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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6
在相爱的时候,还发生过这样有趣的事。
且说在和特立独行的兄弟们相处时,对小森唯来说无疑绫人是她恐怖的窠臼,逆卷家的嫡长子从小被培养成唯我独尊的性格,雅泯有的时候望着那孩子眼里对自己翻江倒海的仇视,不免会回忆起年幼时,爱幻想的像一个人类男孩儿的绫人,他坐在自己的脚跟上堆积木,侧脸稚嫩朝气,往往要把积木堆得超过前一天的记录才会罢手。
而你要是挨个采访逆卷家的人最不愿意和那位兄弟打交道,他们准会异口同声的告诉你别去招惹逆卷奏人,小时候的礼人和奏人常能玩到一块儿,托科迪莉亚的福,这两位兄弟加上绫人彼此憎恨但日常相处总十分了解对方的秉性,因而相安无事,但对另外的三人来说就不是如此了,他们普遍对奏人的任性采取无视或任他胡闹的措施——有一回奏人把怜司重要的药水当做饮料喝了,说了一天的疯言疯语,等怜司无奈地把解药给他灌下去后,看着神智清醒的奏人还是疾言厉色地原谅了他。
说不准奏人就是在这种兄弟们共同默认的纵容中才变本加厉的。
可是有一次奏人还是干了件叫人只想把他溺死在花园喷泉水池里的事。
冬天来着这么狂热和匆忙,和它的如火如荼形成对比的是那滴水成冰的恶劣天气,小雪转大雪,暴风雪最后变成了降冰雹,为此学校休假半个月,视情况而定,这半个月的假期可能会延长到一个月也说不准呢。
冰冷的气温下,逆卷家的少爷们还是我行我素的穿着打扮,为了不让自己和周遭的人类看起来格格不入,他们略微穿得厚实了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看看绫人卷到膝盖的裤脚和昴凉嗖嗖的脖颈就能一目了然了。
在这种时候雅泯就要赞美起自己的那一头散发了,它们厚实且滑顺,保持着这种发型就相当于随时携带了一件遮挡后背的披风,雅泯打理自己的头发,把稀疏的牛角书和密密麻麻的木梳轮流插入自己的发丝,等她懒得再弯下腰捋一把头发仔细梳理时,怜司会很乐意帮助她,看样子他对雅泯的头发相当满意。
奏人很爱自己的母亲,他爱她慈爱的召唤,对他摆出招呼小动物似地奖赏性的肢体语言;爱她母性的微笑,这种让他几乎马上就要品尝到热恋的笑容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成长;当然,他也和所有爱她的贵族大人们一样,也爱她皓齿明眸,妖冶艳丽,尽管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如此肤浅。他确实把科迪莉亚当做一个美丽的母亲喜爱着,看惯了那人偷情时的大大方方,他已经不会再像个第一次目睹禁忌之爱的孩子一样扭捏又胆怯了,他深知自己的母亲和其他的母亲不一样,他的母亲没有二夫人那么端庄,也没有那个叫什么塔的夫人那么娇弱,但是无所谓了,只要她像一个真正的母亲一样把自己拥在怀里,嘴里也不知在讲什么奇怪的话,奏人就能感受到人间极乐了,美丽多情的母亲,她爱有几个床伴就有几个床伴好了,反正自己又不会变成这个人的情夫,我永远只是母亲疼爱的孩子而已。
这种想法到底是什么时候就有的呢?奏人坐在地上,雪的温度真是奇妙啊,明明是感觉不到温度的身体,此刻还是会觉得有些刺骨呢。
“奏人先生,地上很冷,快站起来吧!”
“啊,是你啊,唯。”
唯进退两难地站在逆卷家门口,这是通向后宅花园的必经之路,也是奏人喜爱的人偶博物馆和墓地会经过的地方。她深知自己不应该和奏人多嘴,但是她偏偏这么做了,可敬的天主啊,小森唯心神不宁地想,您哪怕对我有一丝的怜悯,也应该让我在来到奏人面前马上逃走!但是上帝没能让她如愿,因为她自主地靠近了一个人坐在雪地里的奏人少爷,他的眼睛又大又圆,还和雅泯美丽的长发一样都是那种剔透的紫色,他的眼不谙世事得像个刚被剪断脐带的婴儿,但他眼下的乌青却在提醒小森唯这个披着洁白的雪被的少年分明是个恶魔。
“唯,你在想什么呢?”
小森唯慌神,这个可怕的魔鬼在天真地说自己的名字,但让她呆立着不动的不是奏人询问的眼神而是那声关系要好的“唯”。在逆卷家也只有逆卷奏人一个人这样叫她了,连雅泯都只会一个劲的小森小姐小森小姐的这样称呼自己。
“唯?”
第三次小森唯忙不迭地收回了自己的心思,她紧张得差点跪下来,今天的奏人真是温柔,连续三声没有理睬他他都没有发火。
“我想……奏人先生为什么坐在这里。”
“你骗人。”奏人定定地看了她一阵,最后这样说。
小森唯觉得照这样下去一定会大事不妙,她干脆地也坐在了雪地上,积雪灌入了她的皮鞋,把她长筒袜上的蝴蝶结洞口堵死。
雪没有和之前一样下了,下一场暴风雪据天气预报显示是在两个小时后,也就是午夜四点,也就是说现在只是下一场暴风雪之前的宁静。
小森说:“其实我是在想,奏人先生今天真温柔啊。”
这种落入旁人耳里就是冷嘲热讽的语言没有惹怒奏人,就像不知道何时会吞没世界的狂风暴雪,奏人细腻的心情连天也看不透,奏人突然黯然神伤地微笑了起来,看的小森唯如坐针毡,心里发毛。
奏人用骄傲地语气这样回答:“是啊,我的温柔是母亲教给我的。”
“奏人的母亲?”
