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肝宝贝

　　晚餐用完后鹿沥开车送言钰回去，他住在余涛那里，余涛的房子是他单位分配的，在老城区一片，算是很老旧了。
　　夜晚的老城很热闹，车流密集，一个红绿灯要等几分钟，鹿沥的车跟乌龟爬似的。

　　言钰坐在副驾驶上，他这一路都在玩着手机，鹿沥给他下了几个游戏，言钰没接触过这些，简直跟网瘾少年似的，一发不可自拔。
　　“这关怎么过？”
　　言钰蹙眉，他把手机拿给鹿沥看，鹿沥扫了一眼，伸手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划。
　　消消乐就是这点好，只要一步走对了，之后就是一连串的Bingo，言钰一阵感叹，接着又缩回去玩下一关了。

　　车总算是到了小区门口，鹿沥把车靠边停下，问他：“你住在哪栋楼？”
　　言钰抬起头，往外看了一眼，公寓楼老旧，小区里有些稀疏的绿化，几个老人坐在树荫下打着蒲扇乘凉。
　　小区里的路比较窄，黑色宾利缓缓开着，到了一栋居民楼前。
　　余涛的房子在三楼，窗户没亮灯，看起来是人还没回家。

　　言钰从车上下来，鹿沥帮他把后备箱里的几包衣服和电脑包都拿了出来递给他，言钰像是回了一次娘家，大包小包东西拎着回去。
　　鹿沥坐进车里，看着言钰朝楼里走，没想到言钰走到半道又折返了回来。
　　言钰还是舍不得鹿沥的，他走到鹿沥车边，车窗缓缓降下来，“怎么了？”
　　言钰挠了挠头，他望着鹿沥的脸，小心翼翼地问道：“明天还能见到你吗？”

　　鹿沥抿唇，他的眉梢有掩饰不住的笑意，他说：“明天出来喜欢我给你买的衣服，我喜欢那套衬衫。”
　　听到鹿沥答应了，言钰就更高兴了，鹿沥说什么他都是答应的，他趁鹿沥不注意，凑过去啄了一口鹿沥的脸颊。
　　鹿沥愣了一下，隔着车窗，他还没反应过来，言钰已经夹着尾巴逃走了，留着鹿沥靠在车里，看着车前窗发愣。

　　夜空上闪烁着星光，那些零星稀疏的光被云层遮掩着黯淡着，鹿沥却觉得这是许久不见的良辰美景。
　　他缓缓开动车，心里喜悦，绕着小区道路不知不觉开了好几圈，把那辆宾利开成了老爷车慢吞吞的驶出小区。

　　鹿沥回到家，先去洗了个澡，等他从浴室里出来，擦着头发拿着手机扫了一眼，眉头展开。
　　鹿沥头也不擦了，毛巾盖在湿发上，他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讯息，是一个卡通小鹿的表情。
　　他慢慢往下拉着，一屏幕的动物表情，鹿沥往后仰着头笑，肩膀颤的太厉害了，毛巾都从脑袋上掉了下来。
　　他看着那些杂七杂八的表情包，回复他：“你这些表情都哪里来的？”

　　过了十几秒，那头一直都是正在输入，鹿沥看着屏幕，突然想到，言钰是不是不认字。
　　他变成人才多久，会说普通话已经很了不起了，要是还能识得拼音，那真是一条有语言天分的鱼了。
　　鹿沥正想着，言钰发来了视频聊天的请求，鹿沥愣了一下，随即一下子站了起来，他把掉在边上的毛巾攥在手里，捂在脸上就露出了一双眼睛。

　　鹿沥点开了视讯的请求，言钰那边的画面便跃然于眼前。
　　他是睡着的姿势，脸离着屏幕极近，半边脸压在枕头上，一双眼专注的盯着手机屏幕。
　　他看到了鹿沥的脸，眼底有了些情绪，眉梢挑了挑，嘴角微微上扬。

　　“鹿沥把毛巾拿下来，我想看见你的脸……”
　　他的声音好温柔，叫唤着鹿沥的名字时，像小溪里潺潺流动的溪水。
　　鹿沥是觉得就算言钰变成了人，但还是有蛊惑人的本事，他隔着屏幕听着他的声音就觉得心里一热，乖乖的把遮挡着自己脸的毛巾拿了下来。

　　鹿沥刚刚洗完澡，他在家里时穿衣服不讲究，怎么舒服怎么来，现在身上穿的是一件非常宽松的短袖，衣领有些大，露出了半个肩膀。
　　鹿沥心里有些好奇，就问他：“你认识中文字吗？会打字吗？”
　　言钰眨了眨眼，因为他的脸正对着手机，离得太近了，鹿沥能清晰的看到他根根睫毛，浓密的像一团蒲扇。

　　言钰说：“不怎么会，还在学，但一些基本的字能看明白。”
　　鹿沥就说：“没关系，回头我教你。”
　　鹿沥对言钰有一种责任感，那种感觉就像是雏鸟的归巢。
　　他觉得只有自己见过言钰之前的模样，他是为了自己变成了人，他一想到言钰曾经和之前说过的进化凶险，他不自觉的就想去照顾他。

