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 千年

　　当事人是怎样的人，身边的朋友通常都是差不多的类型。
　　罗再一次确定格雷西亲近之人身上，不太可能与“正常”扯得上关系。
　　应邀前来的郎尔夫在宴会开始後没多久就脱下礼帽，将那双大而尖丶有着深银灰色短绒毛，属於狼的耳朵展露於众人眼前，亦令罗目不转睛地盯着。
　　尾巴呢？爪子呢？肉球呢？为什麽统统都没有？
　　这家伙究竟是什麽东西？
　　看来这狼人就如妮妮一样均是属於不寻常的生物，好想仔细地研究他们，找出形成这份特殊的原因。
　　也许是罗的眼神过於专注丶带有异常的狂热与危险，令朗尔夫直到宴会结束丶离开商船前都处於警戒状态，那双狼耳朵不曾松懈地竖立着。
　　宴会从黄昏开始举行，第二天清晨时份才真正完结。
　　小鬼们都玩疯了，就算是罗也喝至微醺，还好格雷西责怪未成年人喝酒一事，这是成年人没看好他们的错，所以被找麻烦的人，是将酒类饮料随便乱放的诺亚。
　　朗尔夫在离开前跟格雷西在说悄悄话，只见最後朗尔夫轻轻搂了格雷西一下，罗听不见双方在说什麽，但是朗尔夫那个态度就像是叮嘱着什麽，又像是想说服格雷西什麽似的，不过无论是哪种都被笑着拒绝，然後带着无可奈可的表情转身离去。
　　罗靠着木箱而坐，累透了的妹妹枕在他的大腿上，送走了朗尔夫的格雷西拿来了两张毛毯，分别盖在两人身上；拉米却在这个时候爬起来。
　　「格雷西──」如小猫般撒娇的可爱姿态，令人不由得心头一软。
　　被召唤的人只是弯身温柔地横抱起她，罗看着那双红眸中快要溢满出来宠爱，并没有多此一举地阻止格雷西带妹妹回去客用的船舱休息，反而静静地享受着微凉的海风吹送，运用他有点昏昏沉沉的脑袋去思考某个问题。
　　拉米刚才非常肯定地指出所看到的事实，犹如一记当头棒喝。
　　── 哥，你的表情活像是嫉妒自家爱人去找别人的雄性生物。
　　── 胡说什麽？
　　── 我才没有胡说，不过真没想到妮妮的魅力那麽大，连哥哥都受其吸引。
　　── 你少胡思乱想。
　　为什麽会出现那种表情？
　　不就是因为妮妮为了留守於船上的史密斯而买了苹果糖回来，根据她本人所表示，这是因为心中觉得被留下的人会不开心，便买点特产回来安慰；同时也令其他少男们觉得抽中最小的纸牌才是最好，这便可以得到美女的安慰。
　　不太喜欢甜食的史密斯仅是意思意思地舔了一下丶咬了一口便不吃了。
　　喜爱甜食，不想浪费苹果糖的妮妮没有多想，张口便想吃掉剩下的糖果；可是，格雷西却不知在哪儿冒出来，直接抓住妮妮的手将苹果糖送到自己口中，没三两口就全部吃完。
　　「间接接吻！对不对，佩金？」贝波将前几天在听过的四字词说出来。
　　「呃……你闭上嘴当帮忙！」傻的吗？这可是不能乱说的！
　　「对不起……」完全不知道错在哪的贝波反射性地道歉，然後躲到一旁独个儿在沮丧。
　　「陛！下！」史密斯咬牙切齿地低咆。
　　「妮妮，要当心不怀好意的坏人。」格雷西很认真严肃地叮嘱处於状况外的美人鱼，然後再偷偷地对史密斯扮了个鬼脸，惹得对方差点动手揍人。
　　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毛毯，想起那段小插曲的罗勾起了笑。
　　妹妹只说对了一半，如果他是在嫉妒的话，那也是为了格雷西。
　　原来心底那份不舒服名为“嫉妒”，这对他来说是挺新奇的感觉。
　　究竟是什麽时候栽了的？
　　是近期的事，还是早在不让格雷西被那些黑影吞噬之时就已经沦陷？
　　不过，就算是何时栽进那张情感的网内也没关系，他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从这种不在预期之中的情感中抽身。
　　於心中逐一列举出格雷西的缺点，罗却愈数愈觉得无力回天丶愈想愈觉得就算是栽了也没关系。
　　妈的！那只疯狐狸根本有毒，不小心沾上身的话，死了都不知发生什麽事，而他在不知不觉间中毒，到了察觉之时已经泥足深陷。
　　怎麽可能会栽在同为雄性的生物手上？
