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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颂，过会儿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不用了安总，除了工作事宜与标书会谈，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笑了笑，很客套敷衍的样子。
而男人不在乎，抢先一步将她拦在了会议室门口。
诺香颂不动声色，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如今西装革履的，确实和以前不大一样。
——从前好歹有些书香气，如今只剩衣冠禽兽气。
诺香颂朝周围看了看，刚才开会的高层都三两走了，剩下几个文职秘书，低头在外面等着安右光，装作没看见。
她冷冷道：“安总，我不想让别人误会，今天我是来竞标的，希望你有些分寸。”
“你的标书我都看过，很好，”他低眉看着她，面色焦急，“回头我和上面的说一下，你公司的方案可以直接过……”
“别，你这个人情不用卖给我，”诺香颂不由分说打断了他，“只要流程正常，我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中标，安总，只要你不徇私报复我，这次投标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香颂，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行了安总，你让我走吧，我同事还在等着我呢。”
诺香颂伸手就要推开他的手臂，但他的手扶在门框上，纹丝不动。
她不怒反笑，点了点头，咬牙低声道：“安右光，可真有你的。”
她索性往后走了几步，从公文包里拿出手机，给颜正打了个电话。
今天小纯在公司帮她主持公司日常事务，没有来，只有颜正跟着来了。
昨天开过股东大会后，他是被宋林和易斯年一致推荐了的——“对面盛方有安右光，正哥，你必须得给咱们阿颂护驾！”
但颜正的纨绔习气不适合来开竞标会，诺香颂怕他一言不合就打人，便把他留在了楼下大厅。
电话一响，那边懒洋洋喂了一声：“会开完了？”
“嗯，你上来九楼，”诺香颂话音淡淡，“我被安右光拦住，走不了了。”
那边嗤地笑了一声：“他这孙子，现在胆子不小啊。”
“别废话，你现在上来，我在他们盛方的会议室。”
颜正来的很快，一身黑西装，皮鞋踩得噔噔响，他笑着递过来一支香烟：“安总，咱们该有两年多没见了吧？”
安右光没料到有“保镖”在楼下等她，拦着的手不自觉放了下去，接过烟，迟疑道：“这位是？”
“得，安总你贵人多忘事，当年阿颂被你迷得晕头转向的，我这个青梅竹马反而没什么存在感了，”颜正朝诺香颂扬了扬下巴，“还不走，今天公司开庆祝会呢，咱们得早点回。”
诺香颂嗯了一声，也没看安右光，径直就要出门。
安右光却忽然攥住了她的手：“香颂，我真的想和你吃个饭，把从前来不及和你解释的，都一五一十……”
“来不及解释的？”诺香颂冷冷笑了笑，“你没解释的事情多了去了，可我现在不打算听。安右光，从前的那些我就当被狗咬了，都可以不计较，但你别这么得寸进尺的，立刻给我放手。”
安右光的手依旧死死握住她：“我当时确实没有办法，我是想去车站见你的，可芝芝把我的钥匙和手机都收了，我知道我错的很彻底，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以后……”
“你够了没有安右光？你想让我原谅你？除非你把张蕴芝叫到我面前来，她当初怎么指鼻子骂我的，再让我原原本本地骂回去！”诺香颂将手往回重重一扯，“我这朋友可是跆拳道黑段，你要是不怕死，尽可以再拉我一回。”
颜正道：“阿颂，你吓他干嘛，我好多年没亲自动手了，也不知道现在的轻重。”
他的眼神很凶，直直盯着安右光。
男人终于知道害怕，露出几分忍辱负重的神色，默默侧开了身子，让诺香颂走了。
直到她和颜正走到电梯门口，他忽然跑了过来，朝电梯里道：“阿颂，咱们的日子还有很多，我总会重新打动你一回的。”
诺香颂冷冷翻了个白眼，脸侧向了一边。
电梯门关上，颜正啧了一声：“想不到他还是个多情种。哎你说说，要是他真的又打动你一回，那我是不是太倒霉了一点儿？”
诺香颂没理他，电梯门开了，她大步走了出去。
颜正跟在后头笑：“你当年没选我，选了他，现在不如换一换，选了我得了，别选他吧，啊？”
诺香颂坐进车里，冷着脸道：“你们两个，我谁也不选。”
颜正跟着进来，系了安全带，笑着哼了一声：“是，你现在有了个小鲜肉，当然又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他长吁短叹：“我就是命不好，好好的一个公子哥，被你冷成这样，追你没有十年，八年也该有了吧？当年张灵还为我自杀过呢，证明我也是挺招人喜欢的啊。”
他开着车，目视前方，本以为诺香颂不会说话。
车里静静的，她却忽然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颜正，因为你人品差，就这么简单。”
“我人品哪儿差了？”颜正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打算点燃，瞥了一眼诺香颂，又放了回去。
诺香颂道：“就算你装的跟个正人君子似的，我也知道你的家底儿，不说你洗黑钱，单说你刚才提到的张灵，当初你玩过就甩，哪个清白女孩儿不想去死？”
