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叶笙歌

　　从秦芷家出来，走在学校小道上时，叶笙歌还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秦芷家饭点来的那位客人是她的弟弟，那么巧叶笙歌前些日子才跟对方打过交道——灰色带跟她打交道的那位负责人，被称为秦总的秦疏止。

　　叶笙歌过去开门的时候，两个人在门口碰上面都惊讶了下，还是秦芷等了半天没动静，这才过来叫了一声。

　　秦疏止是秦芷特意叫过来的，说是老家那边寄了点儿特产，让他这天晚上来拿。至于原因，不用任何人说，叶笙歌也能够猜测得到。

　　秦芷就是想抓住她过来的机会，让在灰色带有些话语权的秦疏止拉自己一把。

　　结果不言而喻，知道是秦疏止做主签下叶笙歌的小说，还请了她当主刀的编剧之后，秦芷都对这个弟弟露出了些许的笑容。

　　“眼光还不错。”这是当时秦芷给出的评价，秦疏止只笑了笑转头看向叶笙歌的时候，叶笙歌这才焕然大悟。所以，从一开始秦疏止就知道她就是秦芷的学生，还是曾经的爱徒。

　　难怪从一开始她正是跟灰色带接触，到最后签订合同都这么顺利。

　　叶笙歌还没自大到认为自己天赋过人，让秦疏止一见之下惊为天人的程度，今天在秦芷家见到了秦疏止，知道这两人的关系之后，她原本提着的一颗心这才缓缓落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叶笙歌就接到电话说是《梨花尽》的作品登记证书审核下来，让她尽快去取。前天晚上跟秦疏止和秦芷聊天，叶笙歌收获颇多，回去之后就打开电脑噼里啪啦写到了后半夜，这会儿被电话吵醒倒是没有急着去拿证书，反而打开电脑重新看了一遍之前写的东西，略微修改了些细节和错字。

　　这是剧本的前两集，除了这个之外，叶笙歌还做好了剧本的大纲和具体人设，几份文档重新扫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她就打包成压缩包发邮件给秦疏止了。

　　这是剧本试读，如果秦疏止那边研究之后确定没问题，叶笙歌就可以进入正式的剧本创作阶段。如果灰色带那边觉得跟他们的理念还有所冲突的话，他们可能就要继续开会确定方向，然后进行二次创作。

　　如果双方观念一直没有达到契合的程度，就会加入第二编剧辅助修改之类的。

　　叶笙歌当然不希望有人插进剧本创作中，所以这个试读她准备的很尽心。等到邮件发送出去，她给秦疏止发了条消息，起身伸懒腰的时候就听到肚子里一阵轰鸣。

　　从早上起床到——

　　她扭头看了眼墙壁上的钟表，已经下午三点多了。从起床到现在，她就喝了一盒纯奶，难怪饿了。冰箱里就剩下一盒蓝莓酸奶，叶笙歌打开一口气喝了一半这才缓了过来。

　　跟顾濯约了晚上七点一起吃饭，还要去一趟版权局。叶笙歌收拾了一下，出门之前把剩下的半盒酸奶喝了，觉得胃里没有那种空荡荡到心慌的感觉这才松了一口气。

　　证书拿得很顺利，叶笙歌带着个人证件过去，一路按照流程下来等拿到那一张硬质纸做出来的证书，还有她名字上那个红章这才舒了一口气。

　　小心翼翼吹干了证书上的红章，她这才收起来放进包包里，转身准备离开。

　　“那就谢谢您了，郑老师。”一个甜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笙歌眉头一皱，然后脚步猛地加快走了出去。她甚至没有回头，等到了路口红绿灯的时候，她站在人行道边上回过神来。

　　她为什么要逃？！早在准备回来时，不是已经预见了要跟当年那些牛鬼蛇神碰面了吗？

　　叶笙歌深深吸了一口气，绿灯亮起来之后她径直过去。纵然对之前逃避的本能选择懊恼，她也没有幼稚到再回去跟人对上的意思。

　　这个路口不小，她走到一半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看着上面陌生来电，叶笙歌迟疑了下才接通。

　　“喂！”

　　“姐姐，刚刚是你吧？”甜美的女声从手机里传出来，叶笙歌脚步一顿，站在路口盯着前面跳动的绿灯数字，“你是谁，怎么开口就乱叫人姐姐？”

　　她说着冷笑了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绿灯还剩下两秒，她抬脚跑了过去，回身看着呼啸而过的车辆，竟然在街对面看到了最前面那辆车里的人。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不过有那么一瞬间，她确定她看到了车里副驾驶上的女人挂了电话，然后抬头冲着她的方向露出了笑容。

