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2087[末世]

　　第16章

　　她和陈声已经在山上滞留一个月了。

　　江春儿双腿交叉，数了数长扁形树叶打的二十九个结，手灵巧的绕过，打上第三十个，轻叹一口气，把树叶在马尾上绕圈，扎成蝴蝶结。

　　一个月的时间里，江春儿和陈声想了很多离开的办法，但是山下如浪潮的丧尸群就好像是没人能够破坏的铜墙铁壁。
　　他们所做的都是无用功。

　　江春儿略带发泄的咬了咬空心草根，坐在山腰边上，任由风儿裹挟着青草的香味和丧尸的腐臭味充斥鼻腔。

　　陈声从远处走近，单手撑地、坐在江春儿身边，摊开手掌，把掌心里红彤彤的浆果递给她。

　　江春儿悬在空中的腿晃悠，伸手接过浆果在袖口擦了擦水珠，丢进嘴里。

　　酸甜酸甜的气味在舌尖绽放开，江春儿被酸得直眯眼。

　　太酸，撑不住。
　　江春儿用舌头把浆果推到腮帮处，从酸味中暂时逃离出来，她口腔里包着果子，侧头看他，囫囵开口，“在哪儿摘的？”
　　“山崖上。”

　　江春儿吐出种子用左腰上挂着的水囊冲洗干净，然后放进腰右侧的水囊里，拧好水囊盖。

　　又丢了一个浆果进嘴里。

　　她咬开皮的时候这才突然反应过来陈声说了什么。

　　她黝黑的瞳孔直直的对上陈声，“你刚才说那个山崖？”
　　陈声双手撑在身后，懒洋洋的点了点头，“对。”

　　江春儿三两口嚼碎浆果吞下去，黑眸发亮的看着他，“所以...”

　　陈声看着像找主人讨食的江春儿，嘴角笑意懒散，“所以...”

　　她眨眼，颇有几分迫不及待。

　　陈声看着她乖巧的模样，软了软神情，打开身后的背包直接递给她看。

　　江春儿凑近，看着在包底放着一个火红色的蛋。

　　红色的蛋表面有一簇簇排列整齐的深红色火焰，精致又漂亮。

　　颜色跟居住在山崖上，他们想要借助离开森林的飞禽颜色一模一样。

　　她手小，合拢勉强能够把蛋完全包住。

　　江春儿仰头看他，淡定的眉眼下掩不住满心欢喜，“班长，你说这里面真的能孵出来那样的鸟吗？”
　　“试试就知道了。”
　　“也是，我会把它孵出来的。”

　　江春儿双手捧着蛋，把它举高，乌黑润泽的眸里倒映着它的模样。

　　蛋轮廓光滑，折射着远处从厚厚云层中透过来的太阳阳光。

　　江春儿突然顿住，歪头瞧见远处有显出明显边界线的□□。

　　陈声也看到了，他双手放在身后撑着身体，懒洋洋的侧头看她，“对了，还有个好消息。”
　　“嗯？”
　　“我们好像可以提早离开了。”

　　她眸光瞬间暗下去，脸上笑意变得勉强起来，“这附近到处都是丧尸，我们要怎么走？班长，我们好像要在这里‘白头到老’了。”
　　陈声抬手敲了敲她的头，“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江春儿捂住头，清澈的瞳孔里满满都是疑惑，试探性的换了一个词儿，“寿正终寝？”

