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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
回到合肥，天色已经暗下来。吴俊想着卫佑也是一个人，就邀请他到家里一起吃晚饭。卫佑马上拒绝了，说：“你这从西安回来，就到蒙城去跟我待了两天。我现在再跑你家去吃晚饭，还不被你们家那口子的怨念给诅咒死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地自个儿回家吧。”
吴俊也没有再客气，先送卫佑回去，再准备自己回家。到了家门口，憋了半路没吱声的卫佑说：“我先走了，谢谢啊！约书亚下车，咱们回家了！”
吴俊两眼瞪得浑圆，看着他问：“约书亚在哪儿呢？”
“后面啊？”说着，卫佑还回头指了下后座。这一回头，他才发现，约书亚没在车上。他马上想起，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太匆忙，忘记带约书亚了。
“完了完了，我当时光想着赶紧下楼跟你汇合了，把约书亚落在蒙城的酒店里了。”
吴俊看着卫佑慌了神，赶紧安慰他：“别着急，给酒店打个电话，看怎么处理。”吴俊想起来，他好像这两天都没见到过约书亚，等卫佑打完电话，就问他：“你说把约书亚落在房间了，我昨天晚上去你房间看球，怎么没见到它？”
“我怕我不在的时候，它一动不动地待在那儿，酒店工作人员进我房间看见，再给人家吓到，就把它放衣柜里了。”
“那人家要是打开衣柜看到它一动不动地站那儿，才更得被吓到了呢。”
“也是。”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卫佑本来心里就有点儿慌，吴俊又这样说，就有点儿恼。他站在车边跟吴俊说：“都怪你！你要是把以诺也带去了，我能把约书亚落哪儿吗？”吴俊眉头紧起来，无奈又奇怪地看着他，说：“怪我喽？”
“算了，不跟你计较。你回去吧，这事儿我自己能解决。”卫佑自己也知道不占理，说完就转身回家了。
正是下班高峰期，往常车辆堵满整条街的情景却没出现，吴俊很快就到了家。进门妻子正在做饭，儿子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以诺最先过来跟他打招呼，吴贺听见转头看见，也马上跑了过来，边跑边喊：“爸爸！”吴俊一把抱起儿子，亲了又亲，抗在肩上。
周亚楠把菜端出来放在餐桌上，跟吴俊说：“回来了，先吃饭吧。”吴俊扛着吴贺先去洗了手，准备吃饭。
“你不是微信上说卫佑晚上来家里一起吃吗？怎么你自己回来了。”周亚南边吃边问。
“他有点儿事要处理，回家了。再说，人家也怕来了，你又俏皮他。”
“他那么厚脸皮，还怕我说啊。”周亚南莞尔一笑，“你们这两天都干嘛了”
吴俊从自己如何去的蒙城，到最后回来的经过，一起跟妻子汇报了。完了，他问周亚南：“你说卫佑是不是个妥妥的话唠？一闲扯起来就没边儿了。”
周亚南咽了口汤，说：“我觉得他就是单身太久了，来去都是一个人，难得找个知心的人说说话。”
“有道理。哎，咱们也帮他留意一下，有合适的给介绍介绍。”
“好啊！”
吴俊并没有把他觉得怪异的事情跟妻子分享，比如那么广范围的保护区。以往他们两口子可是无话不谈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觉得这背后可能有什么蹊跷，不想她担心吧。
夜已深，吴俊辗转睡不着。心里装着事儿，想不通，他小心翼翼地起来，披上厚厚的外套，独自来到院子里。这时已经接近凌晨四点了。
现在是农历的初六，月牙儿早已落下去了。天气也没有白天那么好，朵朵云彩下，偶尔露出几颗闪烁的星星。深秋的夜，非常冷，吴俊在院子里不停地踱步，是在思考问题，也是在保持体温。
只是皖北有那么大的保护区，还是别的地方也有？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一点儿人活动的迹象都没有，到底是在保护什么？珍惜动物、植物？都用不了那么大的地盘。保护文物古迹？更不可能需要那么大的地方了。其他人没有这样的疑问吗？太蹊跷了。这几个问题一直在他的脑海中环绕。
