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 千年

　　罗没有去管究竟格雷西是如何善後，反正疯狐狸的办法多的是，更何况没有人能够指证他们，知道真相的人都长埋於地下，而世界政府也不可能承认自身做了拐走奶娃当人质这种不法勾当。
　　他沉默地看着抱着奶娃的年轻寡妇，思考着应该如何讨人情这回事。
　　无论从那个角度看，他都无法将眼前柔美的女子和传闻中那位雷厉风行的当家联想在一起。
　　空穴来风，事必有因。
　　如果这位女士是格雷西的朋友，作为正常人的可能性其低无比，起码以他所接触到的人当中，没有一个能够称为正常，性格中或多或少都带着疯狂的因子；对方很有可能跟格雷西一样，对内对外的反差极大。
　　「我是伊莉莎白，感谢你将多利带回来。」轻轻柔柔的声音很配合她的外表。「说出想要的报酬，只要是我能力所及的都会为你办到。」
　　「报酬一事在将来再说。」罗不知为什麽自己会犹豫，但是心底有道声音在提醒着，现在不应提及报酬之事，而是需要放长线钓大鱼。「狐狸当家的似乎有事找你，先失陪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的罗并没有看到伊利莎白眼底的欣赏，也不知道他的一念之差为自己和红心海贼团带来了一张救命符，未来於“伟大航道”之内将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帮忙。
　　体力的消耗与使用能力的次数是成正比例的，由於多次使用手术果实的能力，罗现在只感到手脚异常沉重。
　　走回寝室，打开盥洗室的门，他没看到妮妮的身影便放心地洗澡，之後再将自己抛进柔软的床铺之中。
　　即使很累，他还是在思考有什麽未完成的事情，例如尚未查看格雷西的血液化验报告丶未跟进妮妮那条红色鱼尾长出了银白色鳞片一事丶未向格雷西请教某几棵“杂草”的功用与药效等等。
　　想着想着，便进入梦乡。
　　※※※
　　人不清醒的时候总是会做蠢事。
　　罗又在做着黄色的梦，可是这次更有实感。
　　温暖而湿润的舌头在追逐着丶握在手中的是柔软的圆浑，大腿还感受到有点黏稠的液体，所有的感觉就像是在现实中发生一样。
　　铅灰色的眸子半睁，映入目中的是微微酡红的脸与写满迷惑的红眸。
　　「……」这下子想不醒过来也难。
　　整个人是用弹跳的方式起床，罗这下子才完全看清楚被非礼的那位是何等衣衫不整。
　　「对不起。」说完便用能力将自己转移到外面去。
　　仍旧在发呆的格雷西理所当然没有留下说完就跑的罗。
　　他究竟在发什麽神经！不止没有发现格雷西是什麽时候躺上床，还将梦中所做的事情如实地在对方身上执行。这下可好了，之後要怎样面对格雷西？如果不是醒过来，他恐怕会做到底。
　　那只疯狐狸究竟在发什麽呆？第一时间就应该要推开他才对！
　　心情有点慌乱的罗并没想到格雷西之所以任他上下其手，只不过是因为还处於未睡醒的混沌状态之中，昏昏沉沉的大脑根本未理解发生什麽事才没有即时反应过来，否则他应该已经被一脚踹飞出去。
　　发生那种事之後，再碰面时应该要摆什麽表情才对？
　　关於这点，罗思考了大半天後的答案并不管用，因为格雷西的表现就像是什麽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叫罗安心却感到不高兴。他无从得知格雷西在想什麽，也看不透那副捉摸不定的性格，只能暗自猜想，然後发生不管答案是哪种，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自身对於格雷西而言，不是会视之为对象的人。
　　── 你也只不过是睡迷糊了，别太介意；下个岛屿去出出火，可能会好一点。
　　不在同一高度注定无法看到同样的风景。
　　现在的他要入得了格雷西的眼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点，罗不禁撇了撇嘴，独个儿在生闷气。
　　也许是基於不甘与不忿，他更为拚命地提升自身各方面的能力，这也令其他人产生了竞争意识，同时努力发奋向上。
