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勾不动地火

　　秦飞飞为什么要带召召一起来，周言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选了一家新开的火锅店吃午饭，没问他们的意见，点菜也是她一手完成。
　　点完菜秦飞飞去洗手间，只剩下召召和周言。

　　召召问周言：“你和秦飞飞认识不久吧？”
　　他点头：“嗯。”
　　“她就是这种性格。从小家里惯坏了。不过挺好一姑娘，没坏心眼，你别往心里去。”
　　周言笑了。
　　想到之前韩铮和他讨论关于秦飞飞“喜欢”他这个问题，也紧张兮兮地怕他误会。
　　他看上去心灵是有多脆弱……

　　秦飞飞估计还补了个妆，去了很久。
　　回来的时候刚挂电话：“韩铮等会也要过来。”
　　召召诧异：“这么有空？”
　　“考完试了。”

　　周言闻言抬头，放下手里的水杯。
　　秦飞飞这回倒是解读了他这个动作，笑着说：“周言哥，你还不知道韩铮是干吗的吧？你猜猜。”
　　“不猜。猜不到。”
　　“无聊。”秦飞飞努努嘴，“我告诉你吧，你别看韩铮这副死样子，他可是公安大学犯罪学副教授！”

　　哦，公安大学，犯罪学，副教授。
　　那好像确实，挺牛逼的。
　　而且，一点看不出来。周言完全没法想象一脸冷冰冰的韩铮在讲台上分析连环杀手变态心理的样子。

　　这家火锅店生意还不错，这才几点，一晃眼就挤满了人，外面都是等着叫号的。
　　三个人聊了一会有的没的，主要还是秦飞飞和召召在聊，叽叽喳喳的，像两只麻雀。
　　锅底刚沸腾，韩铮就来了。

　　“怎么这么晚啊？”秦飞飞不满地嘀咕。
　　“回去换了件衣服。”韩铮这会穿着加绒卫衣，看起来年轻了不少，就像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不过神色还是有点冷淡。

　　他皱着眉，环顾了一圈：“怎么又来这种地方？和你说过多少遍，火锅、烧烤少吃，没什么好处。”
　　“来都来了……”秦飞飞有点不开心了，嘀咕了一句，“啰嗦。”

　　可能是有外人在，韩铮不好发作，秦飞飞刁蛮惯了，一时半会也改不回来。
　　看周言在摆弄手机，韩铮问他：“找到工作没？”
　　“嗯，刚收到通知，找到了。”周言抬头笑了笑，又对秦飞飞说，“听说你为我这事忙活了老半天，谢谢啊。”

　　秦飞飞的眼睛瞪得老大，上来的牛肉拼盘都来不及管：“你找的什么工作啊？”
　　“饭店里的。厨师。”
　　“小饭店吧？你的厨艺又不怎么样……”秦飞飞嘀咕。
　　韩铮拿起筷子就敲她的头，手上没了轻重，秦飞飞叫了一声：“痛死了！你干吗？！”

　　召召也忍不住开口了：“秦飞飞你这张嘴真是……”
　　周言倒是笑了：“没事，我也知道我厨艺不怎么样，也确实是小饭店。我在后厨帮帮忙，配配菜、切切菜。”

　　秦飞飞说话气人，韩铮和召召早就习惯了，都是相熟的人，所以没事。不过他们始终把周言看成是较为生疏的人，所以一直很担心秦飞飞语出惊人。
　　好在可能韩铮之前那记打得够疼，秦飞飞收敛了不少，后面都没怎么乱说话，就只顾着吃了。

　　召召和周言吃的不多，主要作战人员还是韩铮和秦飞飞，两人齐刷刷动作，没多久就解决了几盘牛羊肉，召召很担心地和秦飞飞说：“你不怕胖啊……”
　　“怕个屁。”秦飞飞涮了块羊肉放在酱料里蘸了蘸，一脸不屑地说，“我胖成大树桩子也美。”

　　吃完饭后秦飞飞提议去KTV唱歌，被韩铮一句顶了回去：“大白天的，唱你个头。给我回去看书，下学期一开学的补考你可得给我过了，不然有你好看。”
　　周言在旁边乐了，逗秦飞飞：“你还不及格啊？”
　　秦飞飞回头瞪了周言一眼，韩铮哼了一声：“她啊……就没一次全部及格过。”
　　“不翘课、不挂科的大学生活是不完美的。”秦飞飞和韩铮说，“你不懂。”
　　韩铮冷笑：“我是不懂。现在的小孩……”

　　秦飞飞听了一半就不乐意了，打断他：“哎呀，天天说这些，你也没比我大几十岁，至于么……你放心好了，我开学补考一定顺利通过，下学期全部Pass！”
　　她说完一咕噜钻进了车里，戴上墨镜，一副不想理人的模样。

