。”明明知道我没有办法拒绝你的任何要求。
“游戏主人。”如记忆中的最后,玛娜静静的在我身后唤道。
在那同样冰凉的薄唇上轻轻印上依恋的吻,我直起身体转头看向玛娜,微微扯动的嘴角露出微笑,“玛娜,开始吧。”
“……是。”
“谢谢。”
随后黑暗袭来,意识远去。
再见,另一个我。
……
…………
………………
猛然惊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模糊不清的天花板,脸上一片湿滑冰凉。
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的情形已经记不清楚了,只知道那是一个很悲伤快要窒息的梦。
“伙伴?”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拭去我盈满眼眶的泪水,视线也随之渐渐清晰。
那是一个与我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年,艳丽宛如红宝石般眼眸专注地看着我,看到在那红色眼瞳中自身的倒影时,惶恐不安的心灵立刻奇迹般缓和了下来。
“怎么突然哭了”略带无奈的柔和低沉的嗓音中充斥着浓浓的心疼。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悲伤的梦。梦……记不清楚,但梦的最后……没有另一个我。”被温柔的拥入带着暖意和安心味道的怀抱中,我回忆着方才的梦慢慢抽噎,手忍不住渐渐攥紧了少年胸前的衣服。
心有余悸的轻颤着,我将身体更靠进不算特别宽厚却能让我有无限安心感的怀抱中,眷念着这份专属的温暖,我无法想象失去的可能性。
“伙伴,别哭。”轻柔的细吻一点一点吻去我眼角的泪水,这么久我依旧没能习惯过来,只能紧张地让自己慢慢放松下来,青涩笨拙地去承受,“我不是就在这里吗?”
“伙伴,我说过,要永远和你在一起的。”金色的额发交织在一起,被发丝轻撩过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痒。
“……嗯。”我相信你,另一个我。
苍白没有血色的纤长手指珍惜的捧住我的脸颊,仿佛捧住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般轻柔,我充满信任的闭上眼睛。将所有交付于这个最重要的人,试图去回应侵入唇中的温暖,将方才的梦已全然抛之脑后。
毕竟,这才是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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