　　当罗陷入了烦恼的同时，天也已经亮了。
　　啧！既然他无法也不想抽身，仅剩下一条路可选，那就是将想要的弄到手。至於谁上谁下的问题，可以将来再作打算。
　　订立了目标後，酒意也全数散去。
　　明天妹妹就要起程回狐狸窝，罗决定先好好休息，起来後便能为她送行。
　　※※※
　　日子又回复正常；虽然，那天目送妹妹离去的背影，罗并不好受，哪怕心中明白这不过是短暂的分别，在不久的将来，她还是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可是正常的生活就是忙丶很忙和非常忙。
　　罗实在不知道格雷西在发什麽神经，在吃晚饭的时候突然冒出一句“见习医生也是时候开始进行实习”，结果就是他忙到连去厕所的时间也没有。
　　好想揍死这只好吃懒做的疯狐狸。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正坐在手术外享受着冰凉奶昔的格雷西应该已经被铅灰色的眼刀砍至遍体鳞伤。
　　「施刀和缝合所用的时间，刚好是四十五分钟。」格雷西摇摇放在一旁的漏斗。「时间上的确比之前快了五分钟，不过还是偏慢。」
　　「下个病人是同样的手术，你来？」罗的唇角扬起了嘲讽的弧度。
　　「可以；如果完成时间更快的话，麻烦你好好检讨一下问题在哪，再提交一份改善报告给我。」轻佻的声音中带着满满的挑衅，格雷西随手将渴完了奶昔往後丢，刚好丢进了垃圾箱中。「佩金，推下位病人进去手术室。」
　　这是某个岛屿的贫民窟，从妮妮口中得知了格雷西要史密斯将商船开往不同的贫民窟，为的就是让他们几个获得更多的看诊丶施刀，配药的经验。
　　── 书本上的知识是死的，要活学活用才成。
　　然後，他丶佩金丶夏其，乃至贝波和范礼迪都被拖到岛上，免费为贫民看病，当然也有些富翁慕名而至，这些送上门的肥羊全都被格雷西宰了。
　　── 如果能够负责并完成手术，这班富贵病患所付的看诊费，我就分一半给你。
　　那些看诊费是天价！可是偏偏有一堆人捧着贝利 (注一) 上门求医，而且当中有人是被介绍过来的。
　　真想知道格雷西的魔掌究竟伸得有多长，连那般有名的药商也愿意卖他的帐，知道他“又”开始帮人看诊时，马上帮忙做宣传。
　　冲着“看诊费对分”这点，罗可是拚了命去提升自身的医术，因为他也是时候储存未来红心海贼团出航的营运资金。
　　「小罗，可以开始计时了。」
　　从手术开始後，铅灰色的眼睛就不曾离开格雷西那双只能反映出患者的红眸，还有正在舞动手术刀的手。
　　忘了哪次在休息室时听到佩金和夏其那些毫无营养丶围绕着“异性”相关对话内容，当中有一句是“无论是谁都好，认真专注肯定是最令人难以移开目光的神情”；如今，罗很能理解这点。
　　因为专注於患者身上，对於病情也有充分理解，格雷西很清楚该在哪儿下刀丶该在哪点停下，应该要割除什麽，所有的动作很流畅丶没有多馀的动作，执行每一个步骤时也没有半分犹豫。
　　这不止是经验上的差距，还有格雷西於事前的准备功夫做得非常足，每次收到“肥羊”的委托，都会在应允进行诊疗前，必定先取得患者的病历纪录，细心阅览过後才会给予回覆。
　　这种对於患者的责任心和富医德的表现完全出乎罗的意料之外。
　　「搞定。」格雷西吹了声口哨，於缝合小腹那道横割开的伤口的最後，弄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罗看向漏斗，显示手术仅用半小时。
　　「回去记得给我改善报告。」
　　罗只是没好气地瞪了正在哼着小曲丶搓洗双手的人一眼，什麽也没说。
　　※※※
　　写报告麻烦吗？并不；因为他有好好观察格雷西在手术中的每个动作，从而理解到自身比不上对方的原因在哪。
　　问题是，不知是何时开始养成了熬夜便需要吃东西的习惯；他写着写着就感到肚子饿。
　　格雷西应该有预留一份宵夜在厨房吧？
　　罗丢下了笔，决定先让脑袋休息一会之後，再重新审视自身已经写好了的报告，还有什麽地方需要再加以修改。