　　他们聊了很久，鹿沥原本湿发都快干了，他侧靠在沙发上，看着屏幕里半掩着眼快要睡去的言钰。
　　他怔怔的看了一会，言钰和他聊着聊着睡着了，但手机没关，他闭着眼，微张着嘴，平稳均匀的呼吸着。

　　鹿沥看着他的睡颜，也觉得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气，他端着手机从沙发坐到了床上，想着要关了视讯睡觉了，可又看了一眼言钰酣睡的样子，有些舍不得。
　　鹿沥知道自己在发生一些变化，那种感觉连他自己都无法预料，情绪就像暴风雨，只是闪过一道光，那些膨胀的逐渐放大的感情便会铺天盖地的卷来，把他心上的一层根本不算是铠甲的软壳给刮的七零八落。

　　就像此刻，他陷在被窝里，看着言钰睡着的样子，喜悦就像是海水，卷过他的全身，沁到了他的心尖。
　　他想着明天要去和言钰做些什么，是从一早就见面吧，他们可以去武宁路的弄堂里吃完馄饨。
　　言钰还没吃过馄饨吧……他会喜欢吃吗？

　　他的脑袋里，他的整个情绪，都似乎是被言钰感染了，他想着他，不可自拔的想着。
　　天蒙蒙亮的时候鹿沥就醒了，手机丢在了枕头边，他趴在床上摸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点了几下发现没电开不了机了。
　　鹿沥愣了愣，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拿着手机跑去充电。

　　他醒了就睡不着了，盘腿坐着，拿起充着电的手机开机。
　　刚打开手机，就看到了言钰的消息，言钰发来了个睡醒的表情，鹿沥可以想像他在手机里找表情包的样子，他不禁扬起嘴角。
　　鹿沥直接电话打了过去，铃声响了两下，言钰就接通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轻轻的喊着鹿沥的名字，鹿沥听着只觉得浑身的困乏都消失了。

　　他清了清嗓子，“你怎么起的那么早？”
　　“想你想的睡不着。”
　　言钰说的不假，他的确又是一夜的翻来覆去，做了好多个粉色的梦，梦的主角都是鹿沥。

　　他抱着枕头，侧躺在那张单人小床上，余涛的房子小，连带着床也是小的，言钰的长腿，有一小截可怜巴巴的悬在半空中。
　　他觉得不舒服，慢吞吞的蜷缩成一团，脑袋压在手机上，委委屈屈的说着想鹿沥的话。
　　“我想见你了。”
　　鹿沥听了他的话，立刻就说：“你等二十分钟，我来接你。”

　　说完，他挂了电话，从床上下来，走到衣帽间里，挑了几件衣服，开始整理自己。
　　衣服换了一套又一套，鹿沥长大么大还没约会的经验，他用发胶抓了个发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觉得变扭，最后还是匆匆把发胶洗了，擦干头发，抓起车钥匙往外跑。
　　周末早上车流不多，车开到言钰那小区只用了十几分钟，他打电话叫言钰下来。

　　余涛一早上还在床上睡着就听到外面的动静，以往言钰一到周末就睡的跟死鱼似的，今天还不到的八点就起来了，余涛觉得奇怪，打开门就看到外面他来来回回走动的模样。
　　“做什么呢？”
　　他看言钰坐在沙发边穿鞋，眯着眼瞅了一眼，他还是双新鞋，余涛定睛一看，这身上的衣服也全都换新了。

　　言钰头也没抬，他说：“鹿沥找我出去玩。”
　　余涛愣了愣，他是知道鹿沥的，“阿波罗号海难事件”中唯一的幸存者，当初媒体挤破了头也要采访他，关于他的报道，无论是正统的新闻还是网络炒作层出不穷。
　　那对于平常人来说绝对是一个噩梦，没有因海难死去，而是被舆论杀死。

　　“你怎么认识他的？”
　　余涛压低声音问道。
　　言钰穿好了鞋，绑带子的运动鞋让他费了点力气，他站起来，扫了一眼余涛，“我就是为了他才来到这里的。”

　　“他知道你的身份？”
　　言钰点头，余涛还想说，这时言钰的手机响了，余涛看着他拿出手机接听电话，那部手机是时下流行的牌子，余涛也曾想赶一把潮流，网上搜索过一部手机就要六千，他实在是舍不得。
　　他有点羡慕的看着言钰手里拿着的手机，抿了抿嘴，“这手机很贵吧？”

　　“我不知道，都是鹿沥给我买的。”
　　“哦，是这样啊！”余涛一想到鹿沥的家境，再看看言钰那傻样，有种自家儿子傍到了大款的感觉，他也不说啥了。
　　余涛丢了一句，“跟他好好处。”他就回房间了，言钰莫名的看了眼余涛已经关上的房门。

　　鹿沥让他下楼，他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言钰和屋里的余涛说了声，就兴高采烈的跑下了楼。
　　鹿沥坐在车里，隔着车窗，看到了言钰。
　　他穿着自己给他买的衬衫和卡其色的五分裤，小腿的线条随着跑动而变化，他从发暗的楼道里跑出来，脸上尽数都是笑。
　　鹿沥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他望着着言钰，看他朝自己走来，只觉得他所期待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言钰值得他对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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