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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
“琛？”萱萱提着几个袋子，轻巧的挽上陈琛的胳膊，“发什么呆呢？”
“没事。”陈琛冷静的说，“还差什么没有买？我们再去看。”
萱萱露出满足又幸福的笑，“没什么了，我们回去吧。”
“好。”
萱萱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到商场里凑这样的热闹，但她想创造一些跟陈琛相处的机会。
“我刚才看到一顶帽子，觉得它很适合父亲，”萱萱兴致勃勃的说，“一会儿到家，我就先去找父亲，让他带上看看。”
“公爵大人会很高兴的。”陈琛心不在焉的说。
“那当然，”萱萱的语气里带着些遗憾，“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给父亲买礼物。”
陈琛迟钝的发现了萱萱刻意留出来的沉默，从善如流的安慰道：“你平常又不爱出门，公爵大人心里其实知道你很爱他。”
“我明白，在我心里，他一直是最好的父亲。”萱萱敏锐的发现了陈琛的不对劲，不由得问：“琛，你怎么了？从刚才你就很不对劲。”
“可能是累了吧，”陈琛温和的笑了笑，“去大海航行一趟，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萱萱了然，随即放下心来，“你这是还没有休息过来，”她自我责备道：“我不应该任性让你陪我出门的。”
“没关系，”陈琛温情脉脉的看着她，“是你的话，我甘之如饴。”
萱萱脸上一红，心里更像是打翻了蜜罐。
老公爵头发依旧花白，气色却好了不少。
萱萱醒过来之后看到父亲为她愁成这个样子，又是内疚又是自责，让厨房准备了一大堆补药，每天换着花样的补。若是哪一天老公爵闹脾气不想吃，萱萱一定亲自上阵，非要看着老公爵把东西吃了不可。
公爵自己心里明白，他之所以好了许多，不是因为那些补药，而是因为他看得出来，陈琛对萱萱是真的很好。至少到现在为止，萱萱还不知道他和陈琛是多么尴尬的关系，甚至整个公爵府的人，也没有一个说漏的。
公爵觉得自己也并不是那么凄惨，他本来就打算让萱萱嫁给陈琛，然后让他们两个继承公爵府的，现在不过是将陈琛掌握公爵府大权的时间提前了一点而已。总的来说，这还是按着他的计划来的——除了他被囚禁这一点。
“父亲，您看！”萱萱欢快的拿出那顶帽子，“你喜欢这个么？”
公爵看到自己的女儿鲜少的露出了如此活泼的表情，也不由得笑起来，“你买的么？”
“恩！”萱萱点头。
公爵笑意更甚，“我很喜欢，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
陈琛没兴趣留在这里看这一场“父女情深”，他心里还挂念着别的事情。
他假模假样的对公爵说：“公爵大人，您上一次交给我的事情我还没处理完，恐怕不能留下来陪您和萱萱了。”
公爵巴不得陈琛立刻，“去吧去吧！”
萱萱眼巴巴的看着陈琛立刻了，才对公爵抱怨说：“父亲，陈琛刚从海上回来，还没休息够呢，您能不能别给他安排。那么多事情？”
公爵心说，现在他可安排不了陈琛，他这些话不能让萱萱知道，他知道默默的吞了口苦黄连。
“好好，我知道了，这还没结婚呢，就这么向着他。”
萱萱娇羞，但又理所当然的说：“我只是在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妻子。”
陈琛出了房门，脸色立刻就阴沉下来。
他召来自己的心腹，说：“我要把新打捞上来的美人鱼买下来。”
心腹被这莫名其妙的指令弄得一懵。
“怎么了”陈琛有些烦躁，“我的话你没听到么？”
他现在不能不烦躁，万一有人提前一步把她带走，那……
心腹如实说：“启禀大人，我听说，皇家的人也想买这个美人鱼。”
陈琛身子一顿，放在身前的拳头握紧，又慢慢松开。
他转过身，看着心腹，阴沉的说：“赶在他们之前买下来，不管付出多少代价。”
“可是……”心腹欲言又止，如果因此惹怒皇家，那大人之前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如果连荣宠甚至性命都失去了，那还说什么复兴陈家？他实在不明白，大人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陈琛一摆手，示意心腹别说了。
“我有我的主意，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是。”
心腹离开后，陈琛自己在书房里站了很久。他望着书架上那一排排花费了好多金钱与精力才得以被修复的书，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极少的不是古华国古籍的书，随意翻开了一页。
他现在很不冷静，但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所以现在的一切惊慌与恐惧，也都是他自找的。
他分明明白娜蓝十有八九不会遵守所谓的“承诺”，但他还是诱哄着自己去相信她，甚至在最后，还想用同样的方式去哄骗乔。
陈琛终于知道心口窒息的感觉，他再也不会嘲笑母亲离开时，对他说的那句话了。
“琛，好孩子，我失去了你父亲，心口简直要窒息了。”
说完这句话，他的母亲就在他面前死去了。那时候的陈琛，一边在心里嘲笑这个软弱母亲的可笑形容，一边被迫目睹了一段生死相随的爱情故事。
可是现在，他再也没有资格在心里嘲笑那个女人了。他想，自己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遗传到她的特征。
屋内的灯很暗，陈琛打开了装着那颗还没有小拇指指甲盖一半大的珠子的盒子。然后他发现，这颗珠子竟然在发光。
这颗珠子明明那么小，散发出的光芒却照亮了半个书房。
陈琛看着这颗珠子，心头的悲痛更甚。
“你也知道了对么？”他对着这颗珠子喃喃说，“你是不是比我更早知道这个消息？”
“对啊，你是她的眼泪，或许能在第一时间感知到她的一切。”
陈琛自言自语的说到这里，猛然一惊，问：“那她，那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你是不是也知道？”
珠子没有回答，兀自的散发着清冷的光，陈琛自己心里却有了一个答案。
——当时她肯定很痛苦，这颗珠子，也一定发出了像此刻这样幽冷的光。
如果那时候他看到了，一定会想到什么！
如果他想到了……
陈琛激动的手想去抓起这颗珠子，却在触碰到它的一瞬间弹开——太热了，这半室冷光下的本体竟然如此炙热！
陈琛呆了呆，迅速恢复如常。刚才的灼痛让他清醒了——没有如果，他再也看不到那双写满了天真的湛蓝色眼睛了。
陈琛盖上了盒子，然后将这小小的盒子放进了胸口的位置。
从此之后，他大概再也不会跟这颗珠子分开了。
清冷的月光刺穿玻璃，温柔的落在忘记被合上的书上，将那可疑水迹下的一行字照的清楚。
我爱你以我终身的呼吸，微笑和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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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葡萄牙人的十四行诗集中的第四十三首。
偶尔看到这一首诗，触动很大，觉得自己看到了爱情最热切的模样。
我是怎样地爱你？让我逐一细算。
我爱你尽我的心灵所能及到的
深邃、宽广、和高度——正象我探求
玄冥中上帝的存在和深厚的神恩。
我爱你的程度，就象日光和烛焰下
那每天不用说得的需要。我不加思虑地
爱你，就象男子们为正义而斗争；
我纯洁地爱你，象他们在赞美前低头。
我爱你以我童年的信仰；我爱你
以满怀热情，就象往日满腔的辛酸；
我爱你，抵得上那似乎随着消失的圣者
而消逝的爱慕。我爱你以我终生的
呼吸，微笑和泪珠——假使是上帝的
意旨，那么，我死了我还要更加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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