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主他非要以身相许

　　在官衙用了午食后，玉枕打算去张寡妇的豆腐铺子看一看。走到外院的时候，那种背后被人偷窥的不舒服感又出现了。

　　她停下步伐，向周围看了看，也只见到一个粗布灰衣的小厮在扫着落叶，他身旁是一口盛满水的大缸，缸中飘着一株含苞待放的睡莲。

　　素来小心谨慎的玉枕发现这小厮有些眼熟，好像刚才在内院的时候也见到过他。

　　玉枕顿了顿，直接走向小厮，小厮见玉枕朝他走来，停下手中扫地的动作，弯腰朝玉枕拱手行礼。

　　玉枕居高临下打量着小厮，发现他身形削瘦，脸色有些发白，之前看他扫地的动作也有些力不从心的样子，甚至是有些僵硬。

　　“这位小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玉枕关心的问道，眼睛却不放过小厮的一举一动。

　　突然受到关心，小厮显得有些惊慌失措，又连忙拱手作揖，“不碍事的。”

　　声音也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带着些嘶哑，玉枕注意到他拱起的手背上，一片乌黑中青筋鼓起，不似正常人的手。

　　玉枕越发觉得这个小厮有些不正常，可是就算她离他这么近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就连那道令人不安的视线也突然消失了。

　　她右手手指摩挲着下巴，一时也想不通缘由，目光一扫便停留在了一旁的那口大缸上。

　　青花白瓷的大缸内，如圆盘大小的几片莲叶中衬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莲。缸中的水清澈见底，偶有几条小鱼从莲叶底探出脑袋来，吐出几个小泡泡，又消失在水面。

　　玉枕看着可爱得紧，伸手就想去逗弄一下，却被一旁的小厮出声制止了：“姑娘，这是我们老爷最喜欢的，还望姑娘……”小厮话语截住，一脸紧张的看着玉枕，生怕她一不小心就辣手摧花了一样。

　　玉枕顿时也没了兴致，拍拍手作罢，双手背在身后，转身走开了几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再一回头，就见到那小厮双手扒在缸边，两眼紧紧的望着那株睡莲，似乎是在看那睡莲有没有事。

　　玉枕差点笑出声来，心中感叹小厮也不容易，到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不打算说了，免得吓坏这小厮。

　　转身走了的玉枕不曾看见那小厮看着看着睡莲，突然整个脑袋栽进了水中。水中一阵沸腾，也不见小厮挣扎，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小厮抬起湿漉漉的脑袋，眼睛暴突，额上青筋毕露，整张脸狰狞可怖。

　　恰有阳光倾泻下来，便见一根细如蚕丝的透明细线从缸中连接着小厮的眉心，一团黑气顺着细线缓缓而上，没入小厮眉心，消失不见。小厮活动着身体，嘎吱嘎吱声犹如木偶人一般僵硬。

　　小厮双眼发红，犹如野兽一般贪婪的看着玉枕离去的方向。而青花白瓷大缸中的睡莲经过刚才一番动作已经破败不堪，几条小鱼翻着肚皮漂浮在水面上。

　　******

　　出了官衙，玉枕朝着城西而去。已经晌午了，街上的吆喝声也小了一些，摊贩们要么就近回家吃饭，要么就拿着饼子就着凉水继续守在摊位上。

　　玉枕到了张寡妇家的铺子前，却发现已经关门了。她问了一个在张寡妇门前卖果子的小贩，得知张寡妇今日压根没开门。玉枕有些疑惑，突然想道昨晚的事，有些尴尬的将张寡妇今日不开张归根为昨夜太过劳累了。

　　转身一看，位于张寡妇对面的钱记豆腐倒是生意火爆。不同于张寡妇小门小店的，钱记豆腐装修得跟一般茶楼一样，还有两层楼。

　　玉枕没去过，但也听人说过，钱记豆腐总店在都城，全国各地不知有多少家分店。而钱记豆腐不单只做豆腐，是以斋菜起家，豆腐为主打。吃多了油腻的珍馐美味，对于有钱人来说，比肉食还更加吸引人的斋菜自是首选。