“啊,我的母亲,我最爱的母亲。”
小森唯顿悟,哪怕是如奏人这样古怪的孩子也是和平常人类的孩子一样依赖妈妈的嘛。她心中想的很甜蜜,自己描绘出了幼年的奏人和他最爱的母亲两人会这样那样相处,然后一副母慈子孝天伦之乐的场面,但是奏人一句“她是我亲手杀死的。”把她的妄想和明媚的希冀拖入地狱。
“奏……奏人先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啊,什么嘛,唯,你需要换一个新耳朵了吗?是一个还是一对呢?”
“奏人你是说……”
“啊啊……就是你听到的那样哦,碧池小姐,嗯哼。”礼人推着雅泯加入了他们二人的对话。
但是小森唯一眼就看出来雅泯小姐不是真的想从暖和的家里出来散散步,她一脸迁就着礼人的模样,表情一如既往的心如止水。
“别聊那个女人了,礼人。”
“干什么呀!泯儿,我以为你和我们一样最爱最爱妈妈了呢。”
小森唯看了看雅泯的脸,又看了看礼人和奏人三四成貌似的相貌,她记起了昴先生告诉过自己,他们三人加上绫人先生都是同一个母亲的孩子。
“我……”雅泯的话被打断,“奏人啊,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自己的脸。”
“诶?你在说什么,礼人先生。”
“这不是明摆的吗?笨得要死的碧池小姐,奏人因为长得和母亲相似就迷恋上了自己的脸庞。”
“简直就像变成水仙的纳西索斯一样,嗯哼。”
“礼人,你少说几句吧。”
“碧池小姐的眼睛倒是和奏人看起来雷同哦。”
“这样说来,亲爱的泯儿,比起微不足道的我或者碧池小姐来说,你才是最像母亲的孩子,你看看, ”他往奏人的方向瞟了一眼,看见那孩子手里拧着泰迪玩偶,力气之大扯断了一大节的线头。
礼人一不做二不休地盛起雅泯长至小腿的紫藤卷发,“你看看,这不是和科迪莉亚一模一样的头发吗?”
奏人暴怒地从地上蹿起来,他对雅泯的仇恨一下子大于对她长姐如母的畏惧,他抛开一切地冲到雅泯的身边来,把泰迪留在冰凉的雪地上,一把拉住雅泯的头发,嘴里振振有词地说着“怎么能有人比我更像妈妈!”然后把一大把一大把的头发连着根部和鲜血淋漓的头皮摔在雪地上。
雅泯痛苦地流下了生理泪水,见事不妙的礼人也开始极力阻挠奏人的疯狂举动,眼见洁白的地面里多出了鲜血和头发的小森唯惊恐得泪如雨下,她嘤嘤地跑去奏人边上抱住他的大腿不让他活动,但是奏人仿佛脱胎换骨一样的力大无穷,一脚便把这个已经差不多魂飞魄散的女孩踹得昏迷不醒。
“怎么能有人比我更像妈妈!”
“怎么能有人比我更像妈妈!”
奏人嚎叫着,又哭又不愿停止拔雅泯的头发。
比自己的弟弟多活了几百多年的雅泯很少见到奏人对自己这么放肆,她用自己的力量推开了他,看见他踩脏了玩偶痛苦万状地倒在地上。
雅泯鼓起勇气摸了摸被摧残的头,她很庆幸自己身边没有镜子,光看礼人无论怎么努力都挤不出的笑容就知道那一半秃一半血流不止的场面一定很不堪入目,钻心的痛让她麻木,她眼见奏人爬起来还要发狂,就无比刻意地说:“奏人,母亲的好孩子,今天也请唱那首为我而作的歌。”
说完,趁着奏人被这视听模糊了双眼的空隙夹层里,她挥舞自己的手臂,把力量集中在手部侧面,一刀斩断了其余的头发。
奏人的眼前是千年难见的紫红色的雪,它们淅淅沥沥,那么绵绸,那么温暖,如同母亲科迪莉亚的怀抱,他想起有人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恶毒的气,把对母亲负面的、阴暗的秘密一股脑地灌输到自己尚且还缺乏母爱的鼻腔,自己的母亲和别人的母亲是不一样的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她还是他的母亲,她会对他柔声细语,把长椅空出来,等着自己给她唱那首写给得不到的恋人的歌,她爱我,奏人心中明白,太好了,我也最爱这样爱自己的母亲,哪怕她的情人和玩伴多得快要堆成天边那个活火山,她就是爱我,因为我是她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人人都知道她爱我,礼人和绫人一定背地里羡慕母亲只对我一个人这样疼爱有加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那阵邪恶的风又来了,它实在让人恶心!美丽的母亲,科迪莉亚因为卡尔·海因茨对我歌声的赞扬而把我家畜一样拴在自己的身边,她苦苦哀求那个男人可以因为怜悯而回头看自己一眼,我高傲的母亲去哪儿了?她玩弄男人的心把他们的爱踩在高跟鞋底下,连里希特和礼人都不能幸免,怎么一回事!这个卑微的人不是她,这样的人,不是我的母亲!如果是,我的母亲,她不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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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天哪作者君好兴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撕逼现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