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之恋—绝世金水师

　　一干事情处理完后已到子时，棠月出趴在病床边就睡了过去，第二日，天刚朦朦亮棠月出便醒来，蜷着身子过了一晚此刻已是全身酸痛，棠月出迷迷糊糊的抬起头，刚抬起来就看到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目光定定地似乎已看了很久。
　　“还好吧。”棠月出撑起身子问到。
　　“多谢。”禹央的声音不粗不细不高不沉，但或许是受伤的缘故，他的声音略带沙哑。
　　“你好好休息吧。”棠月出并未多言，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当日我身受重伤，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逃出去，就算逃出去我也是朝廷钦犯，没有必要再连累你。”禹央忽然开口说起了那晚之事，“所以，走的时候没想过再碰头。”
　　或许是两人长久以来的默契使然，那晚棠月出的心思禹央竟是看得如此透彻。禹央说得坦荡，棠月出忽地心口有些痛，她知道禹央是在为她着想，可也意识到禹央是在见外，而自己竟下意识的很介意禹央这样见外，一股哀喜莫变的情绪在心中升起，转而化为一句赌气话，“也是，等你伤好了我们便各走各的，你回东旸，我去西阙，以后两不相欠。”
　　“西阙？”禹央略感诧异，“乐頔叫你去的？”
　　“是呢，他想挖你墙角已经想了好久了，我也打算跟他走。”
　　“如此……”禹央的眼中幽然一片，语气莫辨道，“也好。”
　　也好！棠月出听到这话险些气背过去，这什么人啊！就不争取一下吗！就算是为了炼金术争取一下也好啊！咱俩就这交情吗！你个死禹央！
　　棠月出心中怒火中烧，脸上却冷若寒冰，“我去拿药，你早些康复也好早些走。”说完棠月出便快步离去了。
　　晨光透过天窗洒在了床前，光影中有扬尘飞舞着，屋内很安静，安静得能听见人的呼吸声，禹央躺在床上，望着温和明亮的天光久久失神。
　　“李伯，我得回客栈拿些衣物，您照看一下禹央。”说着棠月出便健步如风的走了出去。
　　“是要在这住下？”李伯喊住棠月出问到。
　　“嗯，我得在这儿住几日，李伯您以后就留在客栈，不用再过来，等禹央伤好后我来找您。”
　　“还有。”见棠月出又要跑，李伯赶忙说到，“昨晚我回客栈时正巧遇到一花衣大袍模样俊朗的少年在打听你的消息。”
　　乐頔？棠月出略感不妙，这乐頔的鼻子怎这么灵，这么快就知道自己的行踪了？想到此时的处境，棠月出还是决定隐秘行事。应过李伯后棠月出便飞快的返回客栈，这一大早的客栈也没什么人，棠月出收拾好东西便立马离开，刚出客栈便见一人笑嘻嘻的朝自己走来。
　　“你这活动时间不是一大早就是天黑后，很容易让人怀疑哦。”乐頔抖着花袍子摇一摇的走了过来。
　　“关你什么事。”棠月出瞥了眼乐頔继续往前走。
　　“不是你叫我救禹央么？怎地……”
　　棠月出立马打断乐頔的话，顺带附上一个警告的眼色。
　　乐頔拿下捂住嘴巴的手，笑容灿烂道，“我怎会是那冒冒失失的人呢，放心，这周围没人。”
　　“既然周围没人，你是不是也该把禹央的事给我说说啦。”乐頔甜甜腻腻的笑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棠月出只管往前走。
　　“诶……这样撒谎可不好哟，好歹我前几天还帮你脱困来着。”乐頔乐颠颠的跟上来道。
　　“你想找禹央就自己去找，跟着我干什么。”棠月出瞪了眼乐頔道。
　　“就是跟着你去见他呀。”
　　棠月出顿了顿脚步，斜眼看着乐頔，乐頔似乎已经知道了。
　　“不用这么看我。”乐頔很是自在的说到，“你说过你会救禹央的嘛，这么危险的事怎么能让我西阙未来的炼金师一个人去干，所以我就派了个暗卫保护你呀，所以……”
　　“所以你这就是让人跟踪我！”
　　棠月出突然意识到，原来之前能顺利甩开乐頔敢情是他故意让自己走的，就是让自己帮他找禹央，想到这棠月出顿时火冒三丈。
　　“诶，小声点，这附近虽没人，可也不能这样吼啊。”乐頔依旧是一副骂不走的模样。
　　“你想怎样？”棠月出缓了口气道。
　　“大概就是出于同门之谊去问候一下他咯。”乐頔扬起微笑道。
　　“我昨日出城你也派人跟了么？”棠月出冷声问到。
　　“这倒没有，我只是想见禹央，既然他在城内，那你出城办私事我就不打搅了嘛。”