　　虽然不知道个中原因，但是作为指导者的格雷西与史密斯对此乐见其成。
　　雏鸟们都长大了，纵然还是会出现跌跌撞撞的情况，但起码学会如何飞翔；不安份的他们开始四处闯祸，但完全不打紧，从失败中汲取经验，这是成长必经的阶段。
　　身为老鸟的两人如今只是从旁辅助，能教的都已经教了，剩下的就让他们自行摸索，这是两人的坚持。
　　任何人都有自己的一套，身为老师只教予最基本的学问，剩下的就请学生们用自身的方式去理解，遇上不明白便发问，两人都会尽力解答。
　　不想将学生规管於呆板的框架之中，同一个问题有不同的解决方式；未来於“伟大航道”之中每天都有机会遇上各式各样的事情和意外，而这些都是属於“常识”以外的范畴。如果想在那片危险的海域之中生存下，首要条件就是放下所谓的常识，这才能应付各种预期之外的挑战。
　　很久很久以後，这班红心海贼团的元老级成员仍然非常庆幸上天并未完全舍弃他们，让他们能够在巨大的保护伞下自由地发展丶成长，他们随意闯祸，却不曾受到任何实际而无可挽救的伤害。
　　能够遇上这样子的指导者，实属三生有幸的事情。
　　※※※
　　时间飞逝，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差不多需要分别的日子。
　　罗看着眼前的礼物，实在不知应该说什麽才好。
　　他也不过是一年前跟妹妹问起过什麽地方能够订制潜艇，一年後的今天，理想中的潜艇就出现在眼前，这叫他怎能不激动？
　　「狐狸当家的，你别总是在墙角偷听。」罗在自主训练室找到了格雷西，劈头第一句就是这样。
　　「小罗，你的嘴甜一点会死？高兴就说出来嘛！」正在做倒立式指上压的人，气都不喘地回应。「多弗朗明哥能够利用云朵弄出“空之路”，要是使用正常的船只，你的处境会变得很危险，对吧？」
　　「……」应该说这疯狐狸的智商高还是低才好？平常又不见反应如此快。
　　「不准拒绝，这是我送给红心海贼团的出航贺礼。」做满了五千下的格雷西终於让双脚脚掌着地，随手拿起旁边的毛巾抹抹汗，便给罗一个大大的拥抱。「别太早死哦！」
　　「少蠢了。」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并没有将其推开，最後决定掐掐对方弹性很好的脸颊。「你也别总是找死。」
　　想到了之後根本没时间也不可能再近身看顾这只爱玩命的疯狐狸，罗就感到一阵头痛，他还未出航而且在担心有朝一天要到世界某角落帮对方收尸。
　　事关，史密斯将会返回新世界去处理一些私人问题，妮妮又要为格雷西带点东西回狐狸窝，这代表格雷西又再一次独个儿在世界各地四处跑。
　　「掐得真顺手……」格雷西拍开那双魔爪。「要是长皱纹了的话，看我打不打死你这死小鬼。」
　　「谢谢……」埋首於对方的颈侧，罗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着。
　　「不客气。」格雷西轻拍那头总是在乱翘丶深蓝似黑的短发，声音中带笑地回应着。
　　罗不是不知感恩的人，特别是看多了肮脏的事情和令人感到呕心丶人前人後不一样的嘴脸，他更珍惜格雷西这类型的“好人”。
　　或者不应该用好人去形容格雷西，以世俗眼光来说，这位雌雄难辨的狐狸王绝对不是什麽好人。
　　血洗岛屿丶带着笑容砍下求饶者的头颅丶或者是活活折磨对手而不给一个痛快，做这些事情时，他可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连带笑的表情都没变。
　　当时映入那双红眸之中的并不是有血有肉的人丶而是掐死了也不觉可惜的蝼蚁，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得到“好人”的评价；只不过他这样做的原因，却是异常简单直接，那些人伤害了被他纳入羽翼下的“自己人”。
　　黑与白，善与恶，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却不会令人感到矛盾，全因格雷西的世界很简单地使用二分法，外人和自己人，唯一的灰色地带是稚子，像最初的自己丶像拉米丶像贝波。