这时，他感觉好像有什么物体在慢慢靠近。环顾四周，什么也没发现。他抬起头，仰望夜空，是飞机！是一架超低空飞行的飞机，就像昨天上午在蜀山见到的一样：这家飞机正在超低速飞行。它虽然庞大，但好像是软体的，光线太微弱，吴俊看得不是特别清楚。在如此寂静的深夜，它完全没有声音，也没有灯光。如果不是像吴俊这样深夜难眠，偶然望见，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到它。
但是它飞得实在是太低了，吴俊感觉好像就要降落在自己头上了。它缓缓地向着西南方向移动，过了一会儿又忽然不见了。不是被建筑物挡住，是倏然不见，像隐形了一样。
这下，吴俊彻底没有任何睡意了：这又是怎么回事？空军的侦察机应该不会在闹市区这样飞行吧？太危险了！万一撞到建筑物怎么办？为什么要忽然隐形？或者，它到底是不是飞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气温越来越低，临近黎明，吴俊已经冻得受不了了。他返回室内，呆坐在沙发上，就像他从小到大深入思考问题的时候那样，整个人完全沉浸在思维世界里，听不见任何外界的声音。
“老公！喂！怎么坐在这儿？”周亚南不知道喊了多少声，直到用力拍了他的后背几下，吴俊才缓过神来。
“喔，你怎么起来了？”吴俊傻傻地问。
“天亮了呀。你不会一夜没睡吧？看你眼圈肿的。”周亚南对他的这种举动习以为常。从他们一起生活开始，她就发现，吴俊一旦深入思考问题而不得其解，就会睡不着觉。他会完全进入自己的意识中，对外界失去感知。
“是啊，在思考问题。”
周亚南看他已经恢复过来，就没再多问。洗漱过后，她照例开始做早餐。吴俊去冲了个热水澡，洗去疲惫。然后他叫醒儿子，一家人开始吃饭。
“你今天准备去上班吗”
“去吧，已经两天没去了。”
“我看你精神不太好，需不需要上午先休息下？”妻子关切地问。
“我还是去吧，不用担心，我没事。”吴俊冲妻子温暖地一笑。
吃过早餐，一家三口与以诺说了再见，出了门。吴俊正准备打开车库门唤醒的卢，先送儿子，然后两人一起去上班。此时，一辆自动驾驶汽车已经停在了他们的面前，从颜色上看，应该不是的卢。吴俊又瞅了一眼车牌，肯定不是的卢了。他问妻子：“这是怎么回事儿？”
周亚南一边把儿子安排在后座上，给他系上安全带，一边回答：“什么怎么回事儿？赶紧上车，不然要迟到了。”
吴俊不想上去，一来是觉得奇怪，再者他本来打算今天把的卢开回系里，跟同事分享驾驶感受的。但可能是出于对妻子一贯的信任和服从，他还是上了车。周亚南坐在驾驶位，在车载显示屏上输入了目的地和中途停车地点，启动了车子。
离开幼儿园，吴俊终于忍不住问：“你从哪里搞的这辆车？你不是每天早上开左边车库里那辆吗？”
周亚南觉得他不可理喻，反问道：“一晚上没睡觉，魔怔了。不是一直这样叫车吗？”
吴俊立刻觉得面前这个女人有点儿陌生。他绝对不会记错的！上周五去西安之前，他们俩一直都是开那辆车上下班。这跟自己一宿未眠没有任何关系。
为了弄清楚原委，他还是忍住惊讶，问：“你刚才从哪里遥控出这辆车？”
周亚南有点儿烦地拿过他的手机，指着屏幕上的一个APP跟他说：“点开这个，点击呼叫，离我们最近的车就来了。每天都用，怎么去了趟蒙城回来就不知道了？对了，你那辆新车有什么大不同？有了专车就忘了这个了？”
离我们最近的车？它们是出租车吗？吴俊没再问，也没接妻子的话茬，自己在手机上搜索查询，搞明白了：这些无人驾驶汽车，在有人召唤时距离最近的那辆闲置车会尽快出现在用户面前；无人使用时，它们会自己就近找停车位停放。这些车没有固定的车主，全部隶属于这家开发了“无忧出行”APP的公司。
“这很方便嘛！省了车辆维护费用和停车费，都不用买车了呀？”吴俊试探着问。
“是啊！根本不需要买车。”
“那很多司机岂不是失业了？”
周亚南点点头，说：“是啊！你和我也得努力。说不定哪天，你研究的那些机器人拥有了足够的智慧，咱俩就没工作了。”
到了学校，夫妻两人各自往所属院所走去。吴俊站在教学楼门口，环视四周，觉得一切似乎都陌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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