　　如果说张寡妇家的豆腐是寻常百姓所消费的，那钱记豆腐就是专门给有钱人消费的了。

　　听说钱记豆腐，能把豆腐做出各种花样，配料更是让人眼花缭乱。寻常百姓家就是吃个豆腐，而这些有钱人到钱记吃的就是个新鲜奇异。

　　当然钱记豆腐的价格自然更是高得不是普通人能消费的，原因就在于门口那块御赐的“钱记豆腐”牌匾。

　　闻言，当年都城那位大人物微服私访，在钱记豆腐吃了一顿素斋后，赞不绝口，大手一挥，御赐下了这块牌匾。自此之后，钱记豆腐走上了鼎盛之路。

　　玉枕虽爱美食，但更爱钱，她是没去过钱记豆腐消费过的。对于钱记豆腐的了解也是听以前蹲在张寡妇门前吃豆腐花的路人说的。

　　望了一会儿钱记豆腐依旧络绎不绝的大门，玉枕砸吧砸吧嘴，正打算离开，眼角余光却瞟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顿时嘴角翘了起来。

　　来人一身浅蓝色窄袖长袍，墨发高束成马尾，容颜绝色，手持一柄玉制折扇，正缓缓向钱记走来。

　　似是感应到被人热切目光注视着，姜晏转过头，就见同样是一身浅蓝色窄袖长裙的玉枕站在钱记对面望着他傻笑。

　　姜晏轻蹙了眉头，收回视线，径直走进钱记豆腐大门。玉枕见状，立马跟了上去，门口小二问道：“姑娘几位？”

　　玉枕指了指前面的姜晏：“我跟那位公子一道的。”

　　“那您请~”小二尾音拖得长而上扬，玉枕便笑嘻嘻的跟着姜晏身后上了二楼。

　　姜晏在大堂小二的引导下，坐在了二楼临窗的位置。姜晏刚一落座，玉枕便大大咧咧的坐在他了对面。

　　还不等小二询问姜晏点菜，姜晏神色不悦的开口道：“我不喜欢拼桌。”

　　大堂小二：“……”一脸懵逼的望着姜晏。

　　姜晏眉头蹙得更深了些，“对面这个姑娘，是你们附赠的吗？”

　　姜晏这么一说，机灵的小二立马明白过来了，感情跟着来的这位姑娘和这位公子不是一起的啊，有着良好服务素养的小二态度恭敬的问道：“姑娘，我们还有别的座位，您看……”

　　小二高估了玉枕的厚脸皮，只见她瞬间惨兮兮的朝姜晏哭道：“公子，您不能就因为奴家多吃了一碗饭就不理奴家吧，还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不认识奴家，奴家可是要伤心死了……”

　　小二：“……”

　　姜晏：“……呵呵。”姜晏也不是吃素的，朝玉枕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近。

　　玉枕不是傻的，知道姜晏定是又要作弄她。可是既然装都装了，那就继续装下去好了，看他玩什么花样，大不了见招拆招。

　　玉枕站起身，隔着桌子将身子凑过去了些，眨着湿润的大眼睛看着姜晏，口中却是不谙世事的问道：“公子又要玩亲亲的游戏了吗？”

　　于此同时姜晏也开口道：“想我原谅你便学蚊子叫两声来听听。”

　　玉枕：“……”

　　姜晏：“……”

　　一旁的吃瓜，不，吃豆腐群众：“……！”重口味，我们喜欢！

　　初初听见玉枕的话语，姜晏脸色瞬间黑了，待看见玉枕似乎并没有被他的要求所难住，而是故作媚态，扭捏道：“公子真是太坏了，上次叫奴家学小狗叫，这次又学蚊子叫，真是让人难为情啊。”说着便朝姜晏走来。别人看不到玉枕眼中的笑意，姜晏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赤·裸·裸的嘲笑。

