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星光都是你

　　“美女，你找谁？”
　　叶弯弯一进来就四处张望，而且还会一个人，经验老道的服务员一看就知道她是来找人的。
　　叶弯弯跟她笑了笑，说：“我找封野。”
　　“抱歉，老板不在。”
　　“哦，那我等他。”说完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服务员过来倒了一杯水给她，就回去工作了。自家老板有魅力，经常有女人来找他，在这里工作的人，早都见怪不怪了。

　　叶弯弯刷着手机，等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才终于见到了封野。
　　那人双一插兜，急匆匆地往外走，服务员看见了也没叫住他说有人找。显然要不是叶弯弯自己看到，就故意要让她错过了。
　　不过叶弯弯也不在意，直接出声叫住了他，说：“等一下，封先生，我有事找你。”
　　男人瞥她一眼，丢下三个字：“没时间。”
　　“那恐怕不行。”
　　叶弯弯一个箭步跨过去，挡在了他面前。
　　“我可是找了你好几次啦！”
　　男人沉着脸，虽然没说话，但是都看出来他不高兴了。

　　“哎！你这女人怎么回事？好狗不挡道知道不知道？”一个身穿白衬衫的胖子走过来，上下打量了叶弯弯一遍，皱着眉道：“有你这种堵人的吗？”
　　叶弯弯乜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胖子冷笑：“呵！你这种女人我见得多了，仗着有几分姿色就以为谁都要给自己几分面子，那也不看看对方是谁。”
　　叶弯弯眼睛一眯，更不高兴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提醒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一天屁事儿不干只知道追男人，也不怕被人笑话。”
　　呸！这男人我还追定了！叶弯弯心里翻个大白眼，转而看向封野本人：“你觉得呢？”
　　男人眉头皱地死紧，不赞同地看了旁支一眼，但依旧没有说话。
　　由于刚才胖子说话的嗓门儿太大，所以大厅里所有的人都看过来了。叶弯弯还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说这种情况每过一段时间就会上演一回，今天果然又有好戏。
　　自家小美人果然魅力无边。

　　这时候，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也走过来了，她看了叶弯弯一眼，说：“小姑娘，有点眼色好吗？你喜欢别人是你的事情，但是这种挡着别人的路给人添麻烦的行为，就太没教养了。这么不知好歹，在外面可是要挨打的。”
　　“哦！”
　　叶弯弯无所谓地哦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拿出被她保存了十年却依旧完好的教学合同怼在封野鼻子前面，说：“但是有人赖账，我不堵人怎么办？报警？”

　　“这是什么？”红裙女人看见她拿出一张纸，几乎要贴到封野脸上去了，下意识就想拿来看。被叶弯弯一巴掌把手扇开了，说：“没有经过别人的同意，就碰人家的东西，怎么这么没教养？你妈没教过你出门要有礼貌吗？这么不知好歹，这不，马上就挨打了？”
　　女人被堵得一脸通红，气乎乎地去看封野。
　　封野的注意力，却全在叶弯弯手里的那张纸上。脸上的表情，也从刚才的阴沉沉，变成了迷茫。
　　“想不起来了？也是，赖账的人记性都不怎么好，不过没关系，上面有某人的亲笔签名，还有亲手按的红手印，我们可以请警察来帮我们鉴定的，不怕，我有耐心。”
　　封野看她一眼，没说话。
　　只伸手把纸从她手里拿过去，认认真真地看了好一会，终于想起来一般，惊讶地看向她：“你是……弯弯？”
　　“嗯哼！”
　　见他终于记起来了，叶弯弯得意地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们，径直走几步，坐回了刚才的位置。
　　封野却皱着眉，对她说道：“我们去楼上说吧。”
　　“我才不要。”叶弯弯冷笑道：“我来讨个债，都要被训斥不要脸勾引人了，要是跟你去了楼上，他们报警说我把你给强/奸了怎么办？”
　　封野表情也有一些尴尬，回头看了一眼一脸讪讪的陈胖子，和被气得脸色通红的孙兰，然后向她她道歉：“抱歉，他们以为我又遇到了麻烦。”

　　“那个女人是喜欢你吧？”叶弯弯说了这么一句，忽然站了起来：“恩，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上楼好了，不要叫别人哦，就我们两个，待在屋子里慢慢谈。”
　　说着挑衅地看了那女人一眼，对方都要被气哭了。
　　她这才笑呵呵地催促封野：“不是说上楼吗？走啊！”
　　封野点点头，也没理会那两个人，直接带着叶弯弯上了三楼。