　　这回答倒让棠月出放心多了，但依旧没给乐頔好脸色，“你找禹央干什么，不是说你们没那交情么？”
　　“我们好歹也是同出一门的熟人啊，找他谈谈生意不行么？”
　　“既然是找她谈生意，那就跟我无关，你自己去就是了。”
　　“我直接去多冒失呀，我跟着你去还可以说是你引荐的，这谈起事来说不定也方便些呢。”乐頔坦率的道出了自己的心思。
　　“你这主意就打歪了，我跟他已是各走各路。”
　　“闹掰啦？”乐頔一脸关切的凑上来，“那好啊！你可以了无顾忌的去西阙啦。”
　　棠月出很想把鞋甩乐頔脸上，但看他一副皮厚脸厚的模样又觉不能再搭理他，于是疾步如风的朝医馆走去。
　　医馆的偏房中，一人平躺在床闭目养神，一人斜倚房柱意态闲散，还有一人坐于凳上一脸不快一直喝茶。
　　“外面官兵忙死忙活的，你倒在这躺得舒坦。”乐頔倚着房柱斜望着禹央道。
　　“你都来了，我怎能躺得舒坦。”禹央微微睁开眼睛望着乐頔道。
　　乐頔挑了挑眉，无所在意道，“如今东旸和朝廷的局势想来你还不知道吧。”
　　“朝廷大军压境，东旸按兵不动。”禹央眼眸无波，平静道。
　　“你对你爹倒还挺了解的嘛。”乐頔接着笑到，“不过，昨晚有了新进展。”
　　“既然你这么了解你爹，那你不妨猜猜他做了什么？”乐頔卖起了关子。
　　棠月出放下了手中茶杯，这消息她倒想听听，反观禹央倒是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模样。
　　“你爹向皇上递了封奏折，说他绝不内战，还说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东旸王府上下百余口人听凭皇上处置。”说到这儿，乐頔摇了摇头，“这东旸王啊，一生贤仁，却逃不了‘愚忠’二字呢。”
　　禹央的眼中漆黑一片，面上表情也僵冷无比，无可奈何，无能为力，这便是禹央此时的感受。忠诚是好事，可禹央并不赞成父亲这般不知变通的忠诚。他知道父亲对天子是抱有幻想的，宁愿相信天子是被人蒙蔽也不愿相信天子是自甘堕落的无道昏君，所以，天子设宴，他虽知其中阴谋却还主动请缨冒死前去，就是想让父亲看清楚天子已再无仁德可言，即便东旸举兵起义也不再是犯上作乱而是替天行道，可自己的这番心意父亲永远也感受不到，即便东旸王府百余口人命悬一线，也依旧动摇不了父亲执着了一辈子的君臣之义。
　　“以你的才智不难猜出你爹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昏君残暴，你满门被灭已是迟早的事。”乐頔定定地望着禹央，“可我知道，只要你还在，东旸便不会覆灭，杀父之仇不得不报，可你父亲立下的誓言身为孝子的你又必定不忍心不遵守，所以……不如我们来做桩买卖。”
　　禹央神色宁定，安若磐石，他并没有接乐頔的话，反而闭上了眼睛，良久后，他再次睁开眼，目光清亮、坚定，缓缓道，“人这一辈子总会被很多东西桎楛，想活得潇洒些却又有羁绊难清的人，想干得痛快些却又有顾虑难消的事，但人也就这一辈子，若总是被这些条条款款恩恩怨怨所束缚岂不是一辈子都过不安生。”
　　“你虽名为‘逍遥士’，但你并不真正逍遥，满心满眼都是帝位天下的人，怎么可能逍遥得起来，欺世盗名罢了。”禹央说话向来直接，“你这买卖不说我也知道，但你想要的东西，我也想要，即便我的处境艰难些，即便……”说到这，禹央眼中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我永远得不到父亲的认同。”
　　“呵，没想到啊，我竟没看准你。”乐頔畅然一笑道，“也罢，各有各命，至少在推倒昏君之前我们还是一路人，还得携手才是，以后的事情，或因天命，或因人事，总有决断。”
　　两人的对话暗藏深意，但棠月出都听懂了。乐頔并非池鱼，早有问鼎天下之念，他知道禹央必有杀君夺位报灭门之仇的决心，但他也料定禹央必会受父亲誓言所累，转而妥协夺位的念头，所以，这狡猾无比的乐頔便想着拉拢禹央帮自己谋天下，这样一来，禹央灭门之仇报了，父亲也死得瞑目，可禹央是个灵透洒脱不受束缚的人，他突破了父命子承的传统桎楛，他从父亲的阴影中独立出了自己的人生，禹央张扬自在敢闯敢拼，愿与乐頔一争高下，所以，乐頔的买卖最终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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