　　陈声不知道要怎么纠正，而且也没有纠正的必要，他们是真的可以离开了。

　　他放在身后的手指在草地敲了敲，直接跳过这个话题，直接生硬的转开，“不想知道怎么走？”
　　“真的现在能走？”江春儿眨眼，摆明不相信。

　　陈声抬了抬下颌示意她看，江春儿抬头，目光落在昏暗阴暗的天空中。

　　在说话的时间里，那些看起来很厚重的、湿度很大的□□在天空中铺展开。

　　江春儿：“我看到了，有很多云，然后呢？”
　　她话音刚落，头上突然被硬硬的石块砸中，石块的棱角钝，带着丝丝悠悠的凉气。

　　江春儿神情明显一懵，仰头去看怎么回事儿。

　　突然的，泛着晶莹光泽的冰块又大又多，从天空倾泻而下。

　　江春儿一惊，身体下意识的蜷缩起来，牢牢的护住怀里的蛋。

　　十分钟后，江春儿和陈声一前一后跑进寺庙里。

　　江春儿小跑到枯树边，踮着脚尖要去取挂在树枝枝丫上，被吹得猎猎作响的衣服。

　　陈声推了推她的后脑勺，抬手帮她把衣服拿下来。

　　江春儿抿唇笑表达谢意，然后抱着衣服往石佛殿里跑。

　　陈声关门，江春儿低头检查蛋有没有损坏的地方。

　　她大松一口气，擦干净火红色蛋的表面，小心翼翼的放在衣服堆顶上，“为什么突然下冰块了？”
　　“是冰雹，龙卷风快来了，这是征兆，我刚就想跟你说这个。”

　　说着，陈声打开窗户，示意江春儿看。

　　江春儿走近，见有漏斗云在天边打转，随着转动，还有着轰隆的巨大声响出现，江春儿目光停留在声势浩大的天空中，不确定的开口问：“你刚才是想说，龙卷风把丧尸全部卷走，然后我们趁这个空隙离开？”
　　“对。”

　　江春儿眼底异彩连连，“可以试试看，不过，我们在走之前...”
　　陈声歪头，神情淡漠，“掏蛋？”

　　江春儿眨眼，手捏成拳头举起来。

　　陈声轻碰了碰她的拳。

　　“听我指挥。”
　　“嗯呐。”

　　... ...

　　江春儿开始收拾东西，她把软软的衣服垫在最下面，然后放好蛋，然后上面再用衣服叠盖住。

　　接着，是这段时间积累下来的各种植物种子，还有身上放不下而多出来的弹夹挨个往背包里装。

　　最后是晶核包...

　　好轻。

　　江春儿微顿，打开袋口。

　　江春儿扬了扬声音，“班长，你拿晶核了吗？”
　　坐在一边正在确认手.枪状态的陈声一边熟练的推送弹夹一边回到：“没有，不是都在你那里吗？”

　　江春儿眉心轻蹙，不太明白为什么每天都至少会放十几颗晶核的口袋一点也没有变重。

　　天空被雷电撕裂，紧接着是瓢泼大雨，冰雹变得更加密集。

　　江春儿不再纠结这点事儿，系紧晶核袋的袋绳，把袋子放到背包的最下层拉好拉链。

　　... ...
　　江春儿跟陈声挨着坐在角落，看着洞穿了寺庙屋顶的冰雹落在脚边。

　　她捡了一块放在掌心，看着它散着丝丝缕缕的白气，混着清新的薄荷味。

　　味道跟陈声身上的味道好像。

　　陈声的手肘突然推了推她，江春儿心虚的合拢手，慌张看他。

　　陈声打量她的表情，“怎么了？”
　　江春儿掌心合拢，握紧冰雹的手默默的往身后收，一边摇头，“没事儿。”

　　陈声见她是真的没事儿的样子，不追问。

　　陈声扬了扬下颌，示意看窗外，“冰雹也差不多停了，我们去洞穴暂避吧。”
　　江春儿顺着他看了一眼窗外，松开掌心的冰雹站起身，“嗯。”

　　江春儿离开寺庙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天空，乌云很黑，中间处隐约有几分模糊。
　　一直向远处延伸开的乌云上有一道道闪电划破云层，清晰的照亮内部，在翻滚的乌云后，是黑色的巨大龙卷风。
　　它的长度超过一公里宽被雨水包裹着的，如同一面死亡之墙从远处碾压而来。

　　江春儿瞳孔震动，心底油然而升起莫名的敬畏感。

　　突然，有像着了火一样的闪电长矛刺破天际，落在枯树上。

　　枯树被劈成两半，燃着熊熊火焰。

　　陈声拽过她的手腕往外跑。

　　她挺喜欢那棵树的。

　　江春儿粉唇抿了抿，深深的看了一眼一直以来给他们提供庇护的寺庙，转身跟在陈声身后往外跑。

　　在她进洞穴的时候，外面的风刮得更大了，拼命地怒号和咆哮，黑色漩涡清晰可见，飞速旋转慢慢向他们所在的方位靠近。

　　陈声用手/雷炸了洞口，封死。

　　江春儿突然拉了拉陈声的袖口。

　　陈声一边把别在腰间的枪抽出来拿在手上，一边侧腰低头凑近她，问：“怎么了？”

　　洞穴里黑漆漆一片，陈声没有控制好距离，唇擦过江春儿的白嫩的耳垂。

　　他唇湿润又温热。

　　陈声似乎没注意到这点接触，但是江春儿却一个激灵，眼睛瞪得溜圆，瞳孔里的亮光竖起来。

　　她捏着陈声袖口的手骤然收紧，身体僵直。

　　“怎么了？”他再问了一次。
　　江春儿回神，抬高音量想要盖过砰砰作响的心跳声，“你看那个上面是什么？”

　　陈声抬头看着洞穴顶有着粉白色的荧光发亮，他张望两眼，把匕首拿出来插进岩石洞壁上，三两步就攀爬了上去。

　　江春儿手轻轻揉捏了温度升高的耳垂，无声的呼出一口气。

　　陈声把发着光的蛋拿在手上，从洞穴侧顶一跃而下。

　　江春儿驱散乱七八糟的心思，举起手里的手电筒仔细观察陈声手里的蛋。

　　三个蛋个头差不多大，都是鸡蛋大小，不过颜色不同。

　　两个粉白荧光色，一个淡蓝色，没有荧光。

　　江春儿拿过那个没有荧光的蛋在手里瞧了瞧，“那条蛇好像把别人的孩子也拿来养了。”
　　陈声也觉得好笑，他唇弯了弯，声音哑中带几分清亮，“应该是，都先放起来吧。”
　　江春儿点头，“好。”

　　陈声帮她拿手电筒，江春儿把背包放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把蛋放到包里各处，避免因为相互碰撞而碎了。

　　陈声低头，看见江春儿的侧脸肌肤莹润饱满，卷翘的睫毛染上电筒暖和的黄色，乌黑透亮的瞳孔里带着难得一见的新奇和温柔的情绪。

　　最后他目光情不自禁的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垂上。

　　他微躁。

　　撇开脸，压住眼底翻滚的情绪，舌轻舔过下唇，喉结滚动。

　　后干脆直接关了电筒。

　　眼不见心不烦。

　　“班长，我还没有装好。”
　　“没有光也能装。”
　　“你帮我照一下，我要看着装。”
　　“就这样装。”
　　“... ...”

　　外面的龙卷风也影响到山体，洞穴开始小幅度的震动，有岩石簌簌往下落，江春儿和陈声往下走，在军车附近休息等待。

　　龙卷风风力强、速度快，但是寿命短，江春儿和陈声在洞穴里等了一个小时左右，外面的声响就变小，然后彻底归于一片寂静。

　　陈声从车驾驶座的玻璃窗口跳进车内，一枪崩掉在卫生间里赫赫出声的丧尸，从梯子爬上天窗观察好外面的情况。

　　江春儿一手拉着后视镜，另外一只手拿着匕首插进车身固定身体，脚蹬着车，三两步身体轻盈的也跟着爬进车里。

　　她微侧着身体，一边警惕的朝四周张望开始启动车的发动机。

　　“可以用吗？”
　　“不行，太阳能发动机和氢发动机都损毁了。”
　　“徒步。”说着，陈声把刚才丧尸头里取出来的晶核递给她。

　　江春儿用水冲了冲晶核表面的脑浆，收进侧包里。

　　果断放弃军车，两人一前一后从天窗离开。

　　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江春儿看着眼前的森林废墟瞳孔震动，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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