　　姜晏眉头紧锁，盯着玉枕，却不及玉枕动作迅速，只见玉枕身子迅速靠近他，凑到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便离开了。

　　“好了，公子可满意？”玉枕立在一旁笑着问道。

　　尚还被那一口气吹懵了的姜晏，迅速侧过头，瓮声瓮气道：“想吃什么随便点。”

　　听到这一句，玉枕眉眼都染上了笑意，唤过小二开始询问菜单。

　　抬手杵着脑袋的姜晏长吁一口气，待身体的那一阵酥麻感褪去才整理好表情转过头来，就见玉枕双手杵着下巴，眨着大眼睛盯着他看，突然又有点尴尬想别过眼去，但理智却告诉他有什么好害羞的，便冷冷的看回去。

　　想看被调戏了的美男子脸红耳赤的模样，没想到却落了空，玉枕不免有些失望，努了努嘴巴，玩着手中的筷子。

　　细长的筷子在玉枕不算修长的手指飞舞转动，动作优美极了，姜晏一时竟有些看呆了，手指也不自觉的跟着动了起来。

　　本是玉枕无聊的动作，姜晏却是忍不住想上手试一试，但却碍于面子，又怕被玉枕小瞧了，便生生忍住了好奇心。

　　眼尖的玉枕自是注意到了姜晏的小动作，她假意不知问道：“看美人风流倜傥，应该对于这般小把戏手到擒来吧。”

　　姜晏晃着手中茶盏，乜了她一眼，不说话。

　　玉枕却继续挑衅：“难道美人不会？”

　　姜晏不答，只是手指轻扣桌面，瞬间，竹筒里的筷子齐齐飞起，冲着玉枕而去，玉枕吓一跳，连忙偏头躲过，正要怒斥他，却突然感觉头上有异样。

　　伸手一摸，就摸到十几只筷子齐齐插在她的马尾扎发处，呈孔雀开屏样。

　　玉枕依次拔下发间筷子，眼珠子一转，向上一抛，再一个响指，筷子也齐齐朝姜晏而去。

　　姜晏抬手一挡，筷子改变轨迹，瞧准空隙向姜晏背后飞去，堪堪停在他的长发处。不等姜晏反应，玉枕起身一手按住姜晏两只手，另一只再一挥 ，筷子迅速飞舞起来，姜晏的长发也飞舞起来，不多时便替姜晏绾了个女子发髻。

　　见恶作剧已成，玉枕满意的抬手勾了勾姜晏下巴，笑嘻嘻道：“美人不愧是美人。”

　　不用看，姜晏也知玉枕做了什么，但是他也只是抬手轻抚发髻，言不由衷道：“手艺不错。”眨眼间筷子纷纷抽离，长发散开又恢复如初。

　　经过昨日在官衙荷花池水底的小露身手，想必已经引起江玉枕的注意了，今日的试探若是太过在意那就中了她的圈套了。

　　这下换做玉枕眉头轻蹙了。她本想借着这场挑衅，试探一下姜晏的底细，没想到会被姜晏轻描淡写的给化解了。

　　一来一往的交手，不过是修道中最基本的运用，看不出更深层次的能力。当下，玉枕也只能作罢，心不在焉的尝着刚上来的菜肴，她之前在官衙吃饱了的，此时也只是尝尝而已。

　　想比姜晏就是专门来吃饭的了，不同于他人的狼吞虎咽，姜晏进食慢条斯理，动作斯文，就像一幅画一般。

　　看着美人吃饭，玉枕似乎又来了胃口，夹起一块红烧肉一口咬下，才发觉竟是豆腐做的，顿时惊讶不已，又多吃几口饭。

　　钱记豆腐饭后还送甜品或是水果，玉枕望着水果却是再也吃不下了，只能眼看着姜晏大快朵颐。

　　他们所在的位置靠窗，窗外便是街道，正对着张寡妇的铺子。此时一个着蓝底碎花布裙的中年妇女正大力拍着张寡妇家的大门。

　　一边拍还一边骂道：“张寡妇，臭/婊/子，不要脸的，给老娘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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