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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
院子里牛大山和马小海两人相互合作，一人劈柴，一人码柴，趁着她们说话的空隙已经劈了一大堆柴火，柴火整齐的码在了作坊的角落里。
两人皆是一身大汗，张寡妇见状连忙迎出去，朝二人福了一礼，音色柔和的道谢。
玉枕手肘杵在桌上，手掌撑着头，看着两个大男人笑得跟两朵花似的，心里有些鄙夷，却不得不承认美色的确诱人。
张寡妇与二人的谈话中，玉枕准确捕捉到了关键词：豆腐花。
玉枕两眼放光，顿时来了精神，起身走至门口朝张寡妇道：“姐姐，也给我来一碗！”
张寡妇回头冲她一笑，“都有份。”
玉枕瞬间喜滋滋。
张寡妇的“豆腐西施”可不是白来的，除却她的美，她做豆腐的手艺也是精湛，就连她婆婆未亡故前都夸赞她有天赋。
就拿玉枕最爱的豆腐花来说吧。
爽口顺滑的豆腐花盛在碗中，喜欢吃甜的，撒上一把白糖，入喉甜滋滋，甜至心头。
喜欢咸的，舀上一勺辣椒酱，撒上一把葱花，少许芝麻、花生，香辣的滋味，令人回味无穷。
张寡妇一人精力有限，是以豆腐都是限量供应，来晚了就买不到了。
玉枕已经忍不住吞口水了。
“姑娘喜欢甜的还是辣的？”在作坊忙活的张寡妇问道。
“能各样一碗吗？”玉枕倚在门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张寡妇顿了顿，才笑道：“姑娘胃口真好。”
玉枕吞了吞口水道：“姐姐上次免费赠送豆腐花我没抢到，这次要吃过瘾。”
此话一出，其他三人都笑了出来，玉枕依旧厚着脸皮说道：“姐姐做的豆腐丰城一绝，对面的钱记都比不上。”
张寡妇端着托盘走出作坊在听到玉枕最后一句话时，有片刻愣神，“休要胡说，人家那可是号称都城第一家的分号，连王上都喜欢吃的豆腐，我怎么敢跟他们比。”
玉枕不以为然，接过一碗撒了白糖的豆腐花，用勺子舀了一口送进嘴里，细细品味后才道：“哼，不过是个噱头而已，姐姐莫要在意，好吃不过马家豆腐，你们说对不对？”最后一句话是朝着牛大山二人问的。
二人吃得狼吞虎咽，依旧不忘讨好张寡妇：“江姑娘说得对，嫂嫂豆腐最好吃。”
张寡妇:“……”
玉枕：“噗！”
意识到此话有歧义的二人脸一红，连连解释，越说越乱，惹得张寡妇和玉枕一阵哈哈大笑，气氛融洽极了。
******
玉枕三人从张寡妇家出来时，天边万丈红霞，牛大山二人提着张寡妇用芭蕉叶包给他们的豆腐向玉枕告辞，说是要回官衙跟郑天福报告今日成果。玉枕懒得跑一趟，便托他们告诉郑天福一声，明日再去复命。
与那二人告别后，玉枕绕到张寡妇家后门。容得下两个人并肩而过的小巷子里，一棵长势茂盛的桑树靠着张寡妇家院墙边挺拔而立，挡掉了部分路程。
靠近张寡妇家的那半边树冠应是为了防止有人借势攀爬进去早已砍掉了。
玉枕立在树下打量了一番，张寡妇家院墙起得很高，墙头立着削尖的竹节，足有半米高，不借用梯子一般人是万万攀爬不上的，就算爬上墙头也难于翻越过整个墙头的竹篱笆。
而桑树离墙还有一小段距离，想借助由树上而进入院子，也是不可行的，除非那人会轻功，自树冠一越而入院内，且要平稳落地，不引起骚动。
再说院内还有一只大黑狗，一有动静便会狂吠不止，且不说张寡妇夜晚是否松开黑狗铁链，单是狗吠声应该就足以吓破来人胆子。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避开黑狗，不受外在因素所影响，两次悄无声息地进入张寡妇家凌辱于她呢？
是熟人还是其他不明之物？
玉枕再次细细观察一番周边环境，心中有了大概的计划。她走出小巷，行至街上，在还未收摊的摊贩那里买了些许水果，花生瓜仁，又去烧肉档买了两只烧鸡。然后提着大包小包的吃食走至丰城的垃圾回收处，寻了一处干净的墙面，用从地上捡到的一小节煤块在墙角画了一棵草，便离开了。
******
玉枕一路行至城外，却不是往自己住的村子而去，直行到一半路程，在一个岔路口往相反方向走去。
丰城有宵禁，是以这会儿路上早已没多少行人了。伴着晚风阵阵，踏着泥泞的小路，玉枕行至一座破庙前才停下步伐，借着门外疯长的杂草，擦净鞋底污泥才走进破庙。