她冷笑了一声：“偏偏你还说张灵自杀是为了你，她是为了偿还因为愚蠢犯下的错！你现在倒好，把她当成笑话来说，就不怕她变成恶鬼来找你？”
“我有什么好怕的，”颜正哼了一声，无所谓，“当初泡她的时候，就和她说的清清楚楚，谈地下恋爱，不能让我家里人知道，可她呢，还非要和我结婚，凭她那种姿色，配得上我吗？”
“你不把人家肚子搞大，她也不会闹到你家里来，”诺香颂咬了咬牙，“颜正，我希望你能够学会尊重人，她都已经不在了，你也积点口德。”
“那谁让你当初不答应我，非要和安右光那孙子在一起？我是个有正常需求的男人，我追不到你，还不让我去找别人？”
“你这么说有意思吗？照你这么说，你不承担男友与父亲的责任，这事儿还赖我了？张灵没有嫁给你，一尸两命，这事儿也赖我？”
颜正看了她一眼，随即笑起来：“好了好了，我又没有说要赖你，怎么每次和你说话，你都要和我吵呢？别生气了啊，你看看你，脸都气红了。”
他把车里的空调调低了些，诺香颂啪地一声把空调送风口合上了。
“停车，我要下去。”
颜正看她满脸愠怒，连忙道：“别呀，还没到公司呢。”
“我光是和你呼吸这车里的空气，都觉得恶心，”诺香颂的手死死攥着门把手，“停车！”
颜正被这么一说，脸色也不大好看，但忍着没发作：“你又和我闹什么脾气，今天可是公司成立两周年，林子和斯年还在公司等着咱们呢！”
“晚上庆祝会我自己去，”诺香颂将车门狠狠一拍，“让我下去！”
他牙齿咬得咯咯响，重重捶了一把方向盘，把车停在了路边的停车位：“有种你就下车，等下次安右光骚扰你，老子再去英雄救美，就是真孙子！”
诺香颂拎着公文包，怒气冲冲，一言不发，一把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她简直是气到了极点，穿着高跟鞋走了一路，脚踝疼得厉害也没发现，前方有个下水道缝隙更没发现。
她一脚踩空，鞋跟卡在了缝隙里，脚崴了。
一股钻心的疼霍地传遍全身，诺香颂嘶的一声，疼得脸都全白了。
路人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但没一个上来扶她。
诺香颂忍着疼把鞋脱了，弯腰把高跟鞋拔出来，公文包放在一边，免得影响平衡。
天气逐渐热起来了，她一身小香风套装单脚立在路边，又疼又气又急，背上一片汗。
幸好旁边有个电线杆，她踮着一只高跟鞋慢慢蹦过去，双手平撑着，跟跳体操似的，就怕摔了。
手机响了，是颜正打来的。
诺香颂知道他的性格，无非是“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到底要不要上车”。
她把电话摁了。
就这么站了一会儿，等脚疼稍微好些了，她重新把鞋子穿上，试了试，只要一动就是一股钻心的疼，她低头一看，心惊肉跳。
脚踝肿的像馒头那么高，红彤彤的，跟映了火烧云一样。
手机又响了，她正打算摁断，鬼使神差看了一眼，心里一砰。
——是容景泽。
这无疑像是久旱逢甘霖，诺香颂跟抓到救命稻草似的：“景泽？你现在有空吗，我脚崴了。”
容景泽打电话过来，本来就是找她吃晚饭的，一听她脚崴了，火急火燎就赶了过来。
手里拿着红花油和一双棉拖鞋，蹲下去就开始给她料理。
“哎呀你怎么这样不小心，”他心疼得眼睛湿漉漉的，“脚崴了会很疼的，你竟然还站了这么久，怎么不早点叫我过来呢？”
“我其实是不想麻烦你，”她抱歉地笑了笑，“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正好你又打电话过来，我就和你说了。”
“来，扶着我肩膀，我给你涂红花油，”他的神情专注又严肃，“你太让我生气了，以后出了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和我打电话！”
容景泽的语气几乎是命令式的，褪去了平常的少年青涩味，隐隐有了些成熟男人的味道。
诺香颂被他这么一“教训”，说不出话来，只顾着怔怔望着他低下头去的样子。
少年的肩膀宽阔，发顶乌黑柔软，他一门心思地给她抹红花油，连下颌滴下汗来也没发觉。
她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伸出手去，替他接住了那滴汗。
晶莹硕大的汗珠，颤巍巍停在她指尖，容景泽笑着抬起脸，抬起另一只没有沾到药的手，将额发往后一捋，露出了英挺漆黑的眉，还有饱满的额头。
他笑得唇红齿白：“最近天气热了，过会儿陪我去理个发吧，我把头发修短一些。”
她以前没发现过，他露出白皙额头的样子，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那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清亮明澈，鼻梁高挺，眉骨笔直，英俊到了极点。
“盯着我看干嘛，”容景泽笑了笑，给她穿上棉拖鞋，“趴过来，我背着你。”
她有些脸红，他已经不由分说地将她架到了背上。
她柔软的前胸触到他挺括坚硬的后背，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她不由自主地环住了他的脖子，熟悉的柠檬味萦绕在鼻端，分不清是香水还是剃须水。
他扶着她的双腿，清了清嗓子，像是在定神：“先去吃饭，接着再去找理发店，好吗。”
她心中一片柔软，短短一个字，像是以一生盟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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