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甜似美酒

　　苏七倚在沙发上看电视，余光总不经意去看两眼在阳台摆弄花草的苏妙。

　　“姐，我们什么时候吃晚饭。”苏七扯着喉咙喊，声音隔着玻璃门钻到苏妙的耳朵里。
　　苏妙转头看半躺在沙发上的苏七一眼，没搭理。
　　苏七心中不爽，扔了遥控器光脚去了阳台。
　　“你怎么不理我？”苏七夺去了她手中的小喷壶，钻到花草与苏妙之间站定。

　　苏妙后退一步，仰头看着比她高出一头的苏七，夕阳此时恰巧落在他的耳畔，红光耀得让人睁不开眼。

　　苏妙转身进了客厅，苏七在她身后絮絮叨叨，穷追不舍。
　　“你都不需要和同学多相处些时间吗？”苏妙把沙发旁的拖鞋踢到苏七脚边。
　　苏七配合着往拖鞋里套，嘴上不情不愿地小声道：“谁乐意跟他们一起，天天只会拐弯抹角地找我打听你的事情，烦的要死。”
　　苏妙已经走到厨房门口，没听清楚他的小声嘟囔，“什么？”
　　“没什么，我饿死了。”苏七直直地面向沙发倒了下去，又拿起一旁的抱枕盖住脑袋。
　　苏妙转头看他一眼，只能瞧见沙发边沿露出的他的半截腿。

　　打开冰箱发现没剩什么食材，苏妙看着窗外已经落下的秋阳，找出了校园卡喊着苏七去食堂吃饭。
　　苏七磨磨叽叽地不肯去。
　　“快点，我晚上有课。”苏妙下了令，直接换了鞋去门外等。
　　苏七哼哼唧唧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扔了手里的抱枕拖拖拉拉地跟着出来了。

　　一顿饭还没吃饭，苏妙只看着对面坐着的苏七好似凳上长了钉，一个劲得来回折腾，左顾右盼。搁了筷子便问他，“你有事？”
　　“我有什么事？”苏七收了眼神，不太理解苏妙的话。
　　“你东张西望什么？”
　　“我……”苏七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脸色倒是先变了。

　　“苏更，这么巧。”付展落座在苏妙一边，看向对面的苏七。
　　苏七敛着眉，准备回话却又听付展毫不停歇地就跟苏妙搭讪，“美女姐姐，你好，我是苏更的室友，我叫付展。方便认识一下不？”
　　苏七的眉皱得更深了。

　　苏妙看看苏七，又偏头看了眼身边的付展，这才明白苏七为何在食堂如此反常。
　　症结不过是唯恐她遇见了他不想让她遇见的人。

　　“你好。”苏妙与付展点头示意。
　　“付展，你不在寝室打游戏，出来干嘛？”苏七放了筷子看着他。
　　付展半点没察觉出他的不快，大半心思都放在苏妙身上，口中还是答着，“总得吃饭是不是。”
　　苏七丢了筷子，饭也不吃了，就盯着对面的付展看。

　　“我上课去了，你们慢吃。”苏妙看着他俩就跟看两个小孩子一样，两人什么心思在她眼里也只觉得是个小玩笑。至于付展说了什么，她并不怎么关心。

　　付展看着苏妙走出食堂，可惜地摇头，“苏更，你姐是不是挺难追的。”
　　“是啊。”苏七看着付展对着一旁的空座位遗憾惋惜，心里才稍稍舒坦了些，“我姐不可能看上你的，死了心吧。”
　　“苏更，肥水不留外人田懂不？你姐不看上我，早晚也会看上别人，你还不如帮我给你姐牵线搭桥。至少咱俩是朝夕相处的，你对我也知根知底是不是。”
　　“谁跟你朝夕相处？”苏七拾了筷子慢悠悠地挑着餐盘中的牛肉粒。
　　“得瑟，早晚让你叫我一声姐夫，信不信？”付展冲他挑衅。
　　苏七不为所动，“呵。”

　　苏妙下了晚课，发现手机上有着秦周与程季的短信，内容倒是出奇一致。
　　“明晚八点开业，珞石南路122号。赏个脸？”
　　“明天晚上七点半，在学校门口等我，姐姐接你去找乐子。”

　　正准备回消息，程季的电话就打了来。
　　“阿猫，收到信息没？”
　　“嗯，梁好同意你去？”苏妙还没忘记上次梁好气急败坏地接走程季的场景。
　　“不让我去，他也别想去。”程季躺在沙发上吃核桃，梁好坐在地毯上一点点为她挑出夹碎的核桃壳。
　　“嗯，那就去吧。”
　　“行！就这么说定了！”程季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拍着梁好的肩膀与苏妙约定，“明晚七点我去接你。”

　　梁好被她这一巴掌拍得肩膀一阵阵发热了，口中却苦口婆心地唠叨着，“祖宗啊，你小心着点啊，别一惊一乍闪了腰。”
　　“你是怕我伤了孩子还是担心我闪了腰？”程季坐得高，挂了手中的电话，睥睨着地上的梁好。
　　“当然是担心你，你比宝宝重要许多。”梁好语气好似是谈论一件理应如此的事实，手上动作也不停，又递过去一小捧核桃仁。
　　程季这才又躺回去，侧着身子龇牙对梁好笑。
　　“明天苏妙也去？”梁好从茶几上又拿了山核桃，用夹子捏开硬壳。
　　程季嘴巴吃得鼓鼓囊囊，口都张不开，只嗯啊的答着话。
　　“秦周邀得吧？”梁好低头挑拣核桃仁。
　　程季等吞完口中的核桃，才开口问，“你怎么知道？”
　　梁好挑眉，“猜的。”