　　厨房的小桌子上一如既往地放置着明太子口味的饭团。
　　这次没有人再跟他抢。
　　说起来，范礼迪那死小鬼近期在晚上没那麽频繁地骚扰他们，看来史密斯给予的武术训练并不是开玩笑的。
　　本以为那小鬼会不发一言地离开，可是他猜错了，范礼迪在宴会尾声的时候，无声无息地回来。第二天也不知与格雷西谈了什麽，最後就成了这艘船上其中一名学员。
　　这也算是一件好事，毕竟他想将那位特殊的小鬼纳入红心海贼团之中，唯一想不透的是范礼迪为什麽会回来。
　　「呵──欠──」格雷西揉着眼走进厨房，完全无视进食中的罗，直接就走到雪柜前，拿出冰凉的啤酒，大口大口地喝着。
　　「狐狸当家的……？」罗看着披头散发，身上仅穿背心短裤的格雷西，手上的饭团因为眼前无比惊吓的画面而抓不住，眼看就要掉落在地板上。
　　「别浪费食物。」格雷西眼明手快地接住差点亲吻地板的饭团，再放回罗的手上。
　　「你……你不是在睡觉吗？」冷静，必须冷静，先争取一点时间理解看到的事物，方为上策。
　　「都怪史密斯早一步捞走了妮妮！这几天的天气热得不像话，没了体温偏凉的妮妮，我睡到一半就热醒了。」三两下就喝完了啤酒的格雷西，手一用力便掐扁了空罐子，那副表情活像是将它当成史密斯。
　　「寝室的空调仍未维修好？」罗很快就吃完了剩下的饭团，同时也厘清了有点纷乱的思绪。
　　「本来已经好了，但是今天早上贝波又不小心弄坏了电源的开关掣。」
　　「……」嗯，贝波的蛮力与体型果然是以正比例增长。
　　格雷西将长发随意地扎成丸子头，抹去了额上的汗，完全没有睡意的他，决定找点事做。
　　「报告写好了没有？」
　　「初稿已完成。」
　　「我要看。」
　　罗并没有异议，跟在大步走向书房的格雷西身後，忽然觉得之前自身在烦恼的问题很无谓，接着就是很想掐死能够完全混淆他人视听的疯狐狸。
　　「狐狸当家的。」
　　「嗯？」这份报告写得不错，仅凭观察别人就能够发现自身不足之处，这点很难得。不管转生多少次，他於医学方面仍然拥有压倒性的天份。
　　「你出生时就是女的？」
　　「嗯。」
　　「怎麽都没听你提起过？」罗抽走了那份报告，然後转动椅子，双手撑在手柄上，将坐着的格雷西困在其中。
　　「因为思前想後，我决定性转。」奇怪，为什麽小罗的表情看起来想咬人？
　　「想都别想！」这种事门都没有！即使只有小笼包般尺寸，那仍是女性才有的胸脯。「听到了没有？」
　　「……其实，这跟你有什麽关系？」这小鬼刚刚好像是在吃饭，而不是在吃火药，这麽激动干什麽？又不是叫他去性转。
　　铅灰色的眼睛瞪着完全在状况外的人，罗知道现在的表现的确是很奇怪，但是他绝对不会让这白痴去做蠢事。
　　「这点你不必管，总之不准性转！」这个状况令他在将来不必烦恼“谁上谁下”的问题，而且他清楚知道这货极爱尝试各种新鲜和新奇的事情，也就是说，当在性转以後，必然会比较“攻与受”之间的有何不同，再决定哪边比较好；他可没有绝对的把握将这位武力值高得不合理的蠢蛋压在身下。
　　「暂时是性转不了的；毕竟，要潜入荷尔蒙果实的能力者现时的所在地比较麻烦。」真难得这小鬼会有如此强烈的诉求，不过这种事情断然不能答应。
　　罗知道短时间内是不会发生性转一事，也没再说下去，他会好好地思考如何挖坑给对方跳下去，只要拐到格雷西的承诺，一切就好办得多。
　　话说回来，妹妹究竟知不知道格雷西的真正性别？
　　如果是知道却还是将其视为未来伴侣，他的麻烦就大了……
　　想到有机会需要和妹妹抢人，罗突然感到头很痛。
　　再者，就算他想抢也不一定抢得过，因为格雷西奉行“自家的女孩子都是宝，男孩子都是草”的理论。
　　唉，这究竟是什麽世界？
　　为什麽一个女人可以用高富帅去形容？为什麽一个女人比男人更会勾引女人的心？

　　------ ＴＢＣ ------

　　注一：“贝利”是海贼王中所使用的货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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