破庙虽破，但好在屋顶也只是破了几个不大的洞，落了雨水地面也不算太潮湿，还是有干燥的地方。
玉枕走近庙宇居中披着破烂红布而坐的佛像，将带来的水果，花生瓜仁几许，还有烧鸡连着油纸一同奉上，随之退后几步，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复拜了拜才去寻找一方干燥之处坐下。
玉枕靠着已经掉光油漆的柱子小憩了一会儿，半个时辰后，听闻庙外脚步声阵阵，伴随着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玉枕没有睁眼，继续假寐，耳边却是听着庙外动静，脚步声齐齐停在庙外杂草处，随即便是鞋底与杂草摩擦的声音，玉枕满意的弯了弯唇角。
庙外来了一群人，粗略数去，大概数十人。也许是忙着赶路，每个人额上都沁出了薄汗。
人群中有头发胡子花白拄着拐杖的老者；有皮肤黝黑壮实的中年汉子；也有打扮美艳的俏娘子抱着粉嫩可爱的小孩子；还有拿着糖葫芦的半大调皮小子……
待一行人都擦干净鞋底，整理好衣着便鱼贯而入，朝着佛像而去，动作一致，十分虔诚的拜了拜佛像。
有半大小子看见供桌上的烧鸡，吞着口水，趁大人都闭着眼虔诚拜佛，偷偷伸出手，俏娘子怀中牙牙学语的小孩子也盯着烧鸡喃喃道：“叽叽叽。”
半大小子舔着舌头，眼看就要摸到那香味诱人的烧鸡时，猝不及防一拐杖打在手背，痛得他哇哇大叫。
有中年汉子疾步走出来，一脸歉意的朝老者拱拱手，然后提着半大小子的耳朵走到一旁教训去了。
众人有些心惊的朝玉枕坐着的地方看去，恰好看见一袭红裙的清丽小姑娘眉眼弯弯，笑意深深道：“哟，这小子胆儿够肥啊。”
明明是带笑的话语，听在众人耳中却如同九天之上那轰轰雷鸣一般，惊得众人一阵哆嗦。
老者拄着拐杖颤巍巍走到玉枕跟前，拱手道：“姑娘恕罪，小孩子不懂事。”说着就要给玉枕跪下去，玉枕瞟了老者一眼，抢过他手中拐杖就要往他头上敲去，只见“咚”一声，一阵白烟升起，哪里还有老者的身影，落在玉枕脚边的是一只长眉白须的大老鼠。
玉枕失笑，将拐杖立在一旁，捡起一根枯枝，轻敲了大老鼠的头顶，“你倒是越老越狡猾了。”
大老鼠拱着小爪子连连道：“不敢不敢。”
玉枕也不跟他计较了，朝着人群道：“把贡品都拿过来吧，估计神仙也吃饱了。”
当下有着灰衣的汉子将贡品搬了过来，有俏娘子连忙寻来干净的瓦片铺在地上，好来放置这些美味。
“都过来坐吧。”玉枕话音刚落，周围阵阵白烟腾起，刚才还立着的众人纷纷变成了老鼠，或麻雀。
除了还在教训半大小子的父子二人。
“你也过来坐吧。” 玉枕看了父子二人一眼道。
半大小子如获重释，挣扎着想从父亲手下逃脱，中年男子耐不住半大小子的扭动，让他乘机溜了。可还未走出几步，只见玉枕一抬手，轻飘飘道：“我说的不是你。”当下，半大小子迈不动步子了，如同被钉在原地。
“亵渎神明是为不敬，该罚。”玉枕捏了捏手指，目光一冷，“就罚你看着大伙吃东西。”
中年汉子松了一口气，也变回原形——一只灰老鼠，爬到了众人旁坐下。
半大小子泫然欲泣，后悔死了刚才的举动。
此时庙中情景便是，玉枕一人靠坐在柱子旁，周边围规矩坐着几只老鼠，站着几只麻雀，中间是香气扑鼻的烧鸡和香甜的水果以及香脆的瓜仁。
小妖怪们的目光都聚在眼前的吃食上，也只有长眉白须老鼠依旧保持着一副长者的端庄模样，实际上也在不停的咽口水。
玉枕好笑的看着众妖的模样，也不再逗弄它们，开门见山道：“今日唤你们来，主要是想问你们些事情。”
小妖怪们闻言，立马正襟危坐，竖起耳朵听玉枕接下来的话。
玉枕挪动一下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给我说说最近城中的大小事吧。”
此话一出，小妖怪们交头接耳起来。玉枕将花生瓜仁给每个小妖怪面前都分了些，有馋嘴的鼠妖抓起几颗花生，就往嘴里塞。
相比之下，那些麻雀妖就斯文得多了，扑哧一下翅膀，啄啄羽毛，才去啄瓜仁。
玉枕手肘搭在曲起的腿上，撑着下巴看小妖怪们讨论得热火朝天，不禁想起了与它们的结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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