　　召召在旁边捂嘴笑：“秦飞飞平时脸皮可没这么薄……”
　　周言咳嗽了一声，看了看时间，说：“那个……我要去一下那家饭店，就在附近，我……先走了？”
　　韩铮点点头：“行。”

　　周言刚转身，召召突然叫住了他，这下，连韩铮刚迈的步子都停了停。
　　“怎么了？”
　　“加个微信。”召召大方地拿出手机，晃了晃，脸上笑容灿烂到不行，“不介意吧？”
　　“不介意。”周言也把手机拿出来，扫了一下召召的二维码。

　　召召的微信头像是她的自拍，在海边穿着比基尼，身材火辣，周言在心里“啧啧”的叹，现在的小姑娘真是……够放得开。

　　两人加完好友，周言刚要把手机放回去，一旁站着的韩铮忽然开口：“我也加一个吧。”

　　“你们磨叽什么呢？快上车啊！”秦飞飞从车窗探出半个脑袋，一脸不耐烦。
　　周言说：“让召召把我名片推给你就行，不用验证。”
　　他的微信、□□都不用验证，因为根本没几个好友。
　　韩铮“嗯”了一声，和他说了句“慢走”，就和召召一起上车了。

　　午后的太阳暖暖的，虽然风大，但是吹在脸上也不是很冷，就是有点耳朵疼，周言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耳朵，然后快步小跑到饭店。
　　这个时候，小饭店里人流如潮。老板看到他进来，和他挥了挥手，嚷嚷开来：“小周，来这！”

　　小饭店的名字就“喜来”，老板姓刁，中年人，干瘦，秃顶，很满意这个名字，逢人就吹嘘自己取的这名——大俗即是大雅。
　　周言不懂他这逻辑，这饭店名念着怎么都像狗的名字。
　　不过甭管名字像人像狗，生意倒是真的不错。两层楼，面积不算大，服务生少的可怜，刁老板时常身兼数职，忙都忙不过来。

　　“小周，你来得正好。这会儿正忙着呢，来来来，去端菜。”刁老板说着，就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件类似披风的、形状怪异的工作服，“穿上。”
　　周言皱眉：“可我是厨……”
　　“厨什么厨！这会儿大堂忙着，你就在大堂。”
　　刁老板说的一本正经，周言想想算了，端就端呗，第一天嘛，老板总得摆点谱。

　　不过他没想到生意好到这种地步，直到下午三点，所有客人才全部撤清，周言很久没久站，腰酸背痛的，刚想坐下来休息会，刁老板又叫他：“小周，去厨房洗碗。”
　　我去你妈的……
　　周言在心里骂了声，嘴上还是忍着：“里面没人吗？”

　　“我就是让你试试。现在的大企业不是有那什么……管培生吗？我女儿今年毕业就去做那个。轮岗制……我琢磨着我老刁也学学人家大公司，没准过几年咱‘喜来’还能开个连锁……”
　　刁老板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周言不想和他瞎JB扯下去了，脱下服务生的制服，系上围裙，戴上手套就往厨房走。

　　厨房里有几个掌勺的大师傅在后门口抽烟，看到他来打了声招呼，也没多说话。一起洗碗的还有个小伙子和小姑娘，两人看着很熟，一边洗一边打情骂俏的，把周言当成隐形人。
　　洗完一百多个碗碟，天都有点黑了。

　　这时刁老板走了进来，把嘴里叼着的烟拿了下来，说：“明天小年夜了，会更忙，大家今天早点回去好好休息吧。”
　　周言擦干净最后一个盘子，抬头问他：“今天晚上不营业了？”
　　“嗯。”刁老板拍拍他的肩膀，“后面得到很晚，行不行？”
　　这有啥不行的，他孤家寡人一个。
　　周言笑笑：“没问题。”

　　这一天忙活忙活也就这么过去了，晚上周言随便下了碗面，吃完蜷在客厅的小沙发上玩手机，电视机开着，他手机里还放着歌，声音层层叠叠的，他也不觉得吵。
　　比起吵闹，他更怕安静。要是一个人在一个地儿，什么声音都没有，他就闷得慌。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周言刚想点进朋友圈，忽然看到“通讯录”那个标志上一个红色“1”，他点开来，然后看见一条好友提示。
　　“HZ0605”添加你为好友。
　　连头像都没有。

　　周言嗤笑了声，然后和他打了声招呼。
　　“韩铮？”
　　韩铮回的很快：嗯，是我。

　　然后……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周言憋了半天，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干脆把手机拿进房间充电，顺便去洗了个澡

　　热水澡洗完很舒服，白天的疲惫一扫而空。浴室里还放着个工具包，是韩铮那天给他修水龙头用的，他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周言想，那天好像忘了和他说谢谢了。
　　不过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

　　两个大男人，矫情个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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