　　“不对。”程季凑到他身边，目光审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你猜？”梁好垂眸继续剥核桃，漫不经心地逗弄程季。
　　孰料程季不吃这套，转转眼珠，又看他一眼，老神在在地道，“不说算了，不说我也知道。”

　　苏妙挂断电话的时候，人已经走出教学楼。
　　之前电话里就听见梁好在那端对着程季唠唠叨叨，话语间满含宠溺与体贴，苏妙心中是有艳羡的。她从未恋爱过，却也很少羡慕恋爱中的人。如今速食爱情这么多，她已经很少再被别人风风火火的爱情故事所打动，她更期待的不过是从一而终的浪漫，而不是轰轰烈烈的冒险，抑或本就并非良人的搭伙做伴。
　　除了身边唯一这对经年不变的爱情，梁好与程季。

　　苏妙抬头望向繁星，毫不相关的点点星光也能让她联想起自己心中那人。
　　此时，她心也甜蜜。

　　尽管，这还只能算是她一人唱的独角戏。

　　“好。”苏妙点开秦周的对话框，与他回了信。
　　很快，秦周又回了消息来，“来了说声，老板亲自给你调酒。”
　　“南柯一梦？”苏妙意有所指。

　　秦周看见短信时，眼中的笑是半分也没藏住，明晃晃地荡了出来。
　　“恋爱了？”晏启拿过醒好的Grange，给秦周铺满高脚杯杯底。
　　秦周回了信息便把手机放在桌上，“恋什么爱。”
　　晏启也不多问，在一旁沙发落座。

　　秦周端起桌上唯一的酒杯看向晏启，“你不来杯？”
　　晏启摇头。
　　“怎么，小嫂子不准？我记得她也挺馋酒的啊。”秦周扭头看了看楼梯方向，“小嫂子今儿不在家？”
　　“下午回申城看外婆了。”
　　秦周听闻点点头，抬杯抿口手中的酒，Grange入口细腻平和，单宁适中，滑过唇舌给人纯粹享受。
　　再抬手，一口饮尽。

　　搁下空杯秦周才觉得不对，扭脸好笑地觑着晏启，“你怎么没去，这孙女婿不想当了啊？”
　　晏启：“公司临时有事，明早出差。”
　　秦周：“草，明晚我酒吧开业你不来？”
　　晏启不置可否。

　　“也行，贺礼送了先。”秦周伸脚搭上茶几。
　　晏启看了眼茶几上的脚，“你喝的就是。”
　　“我操？”秦周一脸懵哔，“你怎么越来越抠。”
　　晏启耸肩，“攒奶粉钱。”
　　秦周：“装？明晚不去就今天陪你周哥喝酒。”
　　晏启垂眸，“不喝，备孕。”
　　“你备鸟孕，小嫂子生孩子，又不是你。”秦周气得要骂。

　　此时晏启兜里的手机震了两震，他拿出点开新消息。看见屏幕上的发件人嘴角已经不自觉弯起，瞳孔深藏一抹温柔。
　　回了信，才看向秦周，“你懂？”

　　“行行行，你懂，你最懂。天天瞎得瑟个什么劲，玩不腻？”秦周最见不得晏启显摆、秀恩爱。

　　从高中时代开始，秦周每天都在吃晏启与他现在妻子的狗粮，狗都吃腻味了，这对人倒是仍爱得不亦乐乎，“说来也搞笑，你们是团购生娃？梁好家的也怀孕了。”
　　“他俩什么时候结婚？”晏启起身，按着信息的指引去厨房端了盘松茸出来，又给自己倒了杯桃汁。

　　“领证了，婚礼也快了，上次他俩回来喊你吃饭你也不在。”秦周探手拿过盘子，捻了片松茸扔嘴里，“真鲜，嫂子烤的？”
　　“嗯。”晏启坐回沙发，抿了口桃汁。
　　“你怎么还这么嗜甜？整天喝点娘们唧唧的东西。”
　　晏启看他一眼，“酒不甜？”
　　“酒是我的情儿，我跟你可不一样。”秦周挑眉，贱兮兮的。
　　晏启笑嗤，“那你手机里的那人是什么？”
　　秦周搁下盘子，“啧。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
　　晏启静静看他，不说话。

　　秦周被他赤裸裸的怀疑眼神看得不爽，“我跟你说，爱情这玩意，对我来说就跟桌上的这瓶Grange一样，高贵华丽也浪费奢侈，天天喝根本不切实际。我现在挺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晏启：“所以，你不爱喝？”

　　秦周闻言，被这话噎得半天答不出，转身给自己添了满杯酒，一口饮尽，又重重搁了杯。启唇想说什么却又闭了嘴，抬腿走去落地窗边，夜色正浓。
　　晏启并无表示，仍端坐在沙发上，喝着桃汁，配着松茸。

　　半晌，才听秦周出声，“人跟酒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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