　　叶笙歌果断转身，走了两步拦住一辆出租车上去。

　　红绿灯刚好在这个时候又一次变化了，叶笙歌看着后视镜中那辆车发动朝着这边驶过来，立刻报上要去的地方，“师傅，麻烦您快点，我赶时间。”

　　“好勒！”出租车司机脚下油门一踩，车就飞一般出去了。叶笙歌回头，看着那辆车在其他车的阻碍下距离她越来越远，缓缓舒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大约是彻底跟丢了的缘故，她的电话又响起来。

　　叶笙歌看着那个号码迟疑了一会儿，这才接通电话。

　　“姐姐，我们这么久没见，你连个见面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你还在记恨当年的事情，我已经说过了，我真不知道会对你造成那么大的影响。这么些年来，我也——”

　　“第一！”叶笙歌皱眉，打断了对方的话，“我不是你姐姐。我妈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你想要姐姐找你妈去。第二，当年的事情不必再提。你说这样的话，难道不觉得恶心吗？我听着都反胃。”

　　“姐姐……”委委屈屈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出来的时候都有点失真了，叶笙歌只觉得一阵阵厌烦涌上来，冷哼了声，转而声音一变，学着对方的腔调道：“叶若歌，顾濯回来了，你知道吗？”

　　“……我，我知道。”

　　“那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叶笙歌甜甜道：“我今天晚上跟顾濯约了一起吃饭。”

　　“你！”

　　不给对方说更多的机会，叶笙歌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把叶若歌这个号码拉入黑名单。

　　#

　　“最近有笔钱入账，我考虑着要不要买个车代步。”约定吃饭的一家私房菜馆在某个大商场，两个人到的时候一楼广场正在办车站。叶笙歌下意识瞥了几眼，对其中一款车感觉还不错。

　　顾濯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有兴趣后天周末我陪着你去试试车？说起来，我这段日子也是开公司的车，总觉得不太方便。”

　　周末？

　　叶笙歌心中暗暗盘算了下自己的时间表，笑着道：“好，到时候一起去看车。”

　　“你要是有空……”顾濯迟疑了下，话到一半就顿住了。叶笙歌回头看向他，“怎么？”

　　“我这段时间想搬出去。”顾濯神色倒是没有太大变化，就是不自觉微皱的眉头让叶笙歌有种他实际上很郁闷的感觉，“你要是有空的话，帮我留意下你小区的租房消息？”

　　“我住的小区？”叶笙歌扬眉，两人一起上了扶梯，她这才接着往下说：“我那个小区距离明晟不算近，交通上也不是最方便的，你要真想——”

　　“距离和交通不是我看房子的首要条件。”因为附近有人，顾濯的声音压得有些低，听在叶笙歌耳中竟然让她隐隐有种悸动的感觉。

　　她只觉得心跳都要跟着紊乱了下，连忙稳住心神问道：“那你的首要条件是——”

　　“离你近。”顾濯低头在叶笙歌耳边说，温热的气息落在叶笙歌的脖颈上，很快白皙的皮肤就染上了一层绯红。

　　电梯到头，叶笙歌匆匆下去绕到再往上一层的扶梯。这次顾濯站在了她身后，加上扶梯台阶的高度这次他连头都不用低只微微往前凑就能够在叶笙歌耳边说话了。

　　“笙歌，你刚刚逃什么？”

　　叶笙歌猛然回身，额头几乎要撞到顾濯的鼻子。

　　她一双眼瞪着，死死盯着顾濯。

　　“要斗鸡眼了？”顾濯忍不住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叶笙歌一手挥开，直接问道：“顾濯，你什么意思？”

　　顾濯眼中的笑意在这句话之后消失了，叶笙歌回神走下电梯，径直朝着私房菜馆走去。报上预定座位的名字，被服务员带到卡座之后，她才暗暗后悔。

　　大概是因为来之前遇到叶若歌的缘故，她的反应太本能了。

　　她做东，示意顾濯点菜。等看着他翻看菜单时平静的样子，叶笙歌心中隐隐的后悔就变成了烦躁。她刚刚的反应让两个人都尴尬了，她恨不得把那句“顾濯，你什么意思？”给吞回肚子里。可等到顾濯装作吴若其实的样子，仿佛没有听到那句话，一点回应都没有的时候，她又——

　　“好了，就这些吧！”顾濯合上菜单递给服务员，“先帮我上壶凉茶。”

　　服务员离开，叶笙歌连忙低头避开了顾濯看过来的眼神。她想装作若无其事，但是今天一整天她又累又饿，加上巧遇叶若歌的事情，让她实在是提不起半点精神来跟顾濯进行一场你来我往的调情。

　　顾濯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在她头顶响起。

　　“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我在追你，叶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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