　　三楼是个休息室，由一个大客厅和若干小客厅组成。
　　封野跟叶弯弯进了小客厅，又亲自为她冲了一陪咖啡，这才在她对面坐好，说：“抱歉，收了你的钱，却没有教你，是我不对。”
　　抚摸着手中泛黄的纸张，封野就像被拉回了过去。
　　算起来，已经过去十年了，这张纸还没保存的这样完好，显然对方是用了心的。
　　这让他还能愧疚，也很尴尬。
　　十年之前……
　　他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当初怀抱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目的，所以答应邻居叶叔叔教他女儿弹琴。当时收了五百块钱，说好了教完三十节课，就再拿剩下的五百，为此她还被小丫头要求在教学合同上签字，同时还按了手印。
　　谁知道第二天家里就出了事，他被连夜打包带到了京城，然后没过多久又被送去了国外。在那边还没来得及适应生活，爸爸妈妈就在恐怖/袭/击中被枪/杀了。
　　那段时间，他的生活一下子从天堂掉到了地狱，每天活得提辛苦又艰难，哪里记得答应过隔壁小妹妹的事。
　　等他回国的时候，已经过了十年了。

　　十年时间，真的足够让人忘记很多事情了。他感到惭愧，因为自己没有履行合约，同样的，还因为年少时那些不可言说的迷梦。
　　“钱我会还给你，还有其他你想要什么补偿的话……也可以说出来，只要不过分，我都会答应。”
　　“还钱就算了，五百块钱就算加上十年的利息，本小姐现在也不稀罕。”叶弯弯说：“但是么，合同既然签下了，就应该履行，而且过了十年，三十节课的利息翻十倍，不过分吧？”
　　男人摇了摇头，说：“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弹琴了，恐怕教不了你。”
　　“也就是说，你准备赖账到底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缺钱，要什么有什么，封先生。”
　　也就是说，无论他口中的什么补偿，在她这里，都是毫无意义的。

　　封野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他认真地看了她，良久，终于叹了一口气，说：“好吧，三百节课，不过分。”
　　叶弯弯终于笑了，然后又冲小皮包里掏出一份合同给他：“自己签字。”
　　这是一份新的补偿教学合同。
　　封野皱眉：“我说话算话。”
　　“是么？”叶弯弯挑眉，显然不信他。
　　封野看着手中被搁置十年的教学合同，非常无奈地发现，自己在她面前好像的确毫无信誉可言。
　　最后，他只能拿起笔，在补偿教学合同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跟很多年前一样，在小丫头的强雷要求之下，取来印泥，按下手印。
　　叶弯弯拿过来检查了一遍，这才满意了。
　　“合同是个好东西！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要不是它，有人赖账就要赖光了呢，哼哼，连人都认不出来了。”
　　“你长大了。”
　　他怎么可能忘了她，他的高塔上的公主啊，他只是没有勇气说认识她了。现在的他一身脏污，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个封野。

　　“无所谓，反正我相信合同。”叶弯弯站起来，跟他说：“好了，事情已经办完，我该走了。对了，电话给我，免得到时候我来上课，有些人又找不到了。”
　　封野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给她，叶弯弯放进包里，然后摆摆手，得意洋洋地走了。
　　过了一会，陈胖子上来，问他怎么回事。
　　“你该不是真欠人家钱吧？”
　　“不止钱，还有其他东西。”
　　“还有什么？”
　　封野摇摇头，没再说话。
　　那份被叶弯弯留下的教学合同，被他收了起来。放了十年的东西，现在扔掉，有些可惜。

　　陈胖子见他不理他，急哄哄地说：“就算你欠她钱，也要小心一点，那女人一看就是冲着你来的，我跟你说，她奸着呢！要不然她不会巴巴地找到这里……”
　　凌俊过来时，正好听见了他说的这些话，不满地敲了敲门，说：“过了啊陈胖子，你管的太宽了。”
　　“什么叫我管的太宽了！我这是好心！”
　　“当兄弟的要是真好心，更应该希望他早点找个女人结婚过日子。没你这种巴不得兄弟一辈子打光棍的算这么回事？”
　　“我……姓凌的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完没安好心？”

　　“有没有安好心你自己知道，陈振河，你妹妹愿不愿意结婚跟封野没关系，他不欠谁的，用不着你在这里管东管西。”
　　“你！”陈胖子看一眼封野，又看一眼凌俊，气得一摔门，走了。
　　封野揉了揉额头：“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休假啊！连续加班一个月，都累成狗了。今天好不容易放假，自然要出来喝两杯。对了，他刚才说什么？又有女人找上来了，你还欠人家钱？开玩笑的吧？你会欠人钱？”
　　“唔……是拿了人家的钱，却没把事情办完。”
　　“嚯！开玩笑的吧？谁不知道你一言九鼎，居然还有赖账的时候？”

　　封野无奈：“要不是她找上门来，我还把这事儿给忘了。”
　　凌俊彻底震惊了，赖账这种事，可不像是封野的作为，要不是他自己承认，换做任何人告诉他这人也赖过账，他肯定不会相信。
　　但是好友都承认了，他也不得不信了。
　　不过根据他的经验，封野能欠的钱，必然不是小数目。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有事说啊！我知道你有请，但要是在没法周转就开口。”
　　封野笑笑，没法告诉他，他欠的钱数是五百，欠的事是教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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