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有德

　　番外1谈心
　　沈清约跟在后面，望着一向优雅的娘亲忽然失去了依靠的臂膀一般，没有了力气，心里说不出的心疼，他知道，在娘亲的心里，他就是她可以依靠的那座臂膀，不是爹，而真的是他。
　　想着自己小的时候，十分的倔强，每当从学堂回来的时候，爹爹总会站在书房前跟他讨论今日学堂上学的东西，他学东西很快，可是偏偏，他就是不想满足爹爹，总是答非所问，所以经常可以看到发怒的爹爹，让他站在祖宗祠堂里反省，而后年幼的妹妹得到了爹爹的欢喜，因为静好读书很厉害，哪怕她只是一个小姑娘，跟德言一样的小姑娘。
　　他的娘亲站在一边，看着爹爹训他，脸上不动声色，甚至是曾氏来劝解的时候，他的娘亲会反过来生气。
　　那时候，他什么也不懂，还觉得自己狠骄傲，毕竟能惹得爹爹生气，也是一种报复呢，谁让爹爹在娶了娘亲没两年，就把曾氏娶回了家，他爹满腹经纶又能怎么样？深受孔夫子的影响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三妻四妾，小小的他觉得爹爹根本不配做一个文人，他也讨厌成为爹爹那样的文人，哪怕他深受百姓敬仰。
　　娘亲不一样，他见过两次，因为自己的淘气，娘躲在房中偷偷的掉泪，然后问下人萃女，是不是她生的儿子很笨，这是骄傲的娘亲能说出来的话吗？
　　沈清约恍惚之中回忆着小时候的片段，后来他乖了很多，也不再跟爹爹对着干，他爹爹的注意力却不再他身上了，因为曾氏又生了女儿沈静安。
　　那时候的他，很是气愤，经常的跑到童家去，去逗小德言玩，小德言根本不在意他的淡漠，反而总是做些好玩的事情逗他开心，那时候，他跟童家走的越来越近，反而忘记了娘亲的哭泣与隐忍。
　　“清约，娘已经老了，你告诉娘，曾楚水的事情，是不是你捣的鬼？”大夫人的话很轻，轻的几乎被风给刮走，她回过头来，十分慈祥的看着儿子。
　　沈清约点点头，然后淡淡的道，
　　“娘，儿子喜欢的是德言，不愿辜负了别的姑娘！”
　　大夫人猛的一颤，似乎有些累了，她笑了一下，
　　“傻儿子，你才十七岁，懂得什么情情爱爱的，曾家是个大户人家，跟咱们门户相对，而且对于你以后的官运很有帮衬。”
　　沈清约摇摇头，
　　“娘，你知道儿子从未想过走仕途这条路。”
　　“那如果娘非要你走呢？”
　　沈清约诧异的看着娘亲，大夫人却是一本正经的道，
　　“沈清约，你去参加科考吧！让你爹爹看看，咱们沈家的儿子即使没有曾家的庇护，也会光宗耀祖的。”
　　“可是——”沈清约还想在说下去，却被大夫人伸手打断，
　　“你走了科举之路，也算我对沈家祖宗有了交代，以后的事情，你就看着办吧，但是在你还未功成名就之前，我是不会答应你跟德言的事情的。”
　　“娘——”听着娘亲终于松动了语气，沈清约有些激动的想要保住娘亲好好的搂一下她，
　　大夫人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眼神不由的放软，看着自己的儿子，终是他们各退了一步，不是吗？
　　过了没几日，她辞去了童念，还有张氏，童德言，她是想着，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终归会明白了什么吧，可是她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童家的生活虽然寒酸了一些，可是那童念闲来钓鱼喝茶，却也惬意的很，那德言一边练习认字，一边张罗着开了一家小绣铺，里面摆满了各色各样的绣品，而张氏就帮着照看着。
　　生活虽然换了一种方式，她却没有看到想要看到的结局，她很意外，曾经偷偷的去找过德言，问她完全可以去请求她，她会看在以前的面子上，给她们一条轻松的路子可走。
　　“大夫人，那样，您就会更觉得我配不上清约哥哥了，再说，我现在过得很开心，这就足够了。”童德言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一动一动的，在说起清约的时候，她分明的看到童德言的眼中含着泪。
　　她怅然若失的回到了家中，看着有些内疚的曾氏，看着虽然疲惫却还算温柔的沈香，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在争些什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独特的生活方式，而她却是倔强的拒绝了最适合自己的那条路。
　　她跟曾氏好好的谈了一宿，也跟沈香好好的说了一些话，沈香不再纠结于沈清约的亲事，反而命下人们好生的照顾着少爷。
　　沈清约埋头苦读，接受爹爹从外面请来的师傅，教导他那些老八股，累的时候，也会想起德言，想着她是不是生气了，想着她是不是受了委屈。
　　然后，他又沉浸在读书之中。
　　天圣元年（1023年）秋，随州城十几个考生参加会试，李桃源、欧阳修、沈清约荣登会试榜。
　　那一天，他看到了等候在家中的娘亲，很是平静的听到这个消息，甚至没有听到沈静好的消息来得喜悦。
　　“去找德言吧！”娘亲一边读着沈静好来得书信，一边随意的说道。
　　他飞快的向童家那边跑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得知顾家伯伯仙逝，他怕德言难过，于是站在顾家的门口等着。
　　那一天，莫名的下起了小雪，雪花落在他的身上，渐渐的融化，又飘落，又融化，终于，他看到了那个梦回萦绕的小女人，一脸焦急的向这边走来，因为走得匆忙，所以脸上泛起了一丝丝的汗意，
　　可是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小女人愣在了那里，
　　“天冷了，也不记得穿件厚衣裳！”
　　“我穿的很厚了，”小女人的鼻尖冻得通红，说起话来也有些打颤。
　　他伸出袖子胡乱的帮她擦了擦鼻子，嘴里小声的嘀咕着，
　　“果真是小女人难养也！”
　　“那你愿意养吗？”
　　微微低下头，终于亲上了那张咄咄不休的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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