　　倘若说世上谁最不可能背叛和牺牲自己人，格雷西或许不是唯一一个，但绝对是其中一个。
　　从不会对自己人说谎，最多都只是选择说出部分事实，或者完全保持缄默，最常做的事就是当一个不居功的守护者。
　　人说出来的话未必可信，一时三刻的行为也可能骗人，但是持续性的却很难做假，重点是这些行为绝大部分都对他没好处。
　　罗一直亲眼见证着，藏於那层名为“恶”的黑色轻纱下，那份为了守护重要的事物而不惜一切的决心。
　　人性本恶，抱持自私利己的想法才是王道。
　　偏偏格雷西就是反其道而行，处处谦让反而能够得到大家的爱戴，事事都能不计较利害得失，以世俗眼光而言，他的无私是一种愚蠢，不过正正因为这份无私，反而能使他获得最大的利益，哪怕这并非他的目的。
　　这样的王丶这样的人太稀有了，无论放在任何时代都是非常珍贵，形同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虽然罗一直认为好人总是会早死，但是格雷西是一个例外，不止是拥有不死的特殊体质，更因为本身也强得很离谱；那份无私的守护就是用那个时不时当机的金脑袋丶强大的实力和後台来支撑。
　　──为什麽学不同的东西？因为时间太多而感到非常无聊，不是这样什麽都学的话，可是会闷死的。
　　细心想想，活得太久也是一种悲哀。
　　罗不打算英年早逝，一来是他还有很多事想做，二来是不想丢下格雷西一个；被丢下的感觉，他很清楚有多难受。
　　尽可能陪伴这只时而精明丶时而蠢呆的疯狐狸久一点，拥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止是他，狐狸家族的成员也是一样的。
　　「电话虫记得随身携带。」
　　「知道啦，老妈子。」
　　啧！这张嘴要是哪天不惹人生气，天都会下红雨。
　　罗再一次掐着对方的脸颊，以发泄心中的郁闷。
　　※※※
　　除了潜艇这份大礼，罗还收到了另一份来自妹妹的礼物。
　　红心海贼团中有“财务大臣”佩金丶“潜艇维修员”夏其丶“航海士”贝波和“情报员”范礼迪，但当中欠了一名“厨子”。
　　真的不是罗想嫌弃，而是他们当中没有人煮的东西是能够放进口中，最会煮的人只有作为船长的他，只是他才不要为了格雷西和妹妹之外的人下厨。
　　结果，妹妹将带她过来的诺亚拖上潜艇。
　　对於这位明明是狐狸家族成员的沙虎鲨鱼人加入，罗其实没什麽意见，根据之前时不时会来一次的会面，他对诺亚有着初步的了解。
　　这条鲨鱼拥有非常强劲的战力，特别是能力者最没辙的水中战丶而且他的兴趣就是烹饪，煮出来的东西真的非常赞；最重要的一点是诺亚有着最古老的忠诚──对格雷西，所以被格雷西纳入羽翼下的他和妹妹会连带受惠。
　　「诺──亚──你真的忍心让我饿肚子吗？外头的人很难煮出合我们口味的食物。」拉米有点楚楚可怜地说。
　　外表像个野人般被大胡子掩去半张脸的大男人，一副想逃，但被人抓住，又不能甩开对方的头痛样子，罗对这样的画面，实在很想笑。难得善心大发的他，本来想帮诺亚一把，由自己来拒绝诺亚加入。殊不知，有人偏偏不如他意。
　　「诺亚是我信任的人，肯定不会对你们不利，也不会让你们饿肚子，而且你们两个都是旱鸭子，没有一个水战高手在，我会很担心，非常担心。」格雷西淡淡地说。
　　呃......这只疯狐狸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淡然的语气丶毫不强硬的态度，也没特别表示出希望自己接受的意图，只是那副表情很忧心，给罗的感觉就是很忧心兄妹俩没人照顾丶很忧心他们独自出航後的安危，很忧心这很忧心那；总之就是令罗觉得不把诺亚也带上的话，会令总是很爱操心的格雷西寝食难安。
　　「别玩了，差不多是时候出航。」罗决定无视诺亚的意愿，反正到最後，那条鲨鱼拒绝得到拉米，也拒绝不了格雷西，自己又何必枉作小人？
　　接下来就是属於红心海贼团的冒险之旅，按道理来说，应该是这样才对。
　　可是世事没什麽道理